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ter34
姜亞寧聽慣了前輩導演制片人的“亞寧”,後輩新人的“寧哥”,還有粉絲們的“呆寧”“寧總”,剛才乍一聽小護士說“姜先生”自己都反應不過來是在喊他,更別提搞清楚此時的“謝先生”又是誰了。他看項楚年站起來向外走去,也探出頭去,發現玻璃門外站着的居然是謝修傑。謝修傑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項楚年和他就這樣站在門外聊了起來。
姜亞寧想,既然不是來找他,那就沒必要走出去了,畢竟門外已經有路人認出了謝修傑,遠遠看着一臉激動的樣子。剛才發生的事還在他腦子裏盤旋,此時坐在這裏又有點擔心裏面的Elvis,整個人都心亂如麻。他想和小護士聊天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還好人家善解人意抛出一個話題:“Elvis的傷口處理好之後會給它戴上伊麗莎白圈,防止它亂舔傷口,還要給它喂藥……它平時性格怎麽樣?”
姜亞寧想了想說:“有點粘人,我一回家之後它就不認別人了只跟着我,還算溫順,但是也很高冷。”他意識到什麽,問道:“你怎麽知道它的名字?”
小護士臉有點紅:“我也追星的啊,經常刷微博可以看到你發的Elvis的照片。”
姜亞寧頓時覺得自己有點蠢。
“這麽說的話你對Elvis應該屬于溺愛型的吧?有打過它嗎?”
“沒有,它弄壞家裏很多東西,我都是罵它一頓。”Elvis小時候特別調皮,破壞力一流,姜亞寧因為它還換了三次手機(屏幕都被摔爛了),四次筆記本電源線(被咬爛了),兩次路由器(不知道怎麽壞的),餐廳的椅子(皮墊被抓爛了),還有數不清的被勾出線或者沾滿貓毛的衣服……等等。
“這麽說的話喂藥可能會有難度,您得有耐心才行。”
姜亞寧想到不久之前Elvis劃傷前爪時的情形,沉重地點了點頭。
項楚年打發走謝修傑後不久,醫生就抱着Elvis出來了。布偶貓還有意識,被姜亞寧抱在懷裏還凄凄慘慘地小小“喵”了一聲,聽得姜亞寧差點心疼死。認真記下醫囑坐回車上,那種尴尬的沉默氛圍一瞬間又回來了。項楚年開着車一聲不吭,姜亞寧也默默地扭頭看着窗外,手下摸着Elvis柔順的長毛。
姜亞寧覺得自己的大腦就像是一個工作效率低下的車間,鬧哄哄的卻又一點頭緒都整理不出來,還好Elvis溫熱的身體有規律地起起伏伏,倒是讓他平靜了不少。其實剛才的争吵中項楚年已經透露出了不少信息,比如他們的親生父親項翔是個參謀長,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姜虹菲也是因為這個才帶着自己弟弟離開的。他長出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項楚年會被宋家收養,說明項翔和宋老爺子之間應該交情不淺,那麽說不定項翔就是宋老爺子所在軍區的參謀長,這麽想的話姜虹菲不離婚反而離開也就情有可原了。
思緒不知不覺就飄到了項楚年身上。
項楚年說項翔不配做他的父親,因此對他來說姜亞寧只是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路人——姜亞寧覺得這個邏輯有點匪夷所思,他也不想去想。也許項楚年可以漠視這一點,但是他現在還做不到。最讓他在意的,是項楚年說“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人整死了”。他很清楚這個圈子裏你不去害人,也會有人覺得你擋了別人的路來害你,可是能超出一般情況下的抹黑打壓讓人想要他的命——他怎麽也想不通,他也有過懷疑,卻沒想到項楚年默默地做了這麽多超出一個“金主”的職責範圍的事情。他直覺項楚年會保護他,所以一點都不害怕,那他對項楚年而言,又意味着什麽呢?人都是感性的,他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時還覺得無所謂,現在卻覺得難過和壓抑,他下意識地想得到項楚年的回應,理智又在不斷重複那句致命一擊的話“你是他的弟弟”。情感和理智撕裂成兩部分,原來是這麽痛苦的事情,姜亞寧突然對顧小白的臺詞感同身受:
“有些人,是注定一輩子都得不到的。”
顧小白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不再追求他的女神,“好色”這條象征意義的“罪”也随之消失。當時邊謄還說這是顧小白逆襲的轉折點,現在看來,也許也是姜亞寧的轉折點。
車開進車庫後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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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亞寧抱着Elvis下車,看着項楚年鎖了車去按電梯按鈕,還是沒忍住:“你不去醫院看一下你的嘴角麽?”
項楚年漠然道:“那你怎麽不下手輕點。”
姜亞寧的火氣莫名又被點燃,沒好氣道:“……随便你。明天要去公司上班的總裁又不是我。”
項楚年突然扭過頭來盯着他的眼睛:“不裝了?之前一口一個項總擺出一副溫良恭順的樣子,跟個小綿羊似的,現在知道伸爪子了,膽子大了是吧?”
“看我不順眼封殺我啊,正好把《七宗罪》讓給馬文翰,人家滿心滿眼都是你,肯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也不敢動手打你,給你擦藥還保不齊心疼得哭出來!”
“封殺你正好給你機會去意大利投奔那個什麽玩意兒?你想都別想。”
姜亞寧憋了一肚子氣,想說話時懷裏的Elvis突然動了動,把他的話都壓回了肚子裏。回到家也懶得去打掃一地狼藉,直接把Elvis安頓在他的枕頭旁,自己洗完澡上床準備睡覺了。他聽到樓下傳來隐隐的打掃瓷瓶碎片的聲音,然而這一天的情緒消耗了他所剩無幾的精力,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七宗罪》的工作人員驚訝地發現他們片場多了一個小病號。滿臉不高興的Elvis帶着伊麗莎白圈,非常堅定地拒絕了霍達喂藥的請求,卻在姜亞寧喂藥的時候徹底蔫了,不情不願吃了下去。他們更驚訝的是,昨天還NG很多次的姜亞寧,今天就像是開了挂一樣,基本上都可以做到一條過,偶爾因為對手戲的演員笑場或者走位不對而重來。
邊謄興奮得兩眼放光:“好好好,就保持這個狀态,今天把那個夜戲提前!”
這邊《七宗罪》的拍攝進展一路順利,那邊洛華對《豐南娛樂報》等媒體诽謗姜亞寧的起訴也在七天後正式立案了。不實報道剛出來的時候,因為程厲及時發了微博貼出公司聲明,所以即使人們都半信半疑,大部分人還是潛意識選擇了相信姜亞寧。現在法院立案的消息傳遍了網絡,還霸占了熱門榜,被告媒體的官博立刻啞了,對這件事只字不提,這更加坐實了人們心中對于《豐南娛樂報》诽謗姜亞寧的猜想。
不管這件事如何進行,在片場拍戲的姜亞寧都毫不關心,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七宗罪》上——他發現一部喜劇之所以可以引人發笑,主要是因為它有一個“悲情內核”,用一種低姿态來引起觀衆的優越感,在自我折磨的過程中去贏得他人的笑。不斷地打破規則讓他覺得焦慮,甚至于會擔心圍觀的工作人員有沒有笑而帶來一種不安全感,他明白了邊謄為什麽說“喜劇是認真的,甚至是嚴肅的”。
時間是一個很可怕的武器。這種狀态的不斷累積,再加上每晚回到家會看到項楚年,讓姜亞寧越來越不安,他感覺得到自己的內心壓了太多太多的東西而慢慢停滞,整個人疲憊不堪,就連情緒起伏都開始漸漸變成一潭死水。這種感覺非常熟悉,在他去曹蒙的心理診所看病之前就有過了,不過當時比現在嚴重得多,而他已經停藥很久了。萬幸他還有工作,這是他可以借此強迫自己與外界聯系的唯一橋梁。顧小白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還有他的每一次思想轉變和成長,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姜亞寧。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常常會想,為什麽在工作的時候都可以自我折磨去打破規則做平時做不到的事情,而在感情上,他卻不敢去嘗試打破那個界限,跟睡在他旁邊的人說他的真實想法,甚至于那天争吵過後兩人之間的交流少得可憐,就像是合租房子的兩個陌生人。
唯一讓姜亞寧還能感覺到有點開心的是,Elvis每天跟着姜亞寧上班下班,很快成為了劇組的團寵。雖然它很不高興帶着那個伊麗莎白圈,每天還要被姜亞寧按着吃藥,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它受傷的爪子還是一天天康複起來。Elvis現在光明正大地睡在了姜亞寧懷裏,面對項楚年壓抑着怒氣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的臉,它總是甩甩尾巴尖,張開嘴打個大大的哈欠。
進入五月中旬,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邊謄特地給姜亞寧放了假批準他去給《霧霭》補錄現場沒有錄到的音,然而配完音出來的姜亞寧剛上車,就接到了程厲打來的電話:“亞寧,你告訴霍達不用去片場了,謝修傑把Elvis帶回家了,你們直接回家收拾行李吧。我已經把Kiesinger給你做的高定拿到了,今天晚上飛戛納,好好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兄弟題材會被清掃,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就鎖了,QAQ我會趕快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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