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一個吻

寇雅郡離開後,容夏低着頭靠在沙發上,表情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難得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段寒心裏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不遠處,客廳的餐椅上還放着自己送給容夏父親的那副字。

段寒盯着那個黑色的圓筒看了又看,心裏突然不知道那副字是否還有意義。

他也坐不下去了。

正在猶豫着怎麽開口告辭時,容夏回過神來,表情是慣有的輕松。

“段寒,你也回去吧。”

段寒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起身拿起自己藏藍色的大衣時,他捏緊了袖口,又回頭看了容夏一眼。

那人甩掉了拖鞋,抱着雙腿靠在沙發上。他明明沒什麽表情,可段寒分明從他臉上看出了溫柔。

寇奶奶是個很有意思的老太太。

剛結婚的時候,容夏對寇雅郡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氣,不願意辦婚禮,不願意帶戒指,連寇家人都不想見。結婚半年多,只跟寇雅郡的父母吃過一次飯。

不知道寇雅郡用什麽理由安撫住了他的父母,總之半年時間過去了,這戶家大業大的傳統豪門也真的從未對容夏要求些什麽。

轉折發生在幾個月後的春節。

容夏剛拿了一個分量重的大獎,正是最紅的時候,各種雜志、電影的邀約接踵而來,甚至還收到了春晚的邀請。

于是那一年的除夕,容夏出現在了春晚的舞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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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寇雅郡正陪着奶奶看電視,就在容夏的節目出來前兩分鐘,他接到了某個生意夥伴的電話,不情不願去卧室講了一會兒電話,完美錯過了容夏出場唱歌的那五分鐘。

沒想到出來之後,奶奶樂呵呵地找他要遙控器,說是要看回放。

寇雅郡疑惑地找到遙控器,幫她把節目調到幾分鐘前。

“這個小夥子長得好靓。”奶奶笑呵呵地說,“這幾個人裏他最好看。”

“您說哪個啊,”寇雅郡捏了一下膝蓋處的布料,輕聲問,“這麽多人呢。”

“就這個呀!”奶奶拍着大腿,嗓門都拔高了,“多明顯呀!”

寇雅郡盯着滿臉皺紋的老人,眼睛眨了眨,隔了好久才又說了一句“是嗎”。

老太太看得高興,幾分鐘後又要遙控器,還要再看一遍。

“有這麽好看嗎?”寇雅郡也難得露了點笑模樣,“看多少遍了都。”

“就是好看啊!”奶奶甚至跟着音樂拍起了手,“模樣長得好看,唱歌也好聽!”

寇雅郡看她那副高興樣,忽然就忍不住了。

他坐到奶奶身邊,雙手伸開搭在沙發背上,眼睛看着電視裏專心表演的人,笑着說:“老太太,喜歡這個人嗎?”

奶奶不明白他想說什麽,扭頭看了孫子一眼,說:“喜歡啊,長得這麽俊。”

“行,喜歡就行。”寇雅郡點點頭,“那我明天帶他來見你。”

奶奶知道自己兒子和孫子都有點本事,可從沒聽說過這父子倆還涉足娛樂行業,聽見這話一頭霧水,“帶他見我幹什麽?”

寇雅郡摸摸鼻子,“嗯……我結婚了,跟這個人。”

寇奶奶微微瞪大雙眼。

“之前怕您接受不了,再加上——”寇雅郡伸手指了指電視裏的人,“他是明星嘛,平時也忙,一直沒時間,就……就一直瞞着您。”

寇雅郡坐直了身子,臉上表情很正經,“我結婚了,跟這個人。”

一時沖動,寇雅郡給奶奶許了個空口支票,過後才開始着急。

他擔心容夏不想來。

猶豫着給容夏打電話說這事時,寇雅郡心裏直打鼓。

沒想到容夏居然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奶奶正在吃早飯的時候,容夏提着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敲響了寇家老宅子的大門。

容夏家裏的老人去得都早,他對那一輩兒的老人都沒什麽印象。雖說父母感情好也很疼他,但提到親情,他總覺得自己缺失了那麽一小塊。

他能拒絕和寇雅郡的父母見面,卻無法拒絕寇奶奶的邀請。

那天早上寇奶奶拉着他左看右看,怎麽看怎麽覺得滿意。

吃過早飯後,寇奶奶回自己的房間鼓搗了一陣,再出來時顫巍巍遞給他一個厚厚的紅包。

容夏連連擺手,“我都多大了,早就不收壓歲錢啦!”

寇奶奶只是笑,硬要塞給他。

這時,寇雅郡的父親出來說了句話。

“拿着吧,這也算是我們家的傳統了。”

容夏無奈,只能接過紅包。他打開一看——

裏面是一疊老版港幣。

“嚯,還真是這個啊。”寇爸爸說,“這老太太,真能存東西啊!”

他迎着容夏不解的目光,解釋道:“這是老太太當年結婚時收到的紅包,現在傳給你了啊。”

“……”手裏的東西突然變得燙手了,容夏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急得臉都紅了。

最後還是扭扭捏捏地收下了。

他在寇家的老宅子裏住了幾天,就住在寇雅郡的卧室。

說起來還有點尴尬,結婚這麽久了,他們倆還沒有過親密接觸。

沒拉過手,沒接過吻,連睡覺都分房睡。

寇雅郡主動說:“我睡別的房間也可以。”

容夏瞥了他一眼,“得了吧,讓長輩們看見像什麽話?”

就在倆人別別扭扭準備睡覺時,寇奶奶突然叫走了容夏。

她神神秘秘交給他一個相冊,偷笑着說:“寇雅郡小時候的照片,有很多很丢臉的模樣,你可以拿去嘲笑他。”

于是等寇雅郡洗完澡出來,容夏正捧着那本相冊,笑眯眯地看着他。

寇雅郡:“……”

他故作淡定地搶走相冊,清清嗓子說:“太晚了,該睡覺了。”

容夏把他小時候那副丢臉的樣子全都看光了,心裏正在得意着,根本懶得計較別的,只哼了一聲,便拿着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他是很習慣在別人面前裸露身體的。

他拍過尺度很大的床戲,也拍過一些裸露身體的雜志和照片,進這行這麽多年了,容夏早就不會因為在別人面前露出身體、更換衣服而感到難為情了。

但,他不覺得難為情,不代表別人就受得了這個刺激。

容夏只穿着睡褲走出浴室,而寇雅郡則坐在床頭發呆,聽到聲音後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之後僵硬地轉了回去。

容夏完全沒察覺,他還在想着剛才的相冊。

“照片呢?我還沒看完呢,快給我。”容夏抱胸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說。

寇雅郡似乎嘆了口氣,磨磨蹭蹭把相冊取來給他。

容夏自認為終于抓住了這人的把柄,光是取笑還覺得不夠,硬要寇雅郡也過來一起看,邊看還要邊點評。

當他又一次用泡得起皺的食指戳這人腰時,寇雅郡終于忍不住了。

容夏毫無防備地被掀翻在床上,甚至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就被堵住了嘴。

寇雅郡一手托住他的後腦,一手擡着他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上來。

那是容夏第一次聞到寇雅郡身上香水的味道。

苦味帶着辛辣一起沖進鼻腔,嗆得容夏喘不過氣來。想要大口喘息,張開嘴又被更強勢地奪走了呼吸。

寇雅郡甩掉拖鞋,整個人覆在容夏身上,将他更深地抱進自己懷裏。

鼻間是只屬于容夏的獨特氣息,手掌下面是他光滑細膩的肩背,睡褲前面寬松的繩結很快被蹭開。

嘴唇被吮吸得腫脹發麻,容夏艱難地伸手抵着寇雅郡的胸膛,卻反被抓住了手腕按在頭頂。

這一吻結束的時候,容夏全身都是紅的。

寇雅郡單膝跪在床上,伸手從床頭扯了張紙擦擦自己的手,又去擦容夏的肚子。

紙巾劃過皮膚的時候容夏抖了抖。他揮開那人的手,慢吞吞坐起來,自己擦去了身上的一點汗水。

寇雅郡沉默地看着他,又伸手抓過被子,裹住容夏單薄赤。裸的身體。

随後欲蓋彌彰地扯了扯自己的睡褲。

這時他才看到,深色睡褲暈開了一小塊白色的痕跡。

他又擡頭去看容夏——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地接觸了一下,随後各自移開。

容夏已經蓋好了被子,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臉頰和耳朵依然泛着薄紅。

後來他們又分別洗了個澡,再重新躺到床上時,兩人誰也沒出聲。

容夏背對着寇雅郡,緊閉雙眼側躺着。

夜晚太安靜了,一點動作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一陣極輕微的顫動聲後,寇雅郡僵硬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又過了好幾秒,那人的手掌輕輕落下,溫暖的掌心撫着他的肚子。

寇雅郡提到了奶奶,也讓容夏想起了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以及第一次去寇家老宅子時的事情。

他走到自己放置雜物的房間,找出了寇奶奶給他的那個紅包。

那幾張港幣平平整整,還像新的一樣。

他從寇奶奶身上感受到了自己想要的祖孫親情,不過離婚這事至今還是瞞着寇奶奶的,他一時之間有點無措,不知道現在應該以什麽樣的身份再去見寇奶奶。

思來想去,容夏決定趁着明天回家,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寶貝乖啊,爸爸晚上吃了飯就回來。”容夏蹲在地上摸摸薩摩耶的腦袋,一邊哄一邊說。

容爸爸對狗毛過敏得厲害,最嚴重的那一次差點進了醫院,容夏不敢帶狗回家,只能讓狗狗獨自看家。

薩摩耶耷拉着大腦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小狗臉上寫滿了委屈。

容夏湊過去跟它貼貼,怪舍不得地走了。

路上容夏收到了爸爸的消息。

【一位英俊的歷史老師:樓下超市給我提桶油,謝謝!】

容夏正在開車,只顧得上回複一串省略號。

抵達父母居住的小區後,容夏徑直走進了樓下的超市,按照父親大人的指示,去買食用油了。

排隊等待結賬時,他又去買了杯熱巧克力。

容夏很愛吃甜食,但家裏幾乎沒有糖類的零食。因為幾年前,薩摩耶誤食過一次巧克力。

容夏當時吓壞了,大晚上把寇雅郡薅起來——那時候兩人什麽關系都不是。

現在想想,仍然心有餘悸。

不過今天狗狗不在身邊,剛好可以解解饞。

容夏捧着一杯熱巧克力,又甜又溫暖。

他惬意地眯着眼睛。

這杯巧克力還沒喝完,他聽到身後響起一陣啪嗒啪嗒的高跟鞋聲。

容夏扭頭一看——

身後不遠處走來一個個子極高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直筒大衣,腰帶随意挂在腰間。毛衣很短,堪堪遮住一點肚子,下擺随着走路的動作偶爾掀起,露出一截纖細腰肢。下面是一條黑色的短裙,搭配同色系的長靴。

女人頭發不長,剛過下巴,發梢帶着點不明顯的卷兒。她染了一頭極為張揚的粉色頭發,搭配着吹彈可破的皮膚和優越的五官,襯得人又酷又甜。

她噔噔噔走到容夏身旁,伸手挽着他的胳膊,臉上是甜甜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顯得有那麽一點兇神惡煞。

“你還知道回家呀,我的寶貝兒子。”

容夏:“。”

作者有話要說:

容媽叫顏翹

翹這個字平時肯定是讀四聲多,不過這個名字我取的是“翹楚”的意思,所以在這個名字裏念二聲

今天更了兩章,後面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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