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寧迦漾剛看了幾秒,忽然眼前一片白茫茫。

“閉眼。”

随着商嶼墨偏淡的音質響起,寬大的浴巾蓋在她頭頂,邊緣垂落間,驀地擋住了視線,隔着微潮的布料,清晰感受到男人掌心覆在發頂的溫度。

而後輕輕擦拭着她的發絲。

寧迦漾下意識閉眼,卷翹濕漉的睫毛微抖。

整個人沒什麽精神。

他說什麽,她便乖乖做什麽。

直到商嶼墨将寧迦漾抱回柔軟的床上,剛打算去浴室處理一下自己身上濕透的衣服,卻見她雖然閉着眼睛,幼白幹淨的指尖依舊牽他的衣角。

知道她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呼吸凝滞幾秒,商嶼墨聲線壓低:“我去洗澡,十分鐘後回來。”

也不知道寧迦漾有沒有聽到。

片刻後,指尖輕輕松開。

轉了個身背對着床沿。

商嶼墨看着女人纖薄的背影,沒急着離開,反而抽出床頭的紙巾,慢條斯理地掰開她掌心,擦拭因攥着自己衣角而殘留的潮濕水跡。

擦完之後,看似不急不慢地進了浴室。

寧迦漾沒睡着,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細致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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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髒像是被揉化了。

什麽錄音,什麽情感缺失,都比不上他在泥濘中朝她伸出的那雙手。

躺在溫暖柔軟的被窩裏,寧迦漾思緒逐漸飄忽,不知道過了多久,纖細腰肢忽然被一雙修勁有力的手臂環抱着坐起來。

清淡好聞的粥香撲面而來。

呼吸間是男人身上熟悉清冽的氣息,她眼眸半閉半阖,無意識啓唇含住勺子裏不冷不熱、入口即化的燕窩粥。

卧室主燈熄滅,僅開了盞光線柔黃的壁燈,床上相擁的影子映在冷色調的牆壁,卻因為男人親手喂食的動作,而添了缱绻之意。

商嶼墨換了身觸手綢滑的睡袍,寧迦漾皮膚又薄又細,貼着他身上的布料,可以靠的更舒服。

喂完粥後又将溫度剛好的白開水給她漱口。

一切都沒假手于人。

來送藥膏的管家都搭不上手。

被困十幾個小時,寧迦漾身上除了不小心摔下來時,膝蓋那兩塊淤青外,并沒有其他的外傷。

掀開半邊的薄被。

露出兩條纖白漂亮的長腿,男人微涼的指尖輕輕觸碰淡紫色的淤青。

卻見她被白生生的小腿瑟縮了下。

睡得并不安穩,紅唇張了張,溢出拉長了語調的單音節:“疼……”

商嶼墨扣住她的腳踝,“很快就好。”

淤青位置不大,也沒有傷口,揉散了會好得快。

寧迦漾無力地掙紮着,胡亂伸手去夠他的指尖,格外嬌氣纏人:“不要揉……”

商嶼墨長指頓住,再也下不了手。

倒是女管家道:“先生,要不我來吧,您抱着太太。”

望着她雪白肌膚上那刺眼至極的青紫痕跡,商嶼墨輕輕吐息了幾下,轉而将人攔腰抱在懷裏,掌心托住她的腿彎。

寧迦漾疼覺極為敏銳,被按了幾下,便疼得貝齒緊咬着下唇,額間都冒出晶瑩的薄汗。

商嶼墨幹淨的指骨抵開她的唇齒,随即薄唇覆在她緊蹙起的眉心,輕碰了下,嗓音越發低啞:“別咬唇,乖。”

寧迦漾無意識咬住抵在她齒間那根白皙如玉的指骨。

商嶼墨卻像是沒有痛感,神色變都未變,冷靜地指導管家如何上藥才能讓寧迦漾沒那麽疼,又能化開淤青。

管家動作幹脆利索,再加上有專業醫生的指導,更是事半功倍,很快便上好了藥。

懷裏少女已經軟綿綿地順着他的胸口往下滑。

她皮膚極滑,尤其是又出了身薄汗,商嶼墨攬了好幾下,才重新将她撈入懷中。

拿着女管家遞來的柔軟毛巾,簡單給她擦了擦。

寧迦漾鑽進被子,還迷迷糊糊想:這個潔癖狂居然沒有把她再丢回浴室洗一遍。

看寧迦漾睡着後,管家壓低了聲音道:“您別忘了給您的幾位長輩回電話。”

“嗯。”

商嶼墨望着寧迦漾的睡顏,給她掖了掖被子,語調恢複往日冷靜淡漠。

管家不再多言,轉而離開主卧。

房間重新陷入靜谧。

寧家父母遠在南極度假,接收消息遲緩,沒想到自家女兒居然遇到了這麽大的事情,正連夜回國途中。

商嶼墨倚靠在床頭,給長輩們群發了消息。

這才熄滅了僅存的一盞燈光。

偌大的房間陷入黑暗。

商嶼墨剛躺下,懷裏忽然鑽進來一個馥郁香軟的身軀。

他手臂肌肉微僵了瞬,才緩緩将她攬入懷中。

寧迦漾用力抱他,指尖去摸索着尋找那被自己咬過的指骨,雖然很困,但還是喃喃道:“我都準備寫遺書了呢。”

商嶼墨貼着她肌膚的長指陡然收緊。

薄唇驀地咬住她的唇瓣,長驅直入,侵入唇齒之間。

絞着她的舌,再不複之前的溫柔體貼。

宛如沉睡的貓科動物蘇醒過來,帶着極強的侵略性,兇猛妄為至極。

短短幾十秒,仿佛過了許久許久。

寧迦漾急促呼吸幾下,眼睫撩起,混混沌沌的腦子逐漸清醒過來:“你是不是打算先救我出來,再憋死我!”

男人從攬着她的姿勢,變成了手臂撐在她臉頰兩側。

呼吸交彙。

他就那麽靜靜地望着她那雙依舊靈動潋滟桃花眸。

無法想象,她寫遺書的畫面。

更無法想象,如果沒有奇跡出現。

商嶼墨想到了自己徹夜寫的那些佛經。

寧願相信——

世間真有佛祖,會永遠庇佑他的太太。

直到肌膚相貼,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以及呼吸的聲音,兩人同時有了真實的感覺。

久未經事,寧迦漾很快便受不住。

染了櫻花色的眼尾沁出了淚痕。

很快,便被吻了去,松松搭在枕頭上相扣的十指交疊。

男人修長如玉的指骨貼着女人纖白柔嫩的細指,在黑暗中,交疊的兩只手緩慢而纏綿的順着枕頭滑落至綢薄的真絲被單,掌心帶着融化一切的溫度。

南城的深夜,外面依舊是烏壓壓暗雲翻湧,聽着噼裏啪啦的暴雨聲音。

此時,她沒有在冰冷又潮濕的山洞內,而是在男人熾熱懷抱裏。

一點都不冷。

這場侵襲而來的暴雨仿佛積蓄了許久,如今終于逮到了機會,肆意揮霍着所有力量,野性不羁。

混亂間,寧迦漾不小心碰到他腕骨垂落的那顆小小的老虎形狀的玉珠。

迷蒙之間。

她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早知道他這麽喜歡這只小玉虎,當時雕刻的時候就再用心點了。

男人微啞聲線響起:“專心。”

寧迦漾指尖忽而用力,本能地攥住了小玉虎。

……

……

淩晨三點,這場雨勢才将将歇下。

商嶼墨望着躺在床上,眉眼慵懶餍足的漂亮女人,薄唇微微抿起清淺弧度。

長指想要觸碰她微顫的睫毛,卻被揮開了手。

運動過後,寧迦漾更困了,用薄薄的被子将自己裹起來,悶聲悶氣:“伺候的不錯,下次別來了。”

将‘本仙女就是吃了不認賬’诠釋的清清楚楚。

寧迦漾呼吸逐漸均勻,累極而眠。

商嶼墨即便已經将近兩天兩夜未眠,此時依舊毫無睡意。

落地窗外,黑壓壓的雲團逐漸散盡,露出久違的月亮。

開了盞昏暗臺燈的落地窗茶幾旁。

男人跪坐在墊子上,過分绮麗的五官,在昏黃搖曳的燈影下,蒙上了層薄薄的雲霧,襯出了幾分淡漠冷情。

旁邊是上好的筆墨紙硯。

墨香與紙香萦繞在空氣中,似乎讓人心緒都靜谧了。

商嶼墨眉目沉靜虔誠,工整漂亮的行楷小字躍然紙上。

很快一卷佛經便寫完。

就着微涼月色,男人長指再次翻開一卷。

相較于之前近乎龍飛鳳舞的字跡,這次寫經者明顯心緒平靜從容許多。

……

翌日一早。

陸特助再次收到一大袋手寫佛經。

明顯還是他們家boss的筆跡。

商嶼墨站在主卧門口,指腹慢條斯理揉着眉心:“你去查查,南城有什麽寺廟。”

“您要做什麽?”

陸堯沒忍住,問出口。

商嶼墨薄唇溢出平平靜靜的兩個字:“還願。”

陸堯滿臉懵逼。

還……什麽?

願……什麽?

一大早出現幻聽了?

這位大少爺可是從懂事開始,就對鬼故事不屑一顧。

從來不會出現在什麽寺廟、道觀這種違背科學的地方。

簡直是刻進了骨子裏的唯物主義者。

沒等他反應過來。

卻聽到房間內傳來女人軟軟的聲音:

“商懶懶。”

大概是沒有安全感,寧迦漾一醒來就找昨晚陪着她的男人。

商嶼墨最後落下一句,示意那些佛經:“拿去寺廟供奉起來。”

陸堯恍恍惚惚:“是……”

而後。

門板倏地在他眼皮子底下關閉。

他家大boss毫不留戀,果斷回房間哄老婆去了。

陸特助:“……”

張了張嘴,他還沒說重要事情!

而後看了眼那重重的一袋子新出爐的經文,長嘆了聲。

算了。

在boss眼裏,現在最重要的大概就是哄老婆。

**

經過一夜調整,寧迦漾早晨醒來除了腰酸之外,又活蹦亂跳了。

倒是身體素質比她好的小鹿,在山洞時候,小鹿還擔心寧迦漾感冒發燒,沒想到,她睡了一覺健健康康,小鹿卻感冒了。

整個人恹恹的,一晚上用光了兩包抽紙。

看着小鹿那紅彤彤的鼻子,寧迦漾眼睫輕眨了下。

要不是商嶼墨,她估計現在也得這樣。

想到仙女變成紅鼻子。

啧。

客廳內。

言舒雙手合十念念叨叨:“真是謝天謝地你們平安無事,真是吓死我了!”

她這次沒跟組,只留下小鹿和幾個保镖。

卻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差點吓得她猝死。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當時全網都覺得沒有消息,基本是人全沒了。

沒想到。

他們居然剛好在山洞避雨。

一個傷亡都沒有,這是什麽好運氣。

現在全網都在拜《浪子》劇組的所有錦鯉們。

甚至還越傳越離譜,看《浪子》電影,就可以蹭錦鯉劇組的福氣。

可想而知,這部戲上映時,會掀起怎麽樣的驚天熱度。

現在圈裏腦子靈活的已經開始往劇組走人脈塞人了,趁着劇組元氣大傷,趕上東風。

寧迦漾抿了口管家遞過來的甜湯,閑适地靠在沙發上:“确實好運氣,可以放假一星期。”

言舒:“……”

小祖宗的關注點怎麽總是跟正常人不一樣。

現在重點是放假嗎!

言舒放棄:“算了,剛好沒事,我方才聽陸特助提到南城有個非常準的寺廟,到時候我也帶你去拜拜,去去晦氣。”

沒等寧迦漾開口。

小鹿擤了鼻涕,嗓子幾乎說不出話:“那是月老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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