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20

姜亞寧心裏猛的一沉,與此同時大腦開始瘋狂運轉起來。短短一兩秒之間,他就有了答案:“前幾天霍達送我回來太晚了,就在這兒睡的。後來我沒收拾就那麽放着了。”

黎予恍然大悟。

吃完飯收拾了鍋碗,黎予和姜亞寧讨論了一會兒劇本就執意要走。

姜亞寧覺得今天項楚年可能不會來了,挽留道:“都十點多了,就睡客房啊。不然你從我家出去萬一被狗仔拍到不就麻煩了?”

黎予瞪他一眼:“明天早晨從你家出去被拍到才麻煩呢好不好!不行,我還回家打游戲呢。”

“騙誰呢都十點多了哪有游戲現在還有活動的。”

黎予神神秘秘的搖了搖手指頭:“一塊兒玩的妹子在美國,你不懂。放手啊,乖。”

姜亞寧默默放開手,抱起蹭過來的Elvis,給黎予打開了門。電梯門就要合上的時候,姜亞寧對裏面的黎予說:“不要随便衣衫不整開視頻,小心被傳到網上!”

黎予在電梯裏打了個趔趄。

姜亞寧睡夢中突然覺得他有什麽事沒做,想來想去好像是要拍戲,整個人一下就驚醒了。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意識到劇組放假四天,又準備繼續睡。随後他聽到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說:“起床。”

“?”姜亞寧睜開眼,看到項楚年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一副剛睡醒坐起來的樣子。

“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項楚年抓抓頭發翻身下床:“一點多。趕快起床,收拾三天的行李。”

“厲哥沒說今天有工作要出差。”姜亞寧坐起來拿起床頭的手機,才六點零一分。他頓時有點不耐煩,之前每晚失眠睡不着,現在好不容易有所改善,偏偏又不給睡了。但是項楚年随便掃過來的一眼中帶了很多不容置疑的氣息,他只好下床洗漱收拾衣服。

收拾好了拎着箱子下樓,Elvis撲過來在他腳邊蹭來蹭去。他看項楚年在廚房不知道弄什麽,想了想說道:“今天要去哪兒?帶上E寶行麽?”

項楚年拎了一個大塑料袋出來,又順手把一條浴巾塞進他自己的旅行箱裏:“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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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亞寧坐進車裏看項楚年一氣呵成發動車子,從車庫裏出來,副駕駛窗外的景色也一點一點變化,心裏始終覺得郁悶。Elvis越長越大,也不知道剛剛放的牛奶和罐頭夠不夠它吃。項楚年沒說話,他也不想說話,掏出手機給霍達發了短信請他照顧Elvis,然後就開始自顧自地刷微博。正巧昨天晚上播出了新一期的《去旅行吧》,微博上正在熱烈讨論姜亞寧的德語和黎予的大花褲衩,有網友評論這條大花褲衩簡直神來之筆打開了異次元的大門,姜亞寧有點想笑,忍不住嘴角微微拉起。

此時還不到7點,街上靜悄悄的,車也很少。項楚年扭頭看到姜亞寧頭頂有一撮頭發翹着,忍不住伸手給他往下按了按。

姜亞寧吓了一跳:“幹什麽?”

項楚年收回手:“頭發翹起來了。”他看着前方,漫不經心道:“車學的怎麽樣了?”

姜亞寧不由有點臉紅,咳了一聲:“最近拍戲沒顧上……”

項楚年的嘴角抿了起來。姜亞寧敏銳地感覺到他心情不太爽,又低頭開始玩手機。過了一會兒,項楚年突然開口說道:“後面車座上有吃的,餓了就吃。”

姜亞寧早就餓了,聞言費勁地探身從那一大袋裏翻出小面包和幾塊巧克力,順手遞給項楚年一個面包:“要嗎?”

項楚年斜了他一眼:“我開車呢。”

“哦。”姜亞寧就收回了手,撕開包裝正準備吃,看到項楚年正從後視鏡裏看他,突然反應過來,把面包遞到項楚年嘴邊。

項楚年張嘴咬了一口,左手扶着方向盤,右手接過了面包。

兩人随便填了填肚子,姜亞寧處理了包裝袋之類的垃圾,車裏就又恢複了之前尴尬的沉默。姜亞寧又開始玩手機,玩着玩着就這麽頭倚着車窗和座位之間的夾角睡着了。

睜開眼的時候,車已經停了,項楚年也不在車上。姜亞寧吃了一驚,揉着酸疼的脖子下車,卻看到一處很美的景色,心情不由得也開闊起來。遠處隐隐有青山的剪影,近處一大片湖水被風吹着,水面波光粼粼帶着秋意;天氣不熱也不冷,天很藍很通澈,幾片白雲就那樣随意地飄着;湖邊有木橋架在湖面上,連起一間小木屋。項楚年正推開門走出那間小木屋。

“醒了?”

“我睡了多久?”

項楚年把車上的那一大袋吃的拎下來,伸手虛推了一下姜亞寧:“大概三四個小時吧。進屋。”

“箱子呢?”

“已經拎進去了。”

姜亞寧進屋之前還特意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但是沒看到別的人家,只有樹林和灌木叢,郁郁蔥蔥的,展示着初秋最後的旺盛生命力。

小木屋看着不大,但裏面居然一應俱全。姜亞寧四處轉轉,發現這裏居然還有水電供應。算算來的時候花費的時間,大概離市區也很遠了,不由得驚訝道:“這兒怎麽還有水電?”

項楚年好笑道:“拉了管道和電線不就有了?”

“看起來好幹淨啊,這兒沒人住?還是你在這兒住?”

“每個月有人過來打掃一次。我在這兒住那我就不用去上班了。”

也對,上下班花9個小時也太費事兒了。

“可是一個月打掃一次也不會這麽幹淨啊。你怎麽能保證你有時間來的時候人家剛打掃過呢?”

項楚年無語地看着眼前的好奇寶寶:“來的前幾天通知他再來打掃一遍。”

“哦。”姜亞寧又轉了一圈:“這是你的房子?我怎麽沒看到周圍有別的人家。”

項楚年一邊把吃的塞進冰箱一邊答道:“附近只有我這一個房子。十一點四十了,中午吃飯得自己做。你看冰箱裏的東西你想吃什麽就做什麽,這兒有天然氣。”

姜亞寧警惕道:“那你呢?”

“我不會做飯,但是可以洗洗菜什麽的。”

姜亞寧松了口氣。剛才有一瞬間他以為項楚年把他扔在這兒就要走了。他打開冰箱,看到滿滿的食材,頓時有點震驚:“咱們在這兒要呆多久?”

“看情況。”

姜亞寧聞言立刻轉身:“可是四天以後劇組還要拍戲呢!”他不知道項楚年就站在他身後,這一轉身差點撞到項楚年的鼻子。站得太近,他又聞到那股熟悉的須後水味,頓時覺得有些局促,連忙繞開假裝去研究天然氣竈。

“不會耽誤工作,我那邊還一大攤子事呢,你緊張什麽。”

“……哦。”人家怎麽說也管着一個公司,工作忙碌程度又怎麽會是他一個小演員比得了的?姜亞寧覺得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

說起來這還是項楚年第一次吃姜亞寧做的飯。他沒有像黎予一樣狼吞虎咽,但還是表達了對姜亞寧廚藝的肯定:“味道不錯啊。你什麽時候學的做飯?”

“小時候我媽忙,我就自己做。”對于小時候的事姜亞寧一點都不想提起,說得越多暴露的越多。何況那時候的每一天都在為生計掙紮,并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好在項楚年也沒有繼續問。

吃完飯收拾了碗筷,姜亞寧終于有機會上樓看了一下。樓下是客廳和廚房,樓上是卧室和洗手間,還有一個很大的露臺,走出去就可以看到滿山湖光的美景。他低頭看到項楚年在底下橋上對他招手示意他下去,又“登登登”跑下去。

項楚年今天穿着一件灰色休閑衛衣,一條磨白的牛仔褲,還有一雙白球鞋,看起來不比姜亞寧大多少了。姜亞寧走過來的時候,他就坐在橋邊上,雙腳下面就是湖水。

“坐。”

姜亞寧只猶豫了一秒,就果斷坐在了項楚年旁邊。項楚年的袖子挽起來露出了線條好看的小臂,姜亞寧看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咱們來這兒要做什麽?”

“散心。”項楚年看姜亞寧臉上的驚訝表情,揉了揉他的頭發:“聽說你挨黃征的罵了?”

“嗯。”看來項楚年察覺到他前幾天心情低落的原因了。但是,他就是因為這個才帶自己來散心的麽?

“怎麽說你的?”

姜亞寧暗自翻了個白眼:“我不想說。”他的手指劃拉着木橋上的木板紋路,“以前在文娛的時候,我也沒少挨罵。”

“為什麽?”

“就是出道之前呂陳晔老師給我上聲樂課,然後唱得不好……之類的。”

“挨罵是應該的。”項楚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姜亞寧的瞪視,“罵你是為你好,相對來說也是一種捷徑。要是所有導演都像高格一樣一條一條來,那教出一個好演員得破産很多家企業了。”

姜亞寧也明白這個道理,悶悶地“嗯”了一聲。

沉默了一會兒,項楚年突然問道:“喜歡這兒麽?”

姜亞寧看向遠處隐隐約約的山:“喜歡。”心裏暗道難道接下來的一句是“喜歡就送給你了”?

果然項楚年沒這麽說。他說的是;“釣魚麽?”

“……釣魚?”他站起身來,項楚年已經去拿漁具了。

直到項楚年把魚線甩進湖裏,姜亞寧都沒弄清剛剛是怎麽做的,對學釣魚也不太感興趣,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塊地方這麽漂亮怎麽都沒人來玩啊。應該有什麽景點開發公司之類的吧。”

項楚年躺在沙灘椅上,枕着雙臂,墨鏡幾乎遮住了他一半的臉:“這塊地都是我的,當然沒人來。不要說話,一會兒把魚都吓跑了。”

姜亞寧只得全身放松躺在椅子上,墨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想着他的電影,想項楚年,想Elvis,思維天馬行空,甚至想到不知道黎予的大花褲衩穿起來舒不舒服。過了一會兒就快要睡着的時候,亦或者是他已經睡了很久,突然被旁邊的動靜吓醒了:“怎麽了?”

項楚年正在收線:“上鈎了,釣到一條。”

釣到的還是個大家夥,生龍活虎的掙紮着,項楚年差點沒抓住。姜亞寧幫着把魚放進水桶裏,然後看着項楚年再次甩出魚線。

天色漸漸有些沉了,姜亞寧看看手機,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快要五點了。“我感覺是不是要下雨啊。”

項楚年擡頭看看,“估計是。這湖太大了,第一次釣到一條也算不錯。”他收回了線,收拾好漁具,擡手就要把魚倒回湖裏,被姜亞寧攔住了:“你幹嘛?”

“怎麽?要吃?你會殺魚?”

姜亞寧看了一眼桶裏的魚,撇撇嘴:“不會。”

“那不就得了。”項楚年直接把桶裏的水和魚都倒進了湖裏,與其說“倒”不如說是“潑”,動作幅度有點大,收勢的時候動作過猛,直接一肘子朝着站得離他很近的姜亞寧去了。姜亞寧閃了一下想躲開,結果腳下有剛才那條魚掙紮出來的水,眼看着整個人一滑就要掉進湖裏去了,項楚年連忙扔掉桶去拉他,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被姜亞寧的去勢也拽了下去,“噗通”一聲巨響,兩個人都掉進了湖裏。

“我操……”

初秋天氣雖然還有餘熱,但是湖水卻是涼的,姜亞寧一進水就涼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再加上他不會游泳,掙紮了半天反而灌了一大口湖水。

“咳咳咳……”

項楚年托起姜亞寧,兩個人狼狽不堪掙紮着上了岸。衣服都濕的透透的,走過的地方都是一道水痕。

“快回屋去洗澡。”

“那你呢?”

“我也洗啊,東西等會兒再收拾吧。”

姜亞寧也顧不上兩個人擠在一個小小的浴室洗澡很尴尬了,哆哆嗦嗦洗完熱水澡,終于不冷了。這時候他才想起來早晨項楚年專門在箱子裏塞了一條浴巾,不由感嘆這人真是有先見之明。他以為去出差會住酒店,只帶了自己的牙刷牙膏和擦臉毛巾。

項楚年還在裏面洗,姜亞寧穿好衣服下樓熬了一鍋姜湯。項楚年出來的時候看到一碗奇怪的湯,問道:“這是什麽?”

“姜湯,驅寒的,趕快趁熱喝。我沒找到紅糖,可能味道有點奇怪。”

項楚年一臉扭曲捏着鼻子喝完,和姜亞寧對視一眼,聯想到對方從湖裏爬上來的狼狽模樣,兩人忽然一齊哈哈大笑起來。姜亞寧突然覺得其實項楚年并不像平常看到的那麽不近人情,嚴肅冷漠,他其實也像一個大男孩一樣,至少他喝姜湯的表情像極了姜白小時候喝湯的表情。也就是這一刻,姜亞寧心裏好像有什麽堅硬的東西化掉了,帶着溫度在心裏流淌,一點一滴蔓延開來,包裹住整個心髒。

小木屋裏沒什麽可以消遣的東西。兩個人吃過晚飯,項楚年去外面收回了漁具,姜亞寧看了一會兒劇本,兩個人就準備睡覺了。這個地方什麽都好,唯一缺點就是只有一張床,還不夠大。姜亞寧腹诽着,不過就算有客房,項楚年也未必會讓他去睡。本以為太早上床會睡不着,結果在經歷了掉進湖裏的驚吓之後,姜亞寧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一聲炸雷突然響起,将要撕裂天際一般帶着勢不可擋的氣勢,姜亞寧一下子就驚醒了。也許是這一片湖有些空曠,雷聲顯得格外大,跟在閃電後面,每一次炸響都使得姜亞寧心髒揪疼。突然身後一雙手摟着他翻了個身,然後捂住了他的耳朵。

姜亞寧擡頭,看到項楚年在閃電光線映襯下深邃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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