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Port Mafia

如果把人生當成一場游戲,把自己完全剝離出來,只當游戲場上的執棋者,或許就不會那麽痛苦了。

可惜這永遠是一場沉浸式游戲。

“提前向因為世界線改變而遭遇苦難的人道歉。”明流合上書,“非常抱歉,這邊死不悔改。”

......

“但是。”

明流歪了歪頭。

“為什麽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話音剛落,他突然顫了一下,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直接變成了煞白,用力攥住心口,彎下腰用力喘息。

“咳、咳……”

突然降臨的心絞痛。

“費佳......”明流蹙眉,“你還好嗎?”

費奧多爾看起來沒他那麽慘,但也好不到哪去,兩人均臉色蒼白,冒着冷汗,活像從海裏剛撈上來的。

“我們是不是穿越了?”

費奧多爾看向身後的墓地,那裏空空如也:“為什麽這麽說?”

“世界突然變脆弱了......給我的壓力好大。”明流好像一直保持着呼吸困難的症狀,費奧多爾一開始判定為情緒激動導致的過度呼吸,現在看來還有別的原因,“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針對我......”

費奧多爾輕拍他的後背,幫忙順氣。

“織田作的墓消失了。我們是不是回到了他還活着的時候?”

“也許。”費奧多爾想了一想,說出了一句可能會被打的話,“或許只是世界線改變,墓地的位置移動了。”

“......”明流選擇挂在費奧多爾身上,“我是病患,費奧多爾不要氣我,我吐血給你看哦。”

“不要開這種玩笑。”

“沒有開玩笑。”他把聲音放緩,被費奧多爾攙扶着往外走,“我只是,在嚴肅考慮,費奧多爾能不能把我背到安全的地方,才沒有暈過去的。”

“我心髒痛得要炸了......”

大概是極為痛苦了,所以靠無意義的絮叨保持清醒。

“十四歲以後就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了。因為水土不服而死的夜兔......一定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還走得動嗎?”費奧多爾偏頭凝視這個還在強撐的人,“那邊似乎有燈光,可以求救。”

“走不動。”明流異常誠實地說,“但是感覺費佳抱不動我。要是抱起來的話我肯定會更揪心的,随時擔心掉下來。”

他開了個玩笑,自己率先慘笑了一下,把積壓在胸腔裏的鮮血吐了出來。

“你們,還好嗎?”一只手幫忙扶了一下,這只手要有力得多,即使在昏暗的環境下,費奧多爾也能看見對方手指間厚厚的繭子——一種是槍繭,一種是常年拿筆書寫造成的。

“吐血了。”在日落後看見了那麽驚悚的畫面,這位先生的聲音也非常淡定。

“織田作。”明流悶悶地笑了一下,往前倒下去,正好倒在織田作懷裏,“啊,活着的織田作之助。”

今天終于看見織田作了。

織田作之助:......?

他有點風中淩亂了。

“織田先生。”他看見許久未見的費奧多爾,長大版的費奧多爾,站在面前,手指抓着厚厚的披風,露出了熟悉的笑容,“看來我們認識?”

......

織田作之助是去海邊采風的。他怎麽說也開始走上作家這條道路了,在看了非常多的書本之後,他選擇自己去書寫一個故事,恰好又被雜志編輯看上。應對方的要求,他從平日裏積攢的稿子裏挑選了一些交給編輯,竟然就這樣發表了。

對于今年的新人賞,報社編輯對他相當看好。

織田作于是在工作之餘,出來采采風,準備寫新的故事。

畢竟如果真的要把作家這條路子發展好,筆耕不辍是最基本的要求——雖然他本人在編輯看來,實在是懶得可以,盡把才華放在一邊腐爛。

如果不是編輯還要講究一點矜持,說不定已經打上武裝偵探社的大門,質問織田作為什麽還不換工作了。“老師這樣的文人,怎麽能進行這麽危險的工作呢?”編輯肯定會這樣說的。

雖然織田作之助的本職是武裝偵探社的員工。

他入職也有一兩年了,和大家處得也不錯,目前完全沒有要放棄工作的想法。

“織田!”收養的孩子在他耳邊叽叽喳喳,“你又撿了兩個人嗎?”

是的。自從脫離了殺手這個行業,他就開始收養孤兒,現如今已經超過十個,幾乎是過一段時間就帶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回來。

“這兩位不是孩子。”織田作回答。肩上扛着的這個超過一米七,跟着走的這個超過一米八,無論如何都不能撿來收養了。

“還以為織田要給我們添兩個哥哥呢。”

“幸介,不要鬧。他們身體不舒服。”

“好......”

孩子比了個用手拉拉鏈的動作,封住了自己的嘴。

“織田先生在武裝偵探社工作嗎?”費奧多爾很快就确認了這個織田作之助是他們認識的那位,因為這房間裏最顯眼的地方,擺了四盆多肉,小小的生石花也長大了,裂成不怎麽好看的樣子,但看起來十分健康,活力滿滿。

“是的,兼職當作家。”

“那可真是了不得的職業。”

“我還以為。”織田作之助鋪了一下榻榻米,把明流放上去,“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在這個世界,完全找不到你們的信息。”

費奧多爾默然了一下。對于他來說,這段維持了一個秋季的友情沒有那麽重要。但對于織田作先生,恐怕是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吧。

他一個人默默找了很久,那一段時光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因此無人理解。

“我也沒有想過有這一天。”費奧多爾試探了一下明流額頭的溫度,目前看來沒有發燒,大概只是內髒受壓迫的問題,“織田先生有找過太宰君嗎?”

明流的信息找不到,很正常,他這時候估計在俄羅斯藏得很好,找不到也很正常,唯獨太宰治,這個時候應該在橫濱。這個沒有和他們相處過的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露出有點疑惑的神情。

“事實上,我也沒有找到他的信息。”他的語氣不太肯定,“有一點猜測,但是不敢确定。”

“這樣嗎?”

“倒是你們,怎麽會弄成這樣?”居然會受了這樣重的傷,突兀出現在空無一人的海邊。

“是任性的代價。”費奧多爾微微嘆了口氣,“織田先生,我們并非是一個世界的人。為了來到這裏,支付了一定的代價。”

織田作之助的呆毛晃了晃,有些被觸動。

“織田先生可以将這個世界的信息盡可能地告訴我嗎?”

“好。”

……

這個世界的Mafia發展得有些過分龐大了,觸手伸展到各地去,完全破壞了所謂的三刻構想,已經是一家獨大的地位了。其他組織的生存空間被擠壓得只剩下足夠喘氣的地方。

“森鷗外呢?”

“森鷗外?”織田作回憶了一下,“似乎是Mafia的先代首領,已經去世了。”

費奧多爾突然對這個世界的Mafia首領有了猜測......嗯......好像也确實很合理,又很不合理。

那個人,真的會選擇去當首領嗎?

“織田先生對現在的Mafia首領有什麽感覺?”

“很神秘,幾乎沒有任何信息。”他頓了一頓,回憶了什麽,“好像有點在躲着我。”

堂堂一個組織首領躲着一個普普通通偵探社員工,這當然是極其可笑的事情。

可織田作之助有這種感覺,在調查的時候,Mafia有些地方莫名其妙地避開了他——當然不可能是害怕他一個人,所以只能是他們有些東西不想讓他知道。

那麽首領的身份就有的猜了。

“你比我聰明多了。你也覺得那位是......?”

費奧多爾點點頭。

“應該是有苦衷的吧。”做出了那麽多的暴行,織田作卻還是下意識為他開解。

“也許吧。”關于這位老對手,費奧多爾并不能完全理解,有時候就連他也覺得那是一個可怕的瘋子,無法猜測。

“織田作。”明流突然叫了一聲。

于是他們停下聊天,回過頭,看着窩在榻榻米裏面,抓着被子,小動物似的人。眼神清明,不知道看了他們多久了。

“活着的織田作。”混合着感嘆和滿足的聲音。

織田作之助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費奧多爾,明流現在這樣莫名有些類似ptsd的症狀。

後者為他解釋:“在我們的世界裏,您已經去世了。”

“這樣。”織田作對這件事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他靠近明流:“我還活着。”

簡單幹脆粗暴有力,明流一下子就開心起來了。

“嗯嗯嗯嗯——”小雞啄米都沒他點頭快,“我感覺我好很多了。”

他試圖坐起來,被費奧多爾一把按住肩膀,牢牢固定在榻榻米上。

“不行哦,要好好休息。”

“費佳......”明流眨了兩下眼睛,“我真的沒什麽問題了。”

費奧多爾手掌覆上他的眼睛,阻止了被漂亮眼睛打動的可能性,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決心:“織田先生已經找到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可是我想起來聽你們聊天。”

“已經聊夠了。”

“我還沒聽夠。”明流抓住費奧多爾的手,将手掌移開,“費佳——你們是不是在聊那個Mafia?”

“繼續嘛,我想聽更多。”

他眼巴巴地看着房間裏的兩人。

費奧多爾思索了一下:“您想做什麽?這裏的Mafia是平行世界的Mafia。”

純粹的翠色眸子裏閃爍着好奇的光,讓人有點不舒服,那是看待獵物才有的目光。

怎麽看都不太正常的樣子。

“我想去找Mafia的人玩。”

他抓住費奧多爾的手,拉到自己胸前。

“費佳......你說,我要是拆了他們的大樓,能賠得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費奧多爾:賠倒不是不能賠。

賠給太宰治是萬萬不行的。

一開始見到的織田作就是if線的,這可是我埋了八百年的伏筆()

當年花明流的錢買東西,現在,替老婆買一棟Mafia大樓,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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