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沒指望

秦悅晨起練劍時收到了一封極古怪的信,裏面是一個地址,就在杜府不遠處的一間茶樓裏,落款人那處寫着“一百兩銀票”。

她将信反複看過後,心中對此人的身份已經有了八成把握。

她拿着信紙猶豫幾分,到底沒驚動俞衡渠,拿上靈劍出了杜府大門。

“篤、篤、篤”

“門沒關。”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八成把握已經變成了十成,秦悅推門而進,繞過一座門屏,正有一秀雅文弱小少年對着她盈盈而笑。

“這次又找的什麽借口下山?你師兄知道嗎?”

俞遠摸了摸鼻尖,倒是不好回答秦悅的問題,只得裝傻道:“師兄大約是知道的。”

秦悅自然不信,立馬反問道:“是嗎?那你為何躲着他?”

俞遠清淩淩的雙眼帶着點失落,嘆氣道:“我怕他生氣,所以不敢在他面前現身。”

畢竟前幾日他才暗中指了一條重要的線索給他,不然一點小雨哪能沖壞墳墓?以師兄的聰明才智,定然是猜到了有人在背後操縱。

秦悅一時間神情顯得極為高深,笑道:“所以你今日請我來,是打算讓我做說客?”

俞遠搖搖頭,特光棍道:“等師兄回玉山,我大概逃不了一頓罰,我到時候乖乖認罰就是,此時就不去師兄面前惹眼了。”

“我今日找阿悅來,是想向阿悅借一樣東西。”

秦悅吃驚又好奇道:“向我借東西?”

俞遠将目光落在秦悅頭頂,大大方方道:“我想借一借阿悅發上的符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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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悅的手下意識摸上了頭頂的墨色花簪,并順道将其拔了下來,看過幾眼後,也并沒什麽特別。

這枚簪子是她意外得到的,下品靈器,倒也并不是多罕見。

唯一特殊的功效,是能隐藏一個人的靈力波動,實屬雞肋。

“我能問問借來幹嘛嗎?”

俞遠搖頭,遲疑道:“阿悅,我不想騙你,可也不能告訴你我要去做什麽。”

說完後抿着唇看着秦悅,怎麽看怎麽透着股乖巧可憐勁兒,秦悅被他看得心中一軟,很快就投降道:“不是要去幹壞事吧?”

俞遠立馬搖頭,指天立誓道:“我拿性命做保,絕不拿此簪做任何有損天下蒼生的事。”

“停,停,停。”

“好好的亂發什麽誓,這簪子也不值你的命啊,給你啦。”

秦悅說完将簪子塞進了俞遠手中,“不許幹壞事,也不許幹危險的事。”

俞遠想了想,然後點頭,他要做的事,危險的似乎不是他,如此,也不算騙阿悅吧?

“阿悅,別告訴師兄你今日見過我,過些日子等師兄氣得不那麽狠了,我再去找你們。”

秦悅走在大街上,腦中回想着俞遠叮囑她的最後一句話。

有點煩惱。

她才找了俞哥哥做她男朋友,不是,按古代的說法是情郎才對,竟然就有事瞞着他了,是不是有些對不住他?

才熱戀的情侶,恨不得将自己整個人剖給對方,一腔真誠,怕是潑盆水都澆不滅。

“阿悅?”

俞衡渠的聲音乍響在秦悅身後,她心中一跳,接着一喜,轉過身來,高高興興喚道:“俞、大哥!”

她生生将到嘴的“俞哥哥”三個字吞了回去,皆因他的身邊不止有一個周良爐,還跟了不少陌生男女,而這些男女中,有一名女子特別出挑。

美人若天仙臨凡,一張花容月貌端麗姝韻,顏如舜華,儀态翩翩,霞姿月韻。

秦悅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一舉一動儀态萬千,無一處不雅。

女子此時正站在俞衡渠一側,若對面皎如玉樹、不華而貴的男子不是她的情郎俞哥哥,秦悅倒是想很誠心的贊一句:好一對金童玉女!

不過,也不耽誤秦悅欣賞美人兒。

然而美人對着她,目色中淡淡打量神色,甚至還有些微疑惑。

秦悅忽然想起,她光顧着看美人,忘記這樣的目光實在算不上有禮。

怎麽辦?她要先道歉嗎?

秦悅靠近俞衡渠,心中難得有些心虛。

她微微扯了扯他一只衣袖,眼神示意道:趕緊給我解圍呀!

俞衡渠似乎接受到了她的求助,對着身旁的星素月引見道:“素月,這位是古月門秦悅姑娘,你喚她向陽即可。”

“阿悅,這位是月音門……”

“世兄,我自己來吧。”星素月含笑打斷了俞衡渠的話,落在秦悅身上的眼神卻格外冷淡,“月音門星素月,秦姑娘喚我素月即可。”

星素月!

玄門第一美人!

秦悅心中驚嘆,面上拘謹道:“星姑娘客氣。”

一行人目标一致,皆是要進杜府,一路上秦悅對星素月表現出極大的好奇,不時瞄一眼,再瞄一眼。

被抓包了,也只是傻笑。

進府後,星素月領着身後的師弟師妹走得遠了,秦悅依然忍不住伸長脖子将目光追上去。甚至下意識踮起腳尖,身形不穩之下,胡亂一把抓住俞衡渠。

俞衡渠将右手微微擡起,托了托秦悅,有些無耐的低聲喚了一句“阿悅”,秦悅頭也沒回,敷衍着“嗯”了一句,依然追着美人看。

周良爐納悶上前,拿手在秦悅眼前晃了晃,“阿悅妹妹,你真的是個女子?”

怎麽這樣不矜持?

哪有女子盯着美人看的道理?

秦悅見美人的身影遠去,回頭一句話怼了上去:“男子可以看美人,女子為何不可以,再說了這可是玄門第一美人,一輩子興許就看這麽一回,我得多看幾眼呀。”

周良爐口中啧啧稱奇,調侃道:“那下次要是遇見玄門第一公子,你豈不是要将眼珠子貼到人家身上去!”

秦悅鄙視地看了周良爐一眼,口中不屑道:“你這是什麽猥瑣想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單純欣賞美貌而已。”

一邊說着一邊遠離了周良爐幾步,似不屑于與他為伍。

周良爐一時就被氣笑了,他瞟了一眼俞衡渠,口中打趣道:“知道玄門第一公子是誰嗎?”

秦悅點頭,她當然知道,好像是樂氏少主樂從雲。

周良爐又慢吞吞地問道,“那頭一任‘第一公子’是誰,阿悅妹妹知道嗎?”

秦悅搖頭,這個她倒是不知道,畢竟那時候她都還沒出玄門。

“俞南祈,玉山道院一宗之主的光羲道君。”

“當年光羲道君承接宗主之位後,嫌棄‘第一公子’名頭輕佻,這才落到了樂從雲頭上。”

秦悅聞言眼睛一亮,先是歪着腦袋繞着俞衡渠轉了一圈,将人打量得無所适從後,才一本正經道:“俞大哥你出息了!”

“居然認識玄門第一美人。”

誇過人後,她才興致勃勃問道:“俞大哥,你什麽時候邀我去你家做客?你們家光曦道君平日裏能見得到嗎?”

這人家裏有前玄門第一美公子,她竟然到今日才知道。

俞哥哥都已經長成這樣了,那位光羲道君不知是何等風華?

俞衡渠聞言神色愣怔,回神後見他的姑娘一臉期盼之色,唇角微抿,半響未答話。

他還以為她剛剛的舉動,是猜到他的身份了!

“不能!”

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俞衡渠淡淡解釋了一句:“光羲道君出門游歷去了,阿悅還去我家嗎?”

秦悅聞言頓時失去興趣,“那算了,等以後再去吧。”

俞衡渠深深吸上一口氣,且先不與秦悅計較。

周良爐笑夠過後,看着俞衡渠的臭臉,很是有眼色的告辭而去。

見不想幹的人終于走了,俞衡渠對上秦悅,面無表情問道:“阿悅很喜歡美人?”

秦悅理所當然的點頭,美人誰不愛呀,她就看看,也覺得賞心悅目啊。

“阿悅,我好看嗎?”

秦悅一愣,接着瘋狂點頭,終于知道自己錯哪兒的秦悅,彩虹屁不要錢般吹出:“俞哥哥你天底下最好看,比剛剛的星姑娘都好看。”

“皎澤公子,芝蘭玉樹,俞哥哥你在我心中無人能及。”

“今生今世,俞哥哥是我唯一的選擇。”

俞衡渠見對面的小姑娘又開始胡說八道,心中無奈,“去我家嗎?”

“去!”秦悅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答道。

“進去吧。”

見俞衡渠終于放過此節,秦悅悄悄松了一口氣,自覺将手遞過去,口中撒嬌道:“俞哥哥,你不牽牽我嗎?”

俞衡渠身形一僵,喉間幾動,對着秦悅特意在他眼前晃了晃的柔荑,輕輕握了上去,口嫌體直道:“阿悅,你規矩些,不可以随随便便往一個男子身上撲。”

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再說,她就往他身上撲過一次,現在就牽個手而已。

不過秦悅識趣的并未将話說出口,她最近發現了,俞衡渠有很多優點,雅量、風骨、謙忍無一或缺,但是骨子裏其實是個極為守規矩的人,甚至還有些刻板。

她甚至想過,她那日如果真的趁酒輕薄了他,他絕對會對她負責!

俞衡渠顯然不知道秦悅心中的煩惱,“阿悅,月音門的人來獵城外的兇獸,休整一日後,大概明日就會動手,你可要跟着去看看?”

秦悅聽這話的意思,好奇問道:“俞哥哥,你也要去嗎?”

俞衡渠點頭,卻并不解釋原因。

秦悅自認不是拖後腿的人,能去再看看美人,何樂而不為,于是爽快道:“我去呀。”

“那我明日一早喚你。”

“阿悅的符簪給誰了?”

早上用膳時還在她頭上,一直戴着的法器更不可能會丢,那就是給別人了?

秦悅心中一跳,極快回道:“我借給一個朋友了,他過些日子還。”

俞衡渠神色如常道:“那個朋友,我認識?”

“認,認識吧?”

這個問題可真不好答,他要是問是誰怎麽辦?

俞衡渠察覺到了秦悅細微的不自然,一時沒有再說話,直到兩人要分別之際,他才開口道:“我認識的,跟阿悅是朋友,而阿悅又不想對我言明這人是誰。”

他說到此處,凝視着一臉心虛的秦悅,洞察道:“是清川吧。”

秦悅:呃!

她忽然發現俞衡渠竟是很聰明的,讓人招架不住的聰明!

她以後想瞞着他什麽事,是不是沒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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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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