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費佳瞳孔地震

“我很抱歉。”

太宰治只能這麽說。

……

“吶,太宰。”

“再問一次,織田作呢?”

太宰治閉了閉眼睛,低下頭:“抱歉。”

......

“這樣啊。”明流近乎自言自語,慢條斯理地想要把自己的語言系統拉回來,“所以我才讨厭錯過了八年的時間。”

他突兀抓住了太宰治的衣領,将人用力扯了過來,力道大得不像話,指節泛白,逼太宰與自己對視。

“解釋,三分鐘,太宰君能解釋清楚嗎?”他臉上全部的神情斂去了,說話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平靜,“我也是會生氣的。”

“......”

“太宰君,沉默是最令人讨厭的東西。”邊上大概是有路人在尖叫,還有人淡定地舉起手機拍照——橫濱嘛,亂糟糟的事情不要太多。

太宰的明流對峙着,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不要讓我失望呀,你知道我輕輕松松就可以把你的喉管掐碎。”

看着更瘦弱的人輕輕松松就把太宰治提了起來,翠色眸子原來就是冷色,即使裏面在醞釀着火山,也依然是冷的。倒像是回到了過去——一點兒感情都不帶的時候。

“為什麽不說呢?人找不到就掘地三尺把人找出來,死了就他媽地去複仇,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太宰君是覺得我沒有資格知道這件事嗎?”連髒話都出來了。

太宰治沒有反抗,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停下思考,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這樣就能逃避那些痛苦,但他不能。

關于這件事,被質問,被打,被罵,都行,激烈的情緒好過平淡的帶過。雖然這只是一次遷怒。

明流應該有知情的權利。

他嘴唇上下碰了一碰,報出了一個地址。

一個......墓地的地址。

......

“太宰君,還活着嗎?”

太宰治坐在空無一人的公園長椅上,整個人往後仰倒,倒着看天空,棕色的發絲順着重力垂下來散成一蓬,微微飄動。無機質的眼睛是忠實的鏡子,倒映出看見的一切,唯獨沒有他自己的東西,一片死寂。

熟悉的人出現在視野裏,他沒直起腰。

“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橫濱嗎?”

“在求死這件事上我遠遠不如太宰君。”

“而且為什麽不敢?”費奧多爾扶住椅背,微微彎下腰和太宰治對視,“太宰君好像被扔下了呢。”

“你不也一樣。”

“那可不一樣,他還會回來找我的。”

但是太宰,被毫不留情地扔下了。就和扔進垃圾桶的冰淇淋一樣,在吵鬧的街上緩慢融化成黏糊的一灘,無人關心。

很低級的炫耀。

“滿意嗎?費奧多爾君,這不是你想要得到的結果嗎?”太宰治的聲音平得像一條直線,單純不帶感情地敘述某種事實,把自己完全抽離出來,“你是故意的吧。由我親口告訴他,就可以一次性排除兩個障礙了。”

費奧多爾如果有心,能讓明流永遠呆在俄羅斯。他既然能跑到這裏,必然是某人的縱容。

“這件事本身與我無關哦,太宰君。”

“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先摧毀其社會關系,再摧毀其本身,完完全全地敲碎掉,于是可以愉快地帶走,一片一片拼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很不錯的玩法哦——我是說玩弄獵物。”

“費奧多爾君,摧毀別人真的會使你快樂嗎?”

“會。”費奧多爾毫不避諱地回答,他柔和地笑了一下,有點疲憊,趕飛機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太宰君現在的樣子就非常可憐,連我都要産生憐憫了。”

憐憫在這兒幾乎是一個侮辱的詞了——完完全全的,由上而下看待一個人,才會産生憐憫的情緒吧。

費奧多爾的目光确實蘊含着某種神一樣的包容博愛的東西,但這人偏偏又帶着一股詭谲陰狠,夕陽的光透進眸子的時候,紅得滴血。神裏面大概是沒有這樣的,于是只能把他聯想成惡魔般的存在。

“如果太宰君能被弄碎就好了。”

“太殘忍了。”太宰治擡起一只手覆在自己眼上,直起腰,“可惜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

“今天對和你聊天沒有興趣,費奧多爾君來橫濱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當然,被別的人查到不關我事。”

“去找他吧。這時候去把他拼湊起來,時機正好。不要後悔就好了。”

【雖然這一次我好像沒有關心的資格。】

人不能永遠沉浸在悲傷的過去,也不能永恒地責備自己。所以太宰治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風衣,雙手插兜,在夕陽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祝你好運,費奧多爾君。”

......

在面朝大海的地方,永眠之人的安息之所。

微冷的海風裹着鹹腥的氣息,波浪狀的海面把夕陽打碎成無數片橙色的光,是一觸即碎的美麗幻影。

明流站在墓碑前。

沒什麽好說的。

他就一直站着。

靴子踏過路面的聲音很明顯,這聲音他也聽過很多回了。

“費佳。”他沒回頭,“你也來了啊。”

“嗯。”

又是一陣沉默。

這個時候又能說什麽呢?打擾一個傷心的人并不明智,即使是親近之人,也無法做到親密無間。人與人的情感是無法共通的,最聰明的頭腦也無法感同身受,只能模拟對方的感受,繼而進行推測。所以費奧多爾選擇不幹預。

“費佳信教嗎?”明流突然問了個無關的問題,“啊,不信也不要緊,我完全不了解這些,什麽神愛世人,什麽天使魔鬼,人死後會去哪兒,天堂還是地獄,散了還是重聚,都不要緊。”

他轉過身,看着費奧多爾:“但是今天我想找神父告解,可以嗎?”

“可以。”

雖然這完全不合規矩。

“那麽親愛的神父大人。”明流随意起了個頭,“我想要忏悔。”

“生命是平等的,但并非是等價的。我一直那麽認為。很不幸因為過去的經歷,奪走了太多的生命,唔,反正我也數不清殺了多少。‘生命是如草芥一樣的東西’,雖然很不願意承認,我确實這麽認為,不過我肯定不會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實想法啦。”

“給予自己不殺人的規矩,只是為了使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罷了,對別人有什麽影響,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大部分時候我是這麽想的。所做過的事情無非是追求自我滿足,無論是拯救同樣陷于黑暗的人,還是別的。”

“別的”。

他看着費奧多爾。

“反正生命就是脆弱的東西,不論是誰的,就連我自己的也不值一提,沒了就沒了。就算我打破了自己的規矩,重新回到以前的時候——那又如何,我會因為這些就去責備自己嗎?大概是不會的。”

“期望之人沒有走上我希望的道路,亦或是走上了我希望的道路,都不要緊,因為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或許值得憤怒悲哀,但也止步于此了,存在本身比做了什麽重要。”

“我就是這樣自私的人,而且想法總是在變。”

“但是,”明流頓了一下,“我就是很讨厭身邊有人離開啊。”

“生命真是世界上第一輕賤的東西,自己死了也無所謂吧,但我就是止不住地想責怪織田為什麽先離開了。”

“我讨厭這樣的場景。這大概就是我的一點小任性而已......”

他捂住臉,夕陽在背後沒入地平線,顫抖的尾音也一起沒了下去。

“連這點任性都做不到嗎......”

費奧多爾快步走上前,完全地打破了“告解”的規矩,反正這打一開始就不是正規的。

“您過度呼吸了。”

明流捂住胸口,一只手搭在費奧多爾身上。瞳孔幾乎渙散了,額頭沁出冷汗,微微皺眉,過度換氣導致了窒息,大概是很痛苦了。

“費佳......”

“不要說話。”費奧多爾扶着明流,讓人慢慢躺下來。

他細致地擦掉了對方額頭的冷汗,以防在這兒吹海風染上風寒。

“很難受嗎?”他托住了明流的後腦,讓對方能躺得舒服一點,這個姿勢還是有點累,于是他跪坐在草地上,明流幾乎整個躺在他懷裏,蜷縮起來,“先休息一下吧。”

“不要聽,不要看,不要想。”

不急不緩的聲音安撫着。

“全都告訴我吧,我可以幫你承擔。”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把自己的觸手伸向別人瀕臨崩潰的精神世界。

但懷裏的人閉着眼睛,下意識搖頭,蜷縮得更加厲害。

費奧多爾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繼續安撫:“明流君承諾過會完全相信我哦,雖然您大概把這段忘記了。”

掙紮小了一點,依舊緩慢而堅定地搖頭。無法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另一個人,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把主動權交給另一個人,這是多年以來對危機的敏銳嗅覺。畢竟這笑容柔和的人從來都不是濟世的神父。

在這緊要的,踩到更深層次底線的時候,他拒絕縱容費奧多爾。

費奧多爾臉上挂着微笑,很難說這微笑裏代表了什麽——明流這樣碎的時候太少見了,可以說是難得的機會。

“不相信我嗎?”

明流抓住他的衣角,細細地喘息了片刻。而後掙紮着擡起頭,原先清澈的眸子雜了些混亂的顏色,能不能聚焦另說,至少方向是朝着費奧多爾的。

“費佳......”他聲音也很微弱。

費奧多爾直接愣住了。

有血絲在順着明流的嘴角往下淌,不多,但足夠刺眼。

明流察覺不到費奧多爾的僵硬,他差不多在崩潰的邊緣,沒有心力去管別的。

“費佳......織田作一定,”每說一點,他就要停下來喘息,悲慘又可笑,“一定還活着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作話很長并前言不搭後語。

主角給這倆人玩壞咯。太宰治氣了一回,抵抗費奧多爾的誘惑時又一回,從氣昏到氣吐血只需要兩個混蛋()

費奧多爾瞳孔地震.jpg

就是說,老婆氣傻了咋辦()

二十二歲的太宰治弄不碎了,因為十八歲的時候碎過一次了。傷疤好的時候會生長出更多的組織,大抵如此。

因為我是宰廚,所以這篇文太宰微妙地占據了很多戲份。兩個人談戀愛,卻有四個人的姓名,啧。

專欄換了漂亮的新頭像,點開可以看大圖,是一只貓咕,約稿的時候強調了好多遍“鴿子不能少”,手頭還有好多貓咕的圖,但是沒辦法一次性放出來,晉江好像只允許引流微博(?)恰好我并不是微博用戶......嘛,随意了,真要展示貓咕的話,不如為她寫本小說。

九月份的時候在設圈裏玩了一個月,這貓咕算是oc吧。oc的意思似乎是原創角色,那麽......明流也是oc吧?

他要是長貓耳,我就去給他約好看的正比立繪。

可惜他不長(無慈悲)

今天放一個主角的官方數據:

姓名:明流

性別:男

年齡:十八

生日:七月十七日(因為名字一聽就很熱)

身高:一米七二(是的,這家夥不怎麽高)

體重:秘密(這人天天吃甜食)

喜好:甜食,不局限于貓的貓系生物,以及穩定、規律、不會變的生活。

——很顯然後者是永遠無法做到的。

最後強調一遍,我是he戰士,我完結的全部東西都是he。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