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過去(5) (1)
不知道是不是翻身的動靜大了些, 還是心裏偷偷說的小話順着空氣傳到寇雅郡耳朵裏,總之這人動了動手指,也跟着醒了。
醒來之後發現懷裏抱着個人, 非但沒覺得驚訝, 反而收緊了手臂把他抱得更緊, 之後若無其事地打算繼續睡覺。
容夏簡直無力吐槽!
他拍拍攬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頗有點咬牙切齒,“我說, 寇總, 你不覺得咱倆現在這個姿勢有點詭異嗎?”
寇雅郡的聲音還帶着一點睡意,“你醒了啊?怎麽這麽早。再睡會兒吧。”
容夏涼涼地說:“我怎麽記得有些人說今天早上要坐飛機回家呢。”
“……”寇雅郡一個翻身坐起,拿起手機一通操作, “還真是,多虧你提醒。”
他把手機遞到容夏面前,“取消了。”
說着他又躺回被子裏抱住容夏,閉着眼睛說:“再睡一會兒。”
容夏正想發作,轉過頭來卻發現了很好笑的事情。
他在心裏笑翻了天, 出聲叫道:“哎哎, 寇雅郡,先別睡。”
被這麽一鬧騰, 寇雅郡的睡意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他睜開眼睛看着容夏, 只是……
寇雅郡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
還是覺得眼皮怪怪的。
容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的眼睛腫成雙眼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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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雅郡給人的感覺一直很兇,林子薇怕他,連梁翎跟他說話都會帶着幾分尊敬。
他的兇倒不是“兇狠”或者“易怒”, 更多的是一種“你必須聽我的”的強勢和說一不二。
至于這份強勢和說一不二, 幾乎全都來自于他淩厲的眼型, 薄薄的內雙功不可沒。
也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居然腫成了歐式大雙眼皮。
容夏笑得快喘不上來氣。他跳下床,從自己的行李箱裏翻出來一管眼霜扔到寇雅郡身上,“消腫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寇雅郡無奈地揉着眼睛,嘆了口氣。
天都還沒亮,倆人一通瞎折騰,現在誰都睡不着了。
容夏丢過來的眼霜頂端自帶按摩。棒,寇雅郡在這人幸災樂禍的表情下緩緩地按着自己的眼皮,無力地解釋道:“我以前沒有腫過。”
容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靜了幾分鐘後,寇雅郡突然問道:“之前你手劃破了,現在好了嗎?”
說的是上次容夏在家被抽屜把手割傷的事。
容夏低頭看了看。
這種傷口看着不大,但通常都很深,也不容易愈合,加上容夏自己不太在意,傷口泡了水有些化膿,直到現在都還沒好。
“快好了吧,”容夏無所謂地說,“這種傷口就是很難痊愈的。”
寇雅郡蓋好那瓶眼霜放到床頭,坐直身子拉過容夏受傷的手,就着極其微弱的光亮看了看,說:“還是小心點,你那個抽屜把手雖然好看,但确實危險。”
容夏撇撇嘴。
“防磕膠布我來想辦法,你小心別再撞到就行。”
說起這個話題,寇雅郡來了興趣,又問:“當時……當時這個抽屜是誰選的呢?”
容夏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軟綿綿的,看得他心裏發癢。
容夏說:“我自己選的啊。當時沒想那麽多,就覺得挺好看的,沒想到棱角這麽鋒利,剛買回來時可沒少撞傷。”
當然,省略了選購過程中寇雅郡建議不要買這個,以及買回來之後吭哧吭哧貼膠布的事。
寇雅郡點點頭,“哦”了一聲。
雖說現在這個時間有些尴尬,但氣氛竟然難得的和諧融洽。
寇雅郡觀察着容夏的神色,說:“不再睡一會兒了?”
容夏搖搖頭,“不睡了吧,我估計這附近跟影視基地差不多,一到六點鐘就開始雞鳴狗叫,我可不想剛睡着就被吵醒。”
說着他伸了個懶腰,“剛好今天時間早,一會兒帶啾啾出去玩。對了,你到底怎麽回事,今天不回去嗎?”
寇雅郡摸摸鼻子,“今天周日,我晚上再回去,明天一早回公司也可以。”
容夏不去管他,自顧自地去洗漱,之後又回來給啾啾的小包裹填東西。
薩摩耶食量大,出門在外一整天,中途肯定是要補充食物的。他給啾啾買了一個紅色的小包包,塞滿了各種營養膏,讓它背在背上。
寇雅郡看笑了,“它是不是挺喜歡這裏的。”
“不好說,反正肯定是覺得有新鮮感的。”容夏邊收拾邊說,“之前你——”
話語戛然而止。
氣氛太和諧了,容夏嘴一禿嚕,居然主動提起了以前的事。
他不想再繼續說,偏偏有人不長眼,硬要問。
“之前我怎麽了?”
“過去的事提它幹嘛?”容夏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
意外的是,寇雅郡竟然也沒再追究。
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容夏,其實我這次來……當然這邊确實有工作,但我也可以派人過來。非要自己親自跑這一趟,确實是為了找你。”
容夏安靜聽他說着。
“之前一直想問問你,但總是被各種事情打斷。”寇雅郡徐徐說道,“我老覺得你前段時間狀态不對勁,又說不上哪裏有問題。我想到你在頒獎典禮上說的話,擔心你又陷在劇裏的情緒走不出來,怕你出事,所以來看看你。之前你說這次的旅行不想被別人打擾,我還是沒做到,實在不好意思。”
容夏撇撇嘴,“來都來了,還說這些。我還能把你拖走嗎?”
“好吧,我就是先斬後奏。”寇雅郡悶頭笑了笑,“沒辦法,提前跟你商量是不會有結果的。”
他沖容夏招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又說:“趁着今天這個機會,我也就直接問了——”
他掏出手機,按了幾下調出一個文件給容夏看。
“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在為這個事情煩躁?”
手機屏幕上是《小林》的劇本,顯示出來的這一段正是寧文将50萬交到小林手中的那一場戲。
容夏皺了皺眉頭,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
“那看來就是了。”見容夏不想多看,寇雅郡也不強求,他鎖了手機,說,“寧文确實愚蠢,最後沒能和小林在一起,也正常。”
容夏噘了噘嘴,“你又知道他倆最後沒在一起了?”
“你還希望他倆修成正果啊?”寇雅郡樂了,“一部電影的結局如果是開放式的,那潛臺詞就是‘我想拍悲劇,但為了市場妥協了’,虧你還是演員,這你都不知道?”
“行行行,你知道,就你知道!”容夏怒道。
寇雅郡一看他這副炸毛的樣子就想逗他,不過還是忍住了,他揉亂了容夏的頭發,說:“看你這樣子,你是挺希望他倆在一起的啊?”
容夏咬着嘴唇點點頭,幾秒鐘之後,又表情糾結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誠實地說:“我心裏肯定向着小林多一點啊,寧文雖然……他很愛小林,但,他——”
容夏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了,他表情糾結,“小林是想要這五十萬,但,但是!寧文這種做法,和花錢包養小林有什麽區別呢……辦法有這麽多,他偏偏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
他甩掉拖鞋坐到床上,兩只手抱住膝蓋,“但你知道嗎,這個事情又不能怪寧文,這五十萬救不了小林爸爸,但這筆錢依然是救命錢,沒有寧文、沒有這五十萬,小林當時的狀态也堅持不了太久啦……他好像幫了小林,又好像掐斷了小林對生活的最後一點希望。”
容夏着急地說:“他們!他們兩個是相愛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寇雅郡兩手向後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他看看容夏,又擡頭看看天花板。
“你說的這些我沒想過,”幾分鐘後,寇雅郡緩緩開口,“我想了想,你說的也對。”
他試着從容夏的角度去分析,“或者說,正是因為小林本身就是喜歡寧文的,他才更不能接受這種做法,是嗎?”
容夏點頭道:“對啊,人們有時候就是會這樣,越是親密的人,忍耐的阈值反而越低。想到這個就覺得很矛盾,我理解小林不能接受寧文的原因,可他明明喜歡寧文啊;我又生氣寧文怎麽這麽愚蠢,可,誰又能說他做錯了呢?他才是真正幫助到了小林的那個人啊!”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耗盡力氣一般倒在床上,“想到這些就覺得很糾結,互相喜歡的人最後沒能好好在一起,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誰做錯了。好像誰都沒錯,但結果就是這麽糟糕。”
他眨眨眼睛,像是皮球洩了氣一樣,又說:“……我很奇怪吧,小林和寧文又不是真實存在的人,可我就是,我就是……我就是在意。”
寇雅郡說:“很正常啊,這就是電影的魅力,明明是虛構的故事,但就是有打動人心的本事。”
他伸手扯出被容夏壓在下面的頭發。挺長時間沒去染發了,發根長出挺長一截金發。
“你說的這些我還真的沒有考慮過,可能因為你是扮演者,對小林這個角色共情更強,”寇雅郡又說,“從我的角度想,我倒覺得沒有那麽複雜。”
容夏疑惑地看他。
“你有沒有想過,寧文幫他,或許只是因為愛。”
容夏微微睜大眼睛。
“因為愛他所以想要幫他,因為愛他所以……想要陪伴他。”寇雅郡也轉過臉,神色溫柔地和他對視,“當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說寧文做的就全是對的,并不是所有以愛為前提的傷害都能忽略不計,他們的故事确實很遺憾,如果小林沒出事,或許,結果也會不一樣。”
寇雅郡又去戳他的鼻子,看容夏皺了皺鼻子才移開作惡的手。
“愛當然不是萬能的借口,寧文失去了一個和小林好好談戀愛的機會,原本挺好的感情被他搞得一團糟,确實愚蠢。”
容夏瞪着他,意有所指地哼了一聲。
“原來你之前在為這個心煩,他們倆的感情線确實糾結,不過——”
寇雅郡說着,疑惑地聳聳肩,“這個劇本有一百四十多頁,小林和寧文的感情線只有兩頁……”
他搖着頭,語氣帶着點不太容易察覺的緊張,“這點劇情都能讓你這麽共情,說實話,我有點擔心你。”
容夏從床上坐起,方才糾結的表情變得複雜。
寧文的戲份一共只拍攝了不到兩周的時間,就算再難出戲,也不至于為這兩周的戲份糾結這麽久。
他在意這段感情戲,說到底,還是因為在寧文的身上看到了寇雅郡的影子。
他為那兩人的感情糾結,歸根到底,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愛情也同小林一樣,沒有一個完美的開始。
容夏想,或許這也是個機會,就算沒有了那段記憶,寇雅郡也該知道這些。
他應該知道他們這段婚姻是怎麽開始的。
容夏猶豫着開口:“寇雅郡,當年……”
手機鈴聲尖銳地劃破了清晨的安靜。
兩人都吓了一跳。
寇雅郡伸長手臂,去拿床頭的手機,同時對容夏抱歉地說:“昨天晚上忘了設置睡眠狀态——”
他的話語在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人時驟然停下。
寇長勳,是他父親的電話。
爸有什麽着急的事情,會在大周末的早上五點打來電話?
寇雅郡皺着眉頭接起。
……
“什麽?!”聽清電話那邊的話語後,寇雅郡的聲音陡然拔高,“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讓她住在二樓,你就是不聽!”
寇長勳也是個暴脾氣,聞言立刻火了。容夏聽不到他說什麽,卻能從密集的話語中聽出憤怒和焦急。
之後,寇雅郡扔下一句“我知道了”,便匆匆挂斷了。
他扭頭看着容夏,眉頭皺得死緊——過去這麽多年裏,容夏幾乎沒見過他這樣震怒的模樣。
“……奶奶起夜,下樓時沒踩穩,摔了。”寇雅郡盡量平靜地和容夏說話,“手掌摔破了,去醫院縫了五針。”
他在房間裏毫無頭緒地轉了幾圈,手指攥得咔咔響。
“我先回房間收拾行李,之後馬上回家。後面幾天要照顧奶奶,可能很忙。”他深深地看着容夏,伸手點點他的鼻子,“我還有話要說,等我回來找你。”
說罷,他拉開房間的門,離開了。
容夏其實沒太聽清他後面的話,自從聽到寇奶奶摔傷、甚至去醫院縫了好幾針之後,他就一直覺得耳邊嗡嗡響。
這個年紀的老年人,哪裏經得起這樣的傷勢……
他看着寇雅郡走出房間,懵了兩秒後追了出去。
“郡哥!”
寇雅郡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容夏滿腦子都是老太太塞給他紅包時笑眯眯的和善模樣。他急得滿頭汗水,趕緊叫住寇雅郡。
“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回去!”
容夏幾下收好了行李,一把抱起還在睡夢中的啾啾,急吼吼往外沖。
啾啾懵懵睜開眼,嗷嗚一聲。
“寶貝乖啊,我們現在回家了。”容夏拍拍薩摩耶的屁股,安撫道。
寇雅郡正在樓下打車訂機票,一回頭看見容夏左手行李右手薩摩耶,着急忙慌迎上去幫他。
啾啾穩穩落到寇雅郡懷裏,仍然沒搞清楚狀況的傻狗在一臉茫然的情況下坐進了車裏。
兩人走得急,沒顧得上安排寵物托運,寇雅郡臨時找了兩個朋友幫忙安排,讓容夏帶着薩摩耶進了頭等艙——因為擔心影響到其他乘客,容夏還特意給啾啾帶了止咬器。
雲南離他們居住的T市很遙遠,哪怕已經乘坐了最近一班的航班,也要經過近四個小時的飛行才能降落。
兩個人坐在頭等艙柔軟的座椅上,相對無言。
啾啾原本窩在容夏懷裏,後來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身旁另一位主人的低氣壓,主動扒拉過去,大腦袋靠在寇雅郡的肩膀上。
寇雅郡沖它擠了個微笑,伸手揉揉它的耳朵。
趕飛機的路上寇雅郡一直在問奶奶的情況。
這個年紀的老人是最怕摔倒的。奶奶住在二樓,前幾天衛生間的燈壞了,老太太不想麻煩別人,每天摸黑洗澡。家裏人都忙,一連好幾天都沒人發現。昨天晚上她半夜起夜,下樓去一樓的衛生間,結果一個沒留神,在樓梯上滑了一下。
她腿腳利索,立刻抓住了扶手才不至于摔在地上,只有手掌被刺破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寇長勳發來了片子和傷口縫合後的照片,老太太的手心上爬着幾道蜈蚣一樣的縫合痕跡。
寇雅郡看了一眼就關上了手機。他閉着眼睛靠在座椅上,周身的煩躁和憤怒壓都壓不住。
容夏從他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想看看寇奶奶的傷勢。只是……
他也跟寇雅郡一樣,也只看了一眼屏幕便匆匆移開視線。
四個小時的飛行慢得令人窒息。
飛機降落後,寇雅郡立刻打電話,找人幫容夏取行李,自己則抱起啾啾,牽着容夏快步走向自己的車子。
寇長勳親自帶着司機過來接機,看見容夏和啾啾的時候他愣了一下,不過心裏着急,也沒說什麽,只招呼兩人趕緊上車。
車子還沒啓動,寇雅郡就發起了脾氣:“你們怎麽照顧人的?!”
寇家這父子倆的脾氣真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寇長勳面色不耐,又因為确實理虧沒有多說,只哼了一聲,說:“我懶得理你。”
寇雅郡也跟着哼了一聲,撇過頭去,拒絕再和父親說話。
車內一時之間陷入了尴尬的安靜中。
容夏抱着啾啾坐在後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連啾啾也傻呆呆一動不動,舌頭都乖乖藏進嘴裏。
這父子倆每次見面都要吵架,每次吵架都吵得天崩地裂,實在可怕。
十幾分鐘後,寇長勳的勞斯萊斯停在了寇家老宅子門前。
啾啾撒歡一樣溜了出去,跑出幾米遠才想起主人還在身後,灰溜溜邁着小碎步回到容夏身邊。
走進院子大門的時候,一行人剛巧碰上正要離開的醫生。
寇雅郡攔下他,仔細詢問了奶奶的傷勢。
“小心護理,避免沾水,定期複查。”醫生說,“老年人體質差,受傷需要更長的時間恢複,小心照顧吧。”
寇雅郡沉默着點頭。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正在吃午飯,聽到孫子回來了,笑呵呵地說:“今天怎麽有空回來了?”
寇雅郡沒好氣地說:“你說呢老太太。”
寇奶奶撇撇嘴,立刻不說話了,繼續悶頭吃飯。
她手不方便,只能把碗架在小飯板上,左手用不習慣勺子,喝一勺粥能撒出來半勺。
寇雅郡看了直嘆氣,走過去坐在旁邊,二話不說搶過勺子準備親自給老太太喂飯。
“哎哎,走開走開。”寇奶奶笨拙地揮舞着完好的左手,“我看見你這張臉就生氣,走開,一天天的跟別人欠了你錢一樣。”
寇雅郡平白無故挨了嫌棄,抿着嘴離開老太太身邊。
這一讓開地方,寇奶奶才看到躲在人群最後面的容夏。
她哎了一聲,揚聲問道:“是小夏嗎?”
啾啾聽到主人的名字,呲溜一下竄到最前面,乖巧蹲在地上沖着寇奶奶吐舌頭。
“哎喲,你也來了啊!”寇奶奶想伸手抱抱它,無奈手不方便,最後只能摸摸啾啾的厚耳朵。
跟着她又沖容夏招着手,“快來快來,好久沒見你了哇!”
容夏撓撓頭,扭捏地走上前去。
……還是有點尴尬,畢竟婚都離了。
他坐到寇奶奶身旁,小聲問道:“奶奶,手沒事吧?”
寇奶奶毫不在意地揮揮右手,“沒事,就他們父子倆天天制造緊張氣氛,煩人得很。”
這一整個下午容夏都在陪寇奶奶在聊天,啾啾乖巧蹲在一旁,時不時舔舔老太太沒受傷的左手。
寇雅郡在那邊忙着訓人,偌大個寇家,從寇長勳和肖連芳到家裏打掃和做飯的阿姨,從上到下從男到女,都被他罵了個遍。
寇奶奶見狀連連搖頭,“寇雅郡這個脾氣,比他爸還難伺候!唉!”
容夏在旁邊忍笑到腹痛。
快吃晚飯時,寇家大門被人敲響了。
寇雅郡按開可視窗口,看清門外的一男一女後,整個人都僵硬了。
外面那對夫妻是容夏的父母。
和這趟旅行開始時一樣,容夏剛買完回程的機票,行程就被粉絲“監測”到了,大家都在猜測,這人到底為什麽昨天才抵達雲南,今天就啓程回家。
顏翹親切地詢問:【你在搞什麽鬼,我的笨蛋兒子。】
容夏:“。”
他回複道:【我去寇雅郡家了。】
為了避免顏女士大發雷霆,他趕緊又補了一句:【寇奶奶摔傷了,去醫院縫了五針,我去看看。】
顏翹雖然生氣寇雅郡,不過該有的禮節還是有。夫妻倆立刻買了些補品,上門探望寇奶奶。
小輩們的愛情糾結,大人們的關系也顯得有點尴尬。
四位家長坐在客廳裏尬聊,容夏受不了這個氣氛,尴尬得腳趾都蜷起來了。
剛好煮飯的阿姨過來彙報晚上的菜譜,說是老太太點名,要吃炸雲吞。
容夏如獲大赦地跳起來,高聲喊道:“我幫你包!”
肖連芳哎了一聲,說:“你坐着,我來!”
說着也跟去了廚房。
雖然不常下廚,不過容夏做飯的手藝實在很不錯。他又聰明,學東西也快,只看煮飯阿姨包過一次雲吞就學會了手法,這次做得有模有樣。
肖連芳打發走了煮飯阿姨,來到容夏身邊跟他一起包着。她問了幾句容夏剛剛殺青的新電影,說:“拍攝還順利嗎?”
容夏說:“還好,和導演合作過好幾次了,挺順利的。”
“那就行。”
容夏手腳利索,說話間就包好了一屜。
肖連芳笑着把包好的小雲吞挪開,輕嘆了口氣,說:“寇雅郡要是有你這麽懂事就好了。每次回家就知道跟我們吵架,你說,奶奶摔傷我們難道不着急不擔心嗎?他倒好,一回來就嚷嚷上了,罵完我和他爸爸就去罵幾個阿姨。真是的。”
“他也是因為擔心奶奶,”容夏莞爾一笑,“奶奶這個年紀,摔傷了确實讓人擔心。”
“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也不至于……”肖連芳才不肯聽這些,自顧自數落着兒子,“都三十歲的人了,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腦子裏想的是什麽。”
容夏笑着聽她說,沒再回答。
肖連芳安靜了幾分鐘,終于還是忍不住。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委屈你了,好孩子。”
容夏動作一頓。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搖搖頭,笑着說“沒有”。
“這孩子,打小就不聽話,我和他爸說什麽他都不聽,非要擰着來。”肖連芳靠在料理臺上,緩緩說道,“我也不是給自己找理由,但是他要離婚,這事我和他爸都不知道,我們要是知道……”
“阿姨。”容夏輕聲打斷,“都過去了。”
這話可真是紮在肖連芳心裏。
兒子不聽話,眼看着自己也勸不動容夏,肖連芳心裏真不是滋味。
廚房裏忽的安靜下來。
煮飯阿姨悄悄進門,說:“肖總,小夏,我來吧,你們別管了。”
肖連芳無奈點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容夏,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又叫了他一聲。
容夏沒回頭,只說:“我留下來幫忙吧,快一些。”
沒過多久,一大碗花膠雞端上了飯桌。雞湯金黃,花膠軟糯,雞肉也炖得剛剛好。
寇奶奶念叨着:“小夏以前不愛喝肉湯,我都還記得。來我們家吃了阿姨煮的花膠雞,這才覺得味道不錯。”
容沛揚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太太,笑着說:“我們家兩個大明星,都不敢吃這種帶油水的東西,習慣了。”
簡單的寒暄過後,飯桌上恢複了安靜,幾人各懷心事,只有寇奶奶樂呵呵地。
她哆嗦着用左手給容夏夾菜,看得衆人好笑又無奈。
“消停會兒老太太。”寇雅郡接過筷子,幫忙把金針菇夾進容夏碗裏,自己又給他夾了兩塊藕片。
容夏看了一眼,把藕片丢回他的碗裏,并且在寇雅郡疑惑的目光中說道:“藕片吃起來太硬,我不吃太硬的東西,發腮了怎麽辦。”
寇雅郡直覺他這是在胡說八道,可也沒有太過追究,自己夾起被退回來的藕片放進嘴裏。
兩秒鐘後,容夏小聲說:“你吃藕。”
寇雅郡和桌上衆人:“?”
唯一能get到這個梗的居然是寇奶奶。她笑得滿臉皺紋,“吃藕醜,哈哈哈哈哈!”
“……”寇雅郡什麽風度氣度都不要了,當場在飯桌上翻了個白眼,“你們好無聊。”
尴尬的氣氛因為這個冷笑話有所緩和,肖連芳笑着說:“這世界上只有兩個人治得了寇雅郡,現在算是在這飯桌上聚齊了。”
顏翹聞言哼了一聲,适時露出一個标準的八顆牙微笑,同時冷冷地瞥了一眼寇雅郡。
晚飯後,寇奶奶拉着容夏,死活非要讓他留下來。
容夏苦不堪言,又實在不知道用什麽理由拒絕這老太太。
顏翹噘着嘴,小聲說:“留下就留下吧,誰讓你們離婚瞞着老太太。”
她又想起一件事,立刻豎起眉毛,“你不許跟他睡一張床啊!!”
“……”容夏無語,“你快走吧顏女士!”
看他們一家三口在一邊嘀咕夠了,寇雅郡适時出現,說:“容老師,阿姨,我送你們回去吧。”
“哎喲,”顏翹陰陽怪氣地說,“你還記得我們家住哪兒嗎?還是不麻煩小寇總了吧。”
寇雅郡:“……”
寇雅郡在顏翹陰陽怪氣的話語裏敗下陣來,送這夫妻倆回家的工作還是交給了司機。
幾個人折騰了一天,都有點累了,寇奶奶哈欠連天地去睡覺,容夏也回了卧室。
……當然,還是要跟寇雅郡一起睡的,就算是做戲也得做足了全套。
他找出以前留在這裏的洗漱用品,懶懶散散去洗澡。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寇雅郡已經安排好了啾啾的住宿,回到了卧室,正坐在床上看他。
“啾啾有點害怕,哄了一會兒,”寇雅郡主動解釋道,“剛才已經睡着了。”
容夏點點頭,“它之前沒在這兒過夜過,我就說讓它在這間屋睡,你非不聽。”
寇雅郡裝作沒聽到,別開臉看向一旁。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很快又轉過來盯着容夏。
他忍着笑意,挺認真地說:“你怎麽又穿這條褲子?”
容夏:“……?”
“不是跟你說過嗎,真的顯得屁股很大——”
寇雅郡話還沒說完,容夏的手掌啪地貼在他嘴上。
“你想好了再說。”容夏涼涼地威脅道。
寇雅郡笑得肩膀都在抖,他拉下容夏的手,還在繼續作死,“你這人怎麽聽不了真話呢?”
“你再廢話!”容夏推他肩膀。
寇雅郡止住笑意,手裏還攥着容夏的手指,坐在床上擡頭看着他。
容夏哼了一聲抽出手,繞到床的另一邊坐下,背對着寇雅郡說:“你好無聊,既然都想起來了,就別跟我裝失憶了。”
“沒有裝。”寇雅郡回答道,“只想起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
容夏反問道:“那在你看來什麽才重要呢?”
寇雅郡停頓了兩秒鐘,再開口時聲音澀澀的。
“什麽最重要……”寇雅郡眼神空了幾秒,不知在思考些什麽。
嘴上說着想起來一些“不重要的事”,但真有哪件事不重要嗎?
中間這幾年的時間,和容夏相處的每一秒,他都迫不及待想知道。
他別過頭,藏起了眼裏複雜的情緒。
“重要的事情有很多,”寇雅郡輕聲說,“比如……我們結婚的時候,你是心甘情願的嗎?”
容夏萬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一時之間也有些發愣。他轉過身看向寇雅郡,又發現那人也正在注視着他。
容夏避開視線,吸了口氣,說:“……這是什麽問題,難道你還能綁着我、按着我的手簽字嗎?你就不好奇,為什麽你的抽屜裏會有一份你已經簽好了字的離婚協議嗎?”
即使被避開了視線,寇雅郡還是一瞬不移地看着容夏。
“離婚協議……自然也好奇。”他緩緩地說,“既然提到這個,不如我們開誠布公地聊一聊。”
他自言自語地點頭肯定道:“是該好好聊聊。”
容夏對他這樣自說自話的樣子很是不滿,正要開口說“沒什麽好聊的”,寇雅郡就扔下一句話,把他砸得頭暈目眩。
寇雅郡說:“當時我們結婚,是我強迫你嗎?”
不太想提及的過去被毫無預兆地挖出來,容夏呆愣一下,也跟着陷入了對往事的沉思。
他輕笑一聲,平靜地說:“也算,也不算。你只是問我要不要結婚,說你可以幫我,而我那時候确實需要幫助,也就同意了——就是霍山嘛,當時有個角色被他中途截胡了,我不甘心,我想搶回來。”
容夏抱着膝蓋坐在床上,再提起這些事的時候心裏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樣掙紮。也許是因為過去太久了,也許是因為真的不介意了。
他說:“你那時候一直沒回家,也不肯接手家裏的生意——這些你總記得吧。我們結婚之後你就回家了,我的角色也拿回來了,那時候我心裏挺怨你的,覺得,挺好的感情怎麽會以這種形式開始,對你沒有好臉色,也沒見過你爸媽。後來不知道你跟他們說了些什麽,反正後面真的見了面,他們對我也不錯。”
這些事情他一直沒想過——即便是後來感情很好的時候,他也不願意去想這些。說着說着,容夏忽然想明白了。
他說:“現在想想,那時候你大概是和你爸媽達成了什麽一致意見吧,例如什麽幫我把那個角色拿回來,并且以你回家作為交換條件之類的。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你說這段婚姻算不算強迫……我不知道該不該算。”他歪頭看向寇雅郡,“好了,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現在換我問你——為什麽會問這個?”
“因為……”寇雅郡沉默了幾秒,才又開口道,“我剛從車禍中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寇雅郡難得露出這樣生動的表情,他笑着說:“就是覺得挺神奇的,一覺睡醒發現自己來到了幾年後,還和喜歡的人結了婚。
不過這表情沒維持太久,他很快又皺起眉頭。
“後來我又覺得奇怪,我總覺得我們是有感情的,可又覺得你在因為某些事情怨我。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但我總覺得,這段婚姻不是你想要的。”
容夏手指動了動,沒說話。
“最開始我也想過,是不是因為我忘掉的記憶裏有很重要的東西。”寇雅郡笑了笑,“說實話,以前你和……你和別人談戀愛的時候,我是覺得你有點任性的,所以也會想,大概是因為我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你在跟我賭氣鬧脾氣。直到後來,我發現了離婚協議。”
話說到這裏,寇雅郡也有些說不下去了。這一次他沉默了非常非常久,才下定決心似地說:“看到這個的時候我有種奇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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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