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打開塵封的的記憶

這是人之常情,世人也大都是這幅面孔,沈淺菲并不意外,也沒有什麽不平衡,這和落後就要挨打是一個道理。

她對上了杜海的視線。

杜海對她笑得格外真誠。

這是能讓他家少家主情緒波動的小姑娘,極是難得,可不能被人欺負了去。

況且,趕不上沒辦法,如今趕上了,他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沈淺菲一瞬間想了很多。

所以,假如杜海上輩子在村子裏,就算是再不愛管閑事,可鬧得這麽大,也會出來看看究竟的。

而這時候,遠處人群攢動,聲音也越來越近,離得很遠就聽到了餘村長憤怒的吼聲,“錢老大癞子二狗子,你們這是幹啥,想要犯法嗎,想要進笆籬子嗎?”

人群更加的安靜了。

很快的,得到消息的餘村長帶着張會計和其他幾個德高望重的村老趕了來。

朱老四媳婦看到五叔奶奶,吓得朝後面退了好幾步。

可她退,其他人也退。

于是,剛才喊的最歡的幾個人和錢老大站在了一起。

也頓時成了焦點。

五叔奶奶今年八十多了,身體不錯,耳不聾眼不花,她動作沒有任何停頓,上前來,一把揪住了朱老四媳婦,一巴掌打過去,嘴裏罵道,“你個喪門星攪屎棍,我們老朱家倒了八輩子黴娶你進門,你來幹啥,你算幹啥吃的,錢老大是你爹還是你兒子,你這麽操心,呸,不要臉的東西,都多大歲數還不消停,我們老朱家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朱老四媳婦被打蒙了,沒等反應過來,又是幾巴掌打過來,随後被五叔奶奶推到一邊,老太太開始抹眼淚,哭訴道,“可憐我那苦命的侄女啊,那就不該心軟,當年就該送這個潑婦蹲笆籬子坐大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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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侄女是朱老四的親媽,是一個和善的老人,朱老四性子懦弱,等朱老四的親媽不能幹活癱了之後,朱老四媳婦不給吃不給喝,不是打就是罵,老太太奄奄一息,可為了兒子的面子不敢說,還是羅豐發現不對勁,将朱老四媳婦叫到了公社,關了一星期,還寫了保證書,好一頓批評之後才放人。

然後公社的婦聯還三五不時的去監督。

因為這些,老太太算是體面的去了。

可朱老四媳婦卻恨透了管閑事的羅豐。

朱家人知道實情後,感謝羅豐,也讓朱老四離婚,可是,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畢竟,已經有五個孩子了。

哪裏是說離就離的呢。

雖然朱老四媳婦和朱家的人不怎麽來往,可是,五叔奶奶打她,她不敢還手,尤其是衆目睽睽之下。

她狼狽的瞪着哭訴的五叔奶奶,剛想讓餘村長主持公道,餘村長卻上前,怒氣沖沖的指着衆人,“現在都給閉嘴,有什麽事兒去治安所說去。”

然後對着帶來的治安員還有幾個民兵道,“将他們都帶走,好日子剛過幾天,就想作妖。”頓了一下,譏諷道,“別以為我老餘不知道你們的小心眼,你們這是打擊報複,卑鄙無恥,真給我們元寶村丢人。”

錢老大敢怒不敢言。

恨恨的準備拿起扁擔,可胳膊疼的要命,根本拿不起來,他大着膽子道,“村長,沈淺菲那個丫頭片子打我。”

“呸,打你也是活該,再說了,一個小姑娘能打得動你,趕緊的,別磨蹭了。”

錢老大咬着牙扛起了扁擔和籃筐。

餘村長對打開門出來的谷翠說道,“沒事了,你們也別怕,咱們元寶村的人都記得我羅叔的好,落井下石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錢老大,“你是村長,你不能偏袒他們。”

餘村長怒目而視,“我這是主持正義,怎麽,你們都打到人家門口了,我都不能管嗎,如果那樣,我這村長也不用做了。”

谷翠手扶撫着胸口,眼淚嘩嘩的流。

真是太欺負人了。

随後餘村長跟杜海客氣的寒暄了幾句,也道歉了,杜海擺擺手,笑着道,“沒事,街坊鄰居的,看見不平事,總要管一管的。”

就在餘村長準備帶人離去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沈淺菲清脆的聲音在羅家的大門口響起來。

“等一下!”

餘村長看向沈淺菲,看小姑娘手裏拿着棒子,單薄的身子站在羅嬸和阿芬姐的面前,一副護犢子的架勢,眼底裏就有些發酸。

羅家人,這些年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他溫和道,“菲菲,別怕,他們不敢再來鬧事了。”

沈淺菲點點頭,眼睛看向了躲在人群裏的錢東,“錢東同學,你能出來一下,我有一件事要問問你。”

人群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

錢東看藏不住了,漲紅着臉走出來,揪着破舊的衣角,尴尬的低下頭。

一般的時候,學習不好的孩子對于學習特別好的孩子是嫉妒又崇拜的。

錢東自然不例外。

看大家都看他,他更不安了。

想起了前些天說的話,他支支吾吾的道,“沈淺菲,叫我幹啥,我可沒有想要後媽的打算,那天是開玩笑的氣你的。”

錢老大咬着牙不說話。

關鍵是,他也不知道該說啥。

罵道,“跟她費什麽話,還不滾回家去。”

沈淺菲走上前,看着低垂着的頭的錢東一眼,随後擡眸掃向衆人,挺好,今天來了這麽多人。

“各位長輩,你們應該都知道我記性特別好,對吧?”

五叔奶奶第一個點頭,誇贊道,“你這丫頭是了不得,過目不忘,用過去的話來講,那是文曲星下凡呢。”

沈淺菲勾勾嘴角,笑了,“謝謝五太奶奶。”說完這話,她再度看向錢東,問道,“錢東同學,你可記得一九八零年六月五日,那天是星期四,如果我沒記錯,那天還是芒種,也是我和你做值日生的一天。”

錢東表情懵懂的看着沈淺菲。

一九八零年,他才幾歲,哪裏會記得住呢。

“你好好回憶一下,六月五日,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美術,你畫了一個玉米,被老師給誇獎了,放學後,你跟我說,你媽身體不舒服,你想早點回去給你媽做飯,你不記得嗎?”

錢東驀然的瞪大眼睛。

塵封的記憶被瞬間打開。

他頓時就想起來了。

眼淚也瞬間盈滿了眼眶。

而錢老大,卻突然的脊背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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