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備受磋磨的反派皇子 “……
“你說什—麽—”
皇後面色扭曲,回話的宮人吓的砰砰磕頭:“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聖上身邊的大內侍親自帶人去的十皇子那兒。”
皇後心頭一刺,把手邊的擺件瓷器摔了一地。咬牙快要恨出血:“他明明知道,他也答應過本宮。”
心腹讓其他人退下,殿門關上,她小心扶着皇後:“娘娘,您先別氣了。現在是想想怎麽處理。”
心腹其實早有感覺,不管怎樣,十皇子都是奉元帝的兒子。只是之前動的手腳要掃幹淨。
那個跛腳老太監是皇後的人,這些年怎麽苛待十皇子都有皇後授意。當初皇後把十皇子趕出去,除了膈應,還是想在其他地方動手把人弄死。
可十皇子命太硬,幾次風寒都沒收走他。不像尋常小孩,稍有個不适就沒了。
皇後沉浸在怒火中。
心腹嘆道:“娘娘,您是皇後,是十皇子嫡母。”
皇後怒火更甚:“誰是那個賤”
她頓住,偏頭看向心腹,心腹跪下叩首:“娘娘是宗朝的國母,當朝儲君是您親子,您尊貴無比,誰能讓您不舒坦。”
皇後慢慢冷靜下來,少頃,她扯了扯嘴角。
“去,讓內務府給十皇子送數套四季衣裳,挑時興的好料子,再配些玉飾。”
“是。”
皇後怒火暫歇,但淑妃宮裏卻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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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被杖責,讓淑妃又心疼又氣,要不是六皇子攔着,昨兒個踹十皇子下水那內侍的腿都得被打斷。
六皇子原話是:吩咐是本殿下的,本殿已受了罪,差不多得了。
那內侍感動極了,連連謝恩,六皇子擺擺手,讓人下去養傷。
淑妃轉移火力,又瞄上了秦擇:“本宮就不明白,姓秦的一個教書的,怎麽那麽煩。”
“母妃,秦夫子也是盡職。”六皇子趴在榻上無奈道。
他卻不知,這話一出,把淑妃吓了個夠嗆。
淑妃驚恐的看着兒子,随後急聲道:“來人,來人,快宣太醫。”
六皇子驚道:“母妃又宣太醫作甚?”
淑妃頭也不回:“你都說胡話了,還不宣太醫。”
六皇子被噎了一下,憤憤捶榻:“誰說胡話了,我沒事!”
淑妃半信半疑:“真的?”
她還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好像是沒發熱。不過還是大意不得。
但淑妃還是堅持宣太醫,兩刻鐘後,在淑妃的不斷質問下,太醫硬着頭皮開了些清火的藥。
六皇子腦門突突跳。
他忍到太醫走了才發火:“母妃你幹嘛啊。”
太醫開始都說他沒事,要不是他母妃一直道“真的沒事”“要不要再看看”,太醫才不會給他開方子。
淑妃氣勢一弱:“母妃也是為了你好。”
六皇子翻了個白眼,把腦袋撇到一邊。
淑妃在榻沿坐下,愛憐的拍了拍兒子的肩。
“你是母妃唯一的孩子,你受一分罪,便雙倍加在母妃身上。”
六皇子睫毛顫了顫。
“自從秦擇為你們講學後,他便處處針對你。母妃一直懷疑他是某派系的人。”
六皇子腦海中浮現秦擇的冷臉,帶了兩分諷意笑道:“誰要能收服了秦夫子,本殿還高看他。”
殿內安靜。
過了一會兒,六皇子試探回頭,發現他母妃定定看着他。
“母妃,你…您怎麽這目光?”
淑妃遲疑:“秦擇害你受罰,你不恨秦擇?”
六皇子臉色微妙,怨是有兩分,但不恨。
主要吧,這事不幹秦擇的事,但秦擇卻先攬了責任去,受了罰。六皇子就有點那什麽…咳,心服口服了。
反正他覺得秦擇讨厭歸讨厭,但人還是個正直的人。
六皇子不吭聲,淑妃心緒大起大伏。
她揉了揉太陽穴,轉身走了。
秦擇處事,素來對症下藥。他當然可以趁勢将六皇子壓下去,加重六皇子處罰。
但如此一來,六皇子勢必恨他,奉元帝也會有想法。
疏不間親。
秦擇不會做這種蠢事。
再者,秦擇的目的是一步步改善十皇子處境,六皇子那事頂多算鋪墊,引出十皇子的艱難處境才是重點。
奉元帝對喜愛的六皇子輕拿輕放,接着發現十皇子受磋磨,對比之下,會引起奉元帝的愧疚。
帝王的愧疚是個好東西。
秦擇講學時,注意到十皇子的衣服煥然一新。晌午時候,也有小內侍提着食盒過來。
皇子們晌午是回各自宮殿用飯,還是派人送來,都由他們自己選擇。
十皇子試探着朝秦擇走去,兩人在偏殿用飯。
飯後,秦擇問:“傷處上藥了否?”
十皇子目光明亮的望着他,應道:“謝夫子關心。學生好多了。”
秦擇:“嗯。”
十皇子抿了抿唇,随後又望向秦擇。
秦擇:“有話就說。”
十皇子低聲道:“夫子的傷好些了嗎?”
秦擇:“嗯。”
十皇子還要再問,秦擇起身,俯視他:“待會兒你歇歇。”
秦擇離開了。
十皇子看着他的背影遠去,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十皇子歇息時,腦海裏是早上他對大內侍說的話,想必此時傳入奉元帝耳中了。
路要步步走,急不得。
很快十皇子陷入了深眠。
那廂奉元帝聽聞大內侍的轉述,心裏泛起了波瀾。
大內侍垂首,退在一旁。
十皇子那番話,若換了旁人說,大內侍都會一字一句分析。但十皇子宮裏所見,令大內侍先入為主了,認為十皇子是個小可憐。
皇後讓內務府給十皇子送東西,很快其他妃子也陸陸續續送了些去。
六皇子對淑妃道:“不要那些花裏胡哨的,給小十送些金銀更實用。”
淑妃默默看着他。
六皇子幹咳一聲:“照本殿說的做。”
宮人猶豫的望着淑妃,淑妃揮了揮手。
殿內沒外人,淑妃朝六皇子走過去,似笑非笑:“母妃倒不知你何時有了顆菩薩心。”
六皇子有點不自在,生硬的轉移話題。
淑妃哼了一聲,倒沒跟他計較了。
十皇子新遷過去的宮殿比原來的破宮殿小,但是收拾的幹淨雅致,院裏的花草伺弄的極好,看着就叫人愉悅。
院裏有三個內侍,三個宮人,目前來看是本分的。
十皇子回來後,主殿的茶幾上擺着茶點。
宮裏的大宮人上前,遞給他一張禮單。
十皇子快速掃過,目光在淑妃送的物品那裏停留,金五十兩,銀一百兩,玉如意一對,錦緞一匹,金瓜子,碎銀子若幹。
後面的金瓜子,碎銀子,一看就是主子用來打賞下人的。
大多人趨利,沒好處誰給你做事。有時候打聽些消息,或者叫人跑腿。又或是想吃什麽東西,另花錢買。
十皇子有些餓了,撚了塊糕點吃,口感粗糙,跟東殿的沒法比,更別說其他皇子宮裏了。
他做不知一般,吃了點心,還呷了一口茶。
怡清殿殿小,自然沒有小廚房。殿裏的主子膳食,都要去禦膳房提。
後宮還是皇後掌管,那邊派了話,禦膳房看人下菜碟,一聽是怡清殿的,給的是主子裏最次等的食物。有時還故意拖延,話裏話外讓另繳銀子。
這些事大宮人沒瞞着,十皇子靜靜聽着,末了道:“等等就等等,本殿手頭拮據,闊綽不起。”
比起以前的殘羹馊食,現在只是食物粗糙些算什麽。
大宮人欲言又止,但想到十皇子的情況,最後還是退下了。
十皇子在殿中看書,練字。天黑了才罷手。
他思索着淑妃送來的東西,有時候看一個人給的東西,就能揣摩對方的态度。
很快,他有了主意。
六皇子傷在皮肉,宮裏好吃好喝好藥伺候着,沒多久他就好了繼續來東殿上學。
期間,六皇子也打聽到那日沒秦擇的課,為何秦擇會出現。
原來是之前秦擇的兒子生病了,秦擇跟其他夫子調過課,那日是調還回去。
說來說去,就是六皇子點背。
六皇子看到秦擇還有些別扭,但對方态度淡淡。
“秦夫子,本…學生有問題不明。”
其他皇子詫異的看過去,秦擇掃視一圈,衆人頓時低下頭做自己的。
六皇子随便挑了個問題,但秦擇講的很認真,通俗易懂,講完後還問:“可聽懂了?”
六皇子點頭。
秦擇直起身,又朝其他人走去,不時給人解惑,引經據典,叫人嘆服。
講學結束,衆人陸續離去,六皇子看着面前的小孩兒挑了挑眉。
“幹嘛,想報仇。”
十皇子臉色紅紅,對六皇子鄭重行一禮:“六皇兄和淑妃娘娘的好意,小十謹記在心。”
六皇子眸子圓睜,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十皇子低着頭吶吶:“不瞞六皇兄,我,我現在囊中羞澀。淑妃娘娘送來的東西,幫了我許多。”
六皇子這下确定自己沒聽錯了。他上下打量十皇子一眼,試探問:“你不恨我把你踹下水?”
易境而處,六皇子非剮了那人的皮。
十皇子像是十分驚訝,擡起頭不解道:“可是父皇已經公正處理了啊。”
六皇子心裏一虛。
十皇子怯怯的擡眸,随後又受驚般的斂目:“我以為六皇兄會恨我,沒想到六皇兄和淑妃娘娘還給了我金銀,我羞愧極了。”
他又是一禮,“是我小人心,懇請六皇兄原諒。”
六皇子最後暈乎回宮,他還是沒忍住道:“你說小十是不是有毛病?”
內侍茫然:“啊?”
六皇子煩躁:“算了,你也不懂。”
東殿最近有了新談資。
二皇子半真半假玩笑問:“老六,你不是最嫌棄小十了,怎麽跟人好上了。”
六皇子剛要反駁,感受到一道弱弱的目光,他看過去,十皇子已經低下了頭。
六皇子哼道:“本殿樂意。”
下午騎射課,十皇子緊緊跟在六皇子身邊,六皇子脾氣不太好,動辄罵人,十皇子都低着頭應。
二皇子譏諷道:“小十這靠山找錯了。”
除了太子和六皇子,小十随便找人都比現在好。
蠢貨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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