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未知

勝男趴伏在桌案上,心驚膽戰的看着七兒帶着狂熱的微笑扼着梁王的咽喉,看着梁王努力的掙紮卻只是無力的微微抽搐。估計是梁王的吩咐,屋內除了她們三人再無他人存在,進門時外面的侍人都離門口遠的很,只是司武或許近一些?勝男想着又一次嘗試着想站起卻發現自己軟的越來越嚴重,別說站起,怕是連大聲叫喊都沒有那個力氣。

再擡眼看去發現安逸已漸漸停止了掙紮,似乎已是不能呼吸,白眼上翻,舌頭也向外吐出,控制不住的流出絲絲唾液,狼狽不堪,再無一絲往日的不羁魅惑。勝男無可奈何的坐視着這一切,只覺得實在荒謬,明明剛剛還是成竹在胸,叱咤風雲的梁王,怎的就突然淪落到如此地步?甚至性命堪憂?

正當梁王幾乎要喪命之時,七兒卻突然住了手,他跪着移了兩步将梁王抱在懷中,像是之前的事不是他做的一般,臉上充滿了溫柔關切,一面撫着梁王的胸口一面用絲巾擦拭着梁王嘴角,動作輕柔。那動作神情幾乎讓勝男以為他其實是人格分裂了。

只是七兒接下來的動作打破了勝男這不靠譜的幻想,他趁梁王半醒未醒之時從懷着拿出一粒鮮紅的藥丸咬開一半放到梁王嘴裏,再順手拿了案上的酒杯幫安逸服下,剩下的一半七兒則徑直咽入了自己口中。

片刻在七兒精心照顧下安逸咳嗽着睜開了雙眼,七兒面露喜色:“王上,您醒了?”

安逸看着七兒欣喜的表情似是有些迷茫,皺眉盯着他。

“王上別生氣,是七兒錯了,王上這般風姿怎能有那般難看的死法?”七兒帶着自責,但似乎還有些喜悅,柔聲說道。

安逸完全清醒了,面色慘白,雙頰卻咳的有兩抹奇異的紅暈,他艱難的笑笑,深情的注視着面前之人,依然在努力勸導:“七兒你又何必如此,我們一同活着共享這人世繁華豈不更妙?你若不信,我這便起母神之誓,此生決不負你,可好?”

七兒似也被他眸光所攝,伸手撫上安逸臉頰,神情癡迷,喃喃自語:“好,王上說的真好,可是七兒知道王上從不信奉母神。”

安逸有些僵硬,語氣帶了急迫:“那你說,我要如何你才會相信。”

七兒神情喜悅俯身抱住了梁王:“王上別急,王上不必讓七兒相信,我已和王上分吃了歸路,我們只需魂歸母神便好,母神說過母神之所天下大同,衆生皆為母神子女,無分貴賤尊卑。那時王上不是王上,就沒法趕七兒走,七兒一定好好守着王上,那時,七兒一定……”

安逸聽了這話越發幾乎絕望,身上似也覺出不對,一陣難受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本來抱着他的七兒像是也昏了過去,話音越說越低漸漸低不可聞,雙臂也無力的慢慢垂了下去,只是下巴放在自己肩上兩人靠此相互支撐着,才沒有一起倒地。安逸強忍着陣陣暈眩,轉頭求救的看向勝男。

勝男看到安逸的目光,無奈的微微搖頭表達自己确實無能為力,心中也是一陣焦急,畢竟就算勝男和梁王并未太深厚的感情,也不忍眼睜睜的看着他這般窩囊的去死,更何況梁國政局剛剛經歷昀陽君謀逆的混亂,他若這麽死了,這王位鹿死誰手?若讓昀陽君死灰複燃,勝男才真是絕無好下場,哭都沒地哭。

焦急間勝男又一次試了試,發現似乎比剛才好些,但還是沒法站起,只是似乎有力氣大聲說話,她揚聲喊了一聲司武,話一出口便暗自搖頭,還是小了些,和正常說話也沒什麽兩樣,等了片刻果然沒有絲毫反應。

勝男看着案上的紅燭,一陣猶豫,片刻再瞧一眼昏迷不醒的安逸,終于還是下定決心,算了,賭一把!

既已決定,勝男左右看看,覺得也只有地上的紅毯最合适,便先移了移左手将衣袖浸入酒裏,濕透後拿出捂上口鼻,沉了沉氣,用最大的氣力努力推倒了燭臺,滴淚的紅燭随着燭臺倒在綿軟的地毯上,點點的火光漸漸冒大,真正驗證了什麽是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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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男皺眉注視着愈燃愈烈的的火光,到是和預想的一樣,最先燒起來的是布毛編質的毛毯,燃的很快,冒出的煙氣又多,自己和梁王跪坐的案臺則比地毯高出一截,又是上好的木質,要燒起來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只是若外間的人發現的太慢,火勢大了起來,恐怕只這冒起煙氣就會先将她們嗆死。勝男隔着浸濕的衣袖急促的呼吸,看着門外依然毫無反應,不禁越來越是着急,司武,你到底何時才能發現!

正當勝男幾乎絕望,覺得自己簡直是作繭自縛之時,不停冒出的煙氣終于讓房外之人覺察出了不對,侍衛侍人一窩蜂的擠了進來,看到案後的三人尤其是昏迷的梁王之後,驚了魂般的吵吵嚷嚷,救人撲火亂成了一團,一時間只顧着安逸卻是忽視了勝男,忙亂間,一個人影跪在了勝男旁邊沉聲開口:“主人,您怎麽樣?”

是司武,勝男松了口氣,搖了搖頭:“七兒在酒裏下了毒,我現在渾身無力,只能用這種法子叫你們。”

司武點了點頭,一聲不吭将她的胳膊放到了自己肩頭,雙臂一擡便毫不費力的将她抱起,躬身快步沖出了火勢越來越大的寝殿。勝男一愣,也反手抓住了他。

司武腳步很快,片刻便出了寝殿又不停往外行了幾十米,遠離了這“火紅”房屋,将勝男小心的放到了不遠的石階上,開口說道:“主人稍待,我去找醫士來。”

勝男拉住了他,看了看不遠處也被衆人擡出的安逸,小聲說道:“等等,我不急,你可知道什麽什麽是‘歸路’?”

司武單膝跪在勝男身旁,聞言有些詫異,解釋道:“歸路是種毒藥,藥性極強,見效快,服之必死,通常是細作死士在勢不可違時供其自盡的,有時賜死時也會用它。”

勝男想了想繼續問道:“若是只服了半粒呢?可能活?”

“這個,屬下卻未曾聽聞,不敢妄下斷言,只是以歸路的藥性,即便半顆怕也危急。”司武有些不确定的說道。

勝男低頭思量一陣,堅決開口:“你別去找什麽醫士了,若無差錯,安平君應還在王父那裏,你即刻去将她請來,之後也別去旁的地方,直接和安平君一同過來!”

司武看着她眼裏的認真,也立即點頭答應:“屬下明白!”

勝男看着司武離去,一邊皺眉看着忙亂的人群一邊等待着。大約小半個時辰之後,魯修帶着幾十名龍騎衛匆匆趕來,醫士卻是還未來到。

魯修看着這一幕似是即位震驚,看着閉目不醒的安逸與七兒,又瞧瞧平靜看着這一切的勝男,面無表情的向勝男的方向行了過來,躬身一禮:“末将見過殿下。”

“魯将軍不必多禮。”勝男也微微躬身,不待她問便繼續說道:“王上近侍七兒乃昀陽君餘黨,在我與王上酒中下毒,因此成了這般狀況。”

魯修面色凝重卻一語不發,只盯着勝男似在估量她的話是否可信。

勝男也平靜的與她對視,接着開口:“王上服了歸路!”

“歸路!”魯修臉色大變,回頭看向安逸,似乎極為震驚!

勝男說着:“将軍乃忠貞之士,應知此處人多口雜,王上這般狀況,傳出去只怕大局不穩。”

魯修看着不遠處小跑敢來的醫士轉身對勝男說道:“殿下所言極是,只是事關重大,一面之詞恕末将不敢盡信,不知殿下可否與末将共至偏殿?”

“這是自然!”勝男點頭。

魯修躬身:“冒犯了!”說罷轉身邊吩咐幾名龍騎衛去扶勝男邊迎着趕來的醫士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快過年了,預祝大家春節快樂,紅包多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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