106 告白

金丹無聲地鳴叫着，這是心與血的共鳴。雲犀默默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體內的金丹重歸平靜。

然後她慢慢直起身子，看着文竹手臂上清晰的齒痕。

“文竹，”雲犀說，“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嗎？”

“當然記得，那次我也被你咬了。”文竹傻笑着說，“那時候我剛剛打完卡牌戰，灰頭土臉的。”

那時候的他還真是吓了一跳，可這樣偏偏讓他對雲犀記憶深刻。無論何時想起，那晚的一切都無比清晰。他雖然不知道雲犀為什麽咬他，但這次他不會再躲。

他的血有的是，雲犀想要盡管可以拿去，怕什麽呢？

“不，你不記得。”雲犀說，“那不是我們第一次相遇。文竹，你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哪裏嗎？”

“是……”文竹回憶着，如果不是那次，那他什麽時候見過她呢？或許是在某次卡牌交流賽？又或者是某次無聊的宴會？他為什麽會不記得？

“是在這裏。”

雲犀看着他，她的樣子無比認真。文竹怔怔直視着她的眼眸，半晌才緩過神。

“你是、是說……”文竹突然磕巴起來。

“那晚你救下的女孩，就是我。”雲犀指着自己說，“在廢墟裏，我聽到了羅城的聲音。他沒有理會我的求救，走開了。我以為我死定了，但我很幸運，我等到了你，文竹！”

她看着文竹，就這樣看着他。文竹慢慢睜大眼睛，樣子看起來有點傻。

“等、等一下！你說那個女孩是你？”文竹有點慌了，他回憶着說，“那個女孩看起來髒兮兮的，受了很重的傷。我甚至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來……”

“她活下來了，就站在你面前。”雲犀頓了頓又說道，“我記得你用布蓋在我臉上，把我抱在懷裏，溫柔地安慰我。還有，謝謝你的血。”

“你連這個都記得？”

文竹看着面前的少女，他顫抖着擡起手，頗為失禮的撫上面前女孩的臉龐。他看着雲犀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就着星艦外昏暗的燈光，想把它銘記在心裏。

原來那個女孩真的活下來了，原來她長這個樣子！原來她一直在他身邊，原來她一直都記得！

又或者，她之所以會來到他身邊，也是為了……

心緒突然有些混亂，文竹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躊躇半晌，才從喉嚨裏苦澀地擠出一句問話：“所以，你之所以想認識我，是因為我救了你？”

毫不猶豫的，雲犀點了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文竹突然這樣說道。

扯了扯嘴角，文竹微微垂下眼眸，他突然覺得有些失落，心裏頭空蕩蕩的，好像有什麽事情不太對了。知道這件事他是開心的，可那種失落感卻一瞬間席卷了他。他頭一次最接近小說裏所寫的悲喜交加，心情好複雜啊，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雲犀看着他，似乎也不打算先開口。文竹猶豫着，半晌還是慢慢擡起了頭。

“所以，你認識我，想給我做原創卡牌，是因為——感激我？”文竹這樣問道。

“是。”雲犀回答。

“那，那挺好的。謝謝你。”文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為還沒拿到手的卡牌道謝，他機械地說完這句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撫在雲犀的臉上。

燙手一般将手收回來，文竹感到無地自容。他低下頭，深呼吸。一雙手甚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你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雲犀問。

文竹沒有說話。

“那，我就回去了。”雲犀轉過身，擡腳就走。

“等等！”

雲犀眯起眼睛，回頭看着文竹。

無論任何時候，雲犀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今日卻似乎有些不同。半明半暗的燈光裏，她清麗嬌美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輕盈缥缈如天邊遙遠的星辰，仿佛伸出手就能碰觸，又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

文竹看得呆了，他突然覺得自己變得無比勇敢，他深吸一口氣，便下定了決心。

“雲犀，我喜歡你，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是戀人的那種喜歡。” 文竹看着雲犀說，“我、我一直以為我們、我們的關系可以更進一步……”

“那現在呢？”雲犀看着他問。

“現在，我不知道了。”文竹鼓起勇氣，他笑了笑，“我喜歡你，雲犀，這是我這輩子頭一次這麽認真的喜歡一個人。可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我救了你，所以你感激我……”

文竹張了張嘴，他想說自己不會誤會，可又怕自己反而因此說錯了什麽。可他又想了想，最終還是說了下去。

“可是，無論你對我是怎樣的看法，或者只是感激我，我還是喜歡你！”文竹低頭看了看自己說，“你看，我長得勉強還算可以吧？多看幾眼似乎也能看得順眼一點？我優點很多的，聽話，愛幹淨，吃得不多！你考慮一下怎麽樣？我或許不是很厲害，但我還會更努力的！”

雲犀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往常她只是勾勾嘴角，很少笑得這麽開心。她看着面前的男孩，心想他怎麽就這麽傻呢？傻乎乎的，黑暗裏也能像陽光下一樣燦爛的發光。

“我是感激你，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雲犀這樣問道。

文竹驚訝地看着雲犀。

“憐憫，可以變成憐惜；仰慕，可以變成愛慕，感激，怎麽就不能變成喜歡呢？”雲犀看着他說，“就算是恨，也有可能從中萌生出愛意。世界上的事，又有誰能夠說得清呢？”

就像她一樣，她原本只想認識那個救她的人，還一段因果，了卻一段是非，卻也不由得陷了進去。她毫不抵觸，相反還樂在其中。師尊說過，凡事順其自然最妙，她為什麽要躲？

“那麽，你的意思是……”峰回路轉，文竹終于聽明白了！

綻開一個甜甜的笑容，雲犀抱住了文竹！

“那麽，你是答應做我女朋友了？”文竹頓了頓，緊緊地抱住雲犀。

“當然，不過，我是有條件的。”雲犀想了想說，“你不能背叛我。”

“那是當然！”文竹毫不猶豫的答應。

“要聽我的話。”

“那肯定！”

“還有……那顆星，要給我。”雲犀放開文竹說，“那顆星星挺不錯的，我喜歡！”

“哪顆星？”文竹太高興了，一時間沒想起來。

“就是咱們要去的那顆星啊！”

“雨來星？”文竹想起來了，他想都不想的答應，“沒問題！我的就是你的！”

……

星艦內，方冕和焦甜甜貓在星艦窗口邊，看着窗外的雲犀和文竹。

“看到沒？文竹摸上雲犀的臉了！”焦甜甜激動地握住方冕的手說，“他說：‘雲犀，我好喜歡你，你膚若凝脂、臉如明月，雙眉如初春的柳葉，一片片都飛到了我心裏’！”

“這麽長時間了，他們終于修成正果！”方冕正感動着，只是稍微有點疑惑的問，“不過文竹會這麽說嗎？”

“反正差不多……啊！他又放手了，雲犀怎麽轉身要走？”焦甜甜聲情并茂的說，“雲犀肯定對他說：‘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那麽愛我嗎？我真的這麽美嗎？你是不是騙我呢？你要怎麽證明你的愛呢？’”

“啊？真的嗎？”方冕傻乎乎的看着，半信半疑。

“你看，雲犀又轉過頭了，她回心轉意了！”焦甜甜繼續瞎掰，“文竹肯定說：‘我愛你啊，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月亮代表我的心！’”

“可是星之星沒自然衛星啊！沒月亮啊……”方冕糾結起來。

“那個不重要啦！啊，你看他們抱在了一起！”焦甜甜熱淚盈眶，“雲犀肯定說：‘我也愛你啊！我愛你就像你愛我這樣深！啊，文竹！我們在一起吧！’”

“他們真是太不容易了！”方冕感動得流下了熱淚！

兩個閨蜜也随着雲犀和文竹抱在了一起，看樣子她們今晚也不用睡了！

男孩子的房間裏，相比而言要安靜很多。

“啊啊啊……”湯響咬着被子，微微掀開窗簾看着外面。他真是羨慕嫉妒的很，文竹啊文竹，你怎麽就先脫單了呢？

可他不敢出聲，房間的床頭燈還開着，紀臨靠在床頭，正在看一本有關卡牌歷史的書，看起來像是從雲犀那裏借來的。

他看起來很專注，可已經很久沒有翻頁了。想起紀臨跟失憶前的雲犀不知道有什麽關系，湯響悄悄地貓在床上，不敢驚動他。

紀臨也确實沒有心思看書，他微微別過頭，借着書本的遮掩，看向窗外模糊中雲犀的臉。

看到那燦爛的笑容時，紀臨微微怔了一怔。

那笑容，隐隐約約竟然和記憶中重合。他回憶中那個明媚的女孩可不是淡定從容的個性，她特別的弱，卻很愛笑，一驚一乍的很容易被吓到。唯一相同的是差不多的傻氣，卻也傻出了不同的風格。

她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她，失憶了？失憶了就不再是同一個人了？她們天差地別，似乎別無幹系。他追随雲犀到這裏是為了什麽？他還能知道他想要的真相嗎？

紀臨胡思亂想着，有些心煩意亂，他看着窗外擁抱的二人，心裏頭仿佛被紮了一針，鈍鈍地疼了起來。

還是快點到天亮吧！快點吧……

第二天一早……

說是一早，實際上等這群熬夜的人起來，已經快十點了。大家打着呵欠吃着昨晚的剩飯，一個個看起來都不怎麽有精神。

“對了，既然大家都是小隊成員，我們是一個整體，有一件事我需要宣布一下。”雲犀吃完，放下筷子，一本正經的說，“我們的隊友文竹昨晚正式成為了我的男朋友，希望大家繼續平等相處，不要因為他跟我的特殊關系而有什麽優待。就是這樣。”

她剛說完，除了紀臨，所有人都看向文竹。

“啊？就是這樣。”文竹笑了笑說，“雲犀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祝賀啊！”焦甜甜拍了一下文竹的肩膀。

“你一定要好好對雲犀啊！”方冕叮囑道。

“祝賀！”湯響總覺得有點酸。

只有紀臨低頭吃着飯，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然而，今天基地所有的高階卡牌師都遭殃了！

今天，紀臨依舊在訓練場守着，昨天的手下敗将一個個摩拳擦掌，卷土重來！

然後一個個灰頭土臉，又被狠狠削了一頓。

這些倒黴的卡牌戰士們哭唧唧的，不得不面對訓練量加倍的事實。

簡直是魔鬼啊！

作者有話要說：

羅城：一群廢物！訓練量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