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乖,別叫。”豆苗兒抱緊大黃毛茸茸的身體,伸手捂住它嘴,小聲央道。
“哆哆……”須臾,古怪的逗狗聲驀地在寂靜的深夜裏回蕩,鬼鬼祟祟的。伴着這道刻意壓低的嗓音,一股淺淡的肉香味循循飄至鼻尖,聞着,像是烤熟了的雞!
豆苗兒眸色陰冷,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徑,八九不離十,定是隔壁村游手好閑的劉二霸無疑!
姥姥姥爺在世時,劉二霸就常常在她家附近游蕩,還曾恬不知恥的在姥爺面前大放厥詞,說要娶她。劉二霸本名叫劉二虎,家有薄田,老爹老娘是勤勤懇懇的本分人,怎奈他打小好吃懶做,時不時離家出走與附近鎮上的地痞無賴混成一片,沒錢了就往家跑,老爹老娘不給錢就橫眉豎眼罵罵咧咧,然後翻箱倒櫃不顧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父母。
如此畜生,村裏村外知他劉二霸惡名的都避而遠之,誰還不長眼把閨女兒孫女兒嫁給她?
姥爺在時,曾拿着掃帚追打他數次,劉二霸稍有忌憚。等後頭只剩下姥姥與她,他便猖狂了些,但礙于附近的大爺爺夫婦,劉二霸只敢逞逞嘴皮子上的厲害。
前年,姥姥也不在了……
想到如此愛護她的姥爺姥姥都已入土,豆苗兒雙眸就控制不住的轉着眼淚。
把酸楚往下壓,豆苗兒悄然起身,走到後門,輕輕打開一條縫,她讓大黃先出去,自己緊随其後。
這般情況早不是第一次了,去年劉二霸深夜來她家撬窗戶,才一歲多的大黃立即兇惡地汪汪大叫,驚醒了大爺爺與孫大娘,他們趕來後,劉二霸倉皇而逃。
大爺爺也有去劉二霸家暗暗警告,意思是若再圖謀不軌,就要報官了。孰知劉二霸蠻橫慣了,撒潑賴皮反而威脅起他們來,扯着嗓子笑嘻嘻道:“要報官盡管去報啊,到時就別怪我劉二虎翻臉不認人,我就說我拉了豆苗兒她小手,親了她嫩臉兒,縣老爺怕是馬上就要把她判給我做婆娘哩……”
大爺爺氣得拂袖而去,回來孫大娘拉着她手抹眼淚,勸她:“閨女兒,咱要是報了官,你名聲怎麽辦?咱忍忍吧,我與你大爺爺往後一聽到大黃叫,立即過來看你。這兩年,大娘替你留意附近的好人家,咱嫁人了就好了……”
搖頭晃去那些不好的回憶,豆苗兒跟着大黃靈活的腳步,繞到院子偏僻一隅,正欲翻過籬笆栅欄,一片橘光猛地朝她照來。
“嘿,哪兒跑?”黑乎乎的身影頓時跳出來擋在她身前,他手裏提着盞暗朦朦的破燈籠,因動作幅度大,那燈籠像暴風雨下的柳枝,左搖右晃。
“汪汪……”大黃頃刻壓低身子,朝挂着得逞笑意的劉二虎吠得兇猛。
“大黃。”豆苗兒攔住想沖上去的大黃,怕它再度受傷。去年有一次,大黃心切地去咬他腿,卻被早有準備的劉大虎狠狠一棍砸上去,它腦袋立即汩汩淌下鮮紅的血,豆苗兒吓得眼眶通紅,生怕它沒了命,好在大爺爺他們來得及時,大黃後來也逐漸養好了傷。
“叫啊,今兒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人過來咯!”一手甩着燈籠,劉二虎肩上扛着根木棍,右腿抖啊抖的,嚣張得很。
豆苗兒拍了拍大黃,給它使了個眼色,劉二虎知道大爺爺他們不在家,但他肯定不知大成叔此時正住在那間屋子裏。
通靈性的大黃悟了主人意思,猛地用勁蹬腿,一邊吠一邊跳出栅欄,朝大爺爺家飛奔而去。
劉二虎瞥它一眼,譏笑出聲。
“你給它吃的什麽?有沒有毒?”
“我怎麽舍得把你心愛的小貓小狗毒死呢?我就想把那不通風情的狗用麻袋給套住,嘁,哪知道你這小貓貪吃得很,豆苗兒……”丢開木棍,劉大虎搓着手笑眯眯地朝她撲來,卻被她閃身避開,撲了個空。
冷哼一聲,劉大虎見她不慌不忙,就拿當他狗一樣溜着,心底着惱,但聯想到眼下這個好機會,很快就又舒坦起來,他咧嘴一笑,優哉游哉道:“我的好豆苗兒,你該不是還指望着有人來救你吧?得了嘞,你以為那老不死的找個酒葫蘆來接班,就能礙我好事?啧啧啧,那酒葫蘆此時只怕已經喝得醉醺醺,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咯!”
心下一驚,明面卻不動聲色。
豆苗兒盯着薄光下劉大虎惡心的臉,判斷他話到底是真是假。遺憾的是,豆苗兒竟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那大黃……
“好豆苗兒,你就乖乖的,這次你可逃不掉了,與其受罪,還不如同我一起快活,待生米煮成熟飯,趕明兒你就和哥哥我成親呗!哥哥保證讓你日日夜夜都快活似神仙……”不斷說着猥瑣渾話,劉大虎定定站了片刻,猛地一動,用力撲過去。
提裙就跑,豆苗兒慌不擇路,借着隐隐月光,她奔跑在路上,不知該去往何處。
他們村裏的人家居住的散,除卻附近的大爺爺與孫大娘,去別家要經過無數田埂,可田埂路窄,若中途不小心跌倒,定要被劉二虎擒住。
腳下不停,豆苗兒怕得厲害,躲到麥穗地?還是往遙遠的山上跑?然而這兩種明顯都不算好的選擇。
劉二虎心有顧忌,不敢大叫出聲,只提着暗朦朦的破燈籠緊追不舍,偶爾輕聲罵罵咧咧。
他令人作嘔的嗓音忽近忽遠,豆苗兒大步跑着,冷風入口,悶得胸腔火燒般的疼。左繞右拐,不遠處月光下的泖河泛着星點,豆苗兒腦中靈光一現,快步奔向木棧橋,這兒距陸宴初小木屋近,加上路也好走,她去找他,去找他……
體力有限,豆苗兒聽着身後那道閻王般的腳步聲漸近,卻再提不了速度了,明明已經要下橋,她很快就能堅持到小木屋了。
手腕驀地被一股大力拽住,豆苗兒掙紮,兩人摔在木棧橋。
被鎖鏈固定的木棧橋頃刻搖搖晃晃,豆苗兒護住胸口,用腳去蹬扯她裙擺的劉大虎,哽咽着喊了聲“救命”。
“呸,你就認命吧!”劉大虎死命捉住她腳腕,話未說完,被她一腳踹在臉頰,火辣辣的疼。
上了火,劉大虎動作粗暴,木棧橋搖晃的越發厲害,豆苗兒恍惚中似聽到大黃在叫喚,卻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有她腕上那串木念珠……
不能坐以待斃啊,豆苗兒發絲淩亂,始終沒有放棄,兩人捶打撕咬中,木棧橋忽地向左傾斜,豆苗兒沒穩住重心,“撲通”一聲,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便沉入了水裏。
劉大虎身高馬大,被鎖鏈橫住腰,他趴在橋面,驚恐地盯着黑黢黢的水面。
泖河水深,他水性不佳,可如何是好?完了完了,要鬧出人命了……
連着“噗通”兩聲,恍如驚雷,劉大虎瞪着恐懼的雙眼往橋下的河畔望去,只看到地上歪倒着一盞暖亮的燈籠。
他僵硬着脖頸盯着河面,隐約似有一團黑點在水中起伏。
糟糕,有人來了。
雙腿酸軟,劉大虎連滾帶爬,狼狽地沖入密集的灌木叢裏,他本欲鑽到林子深處,又怕豆苗兒真淹死了,那他……
戰戰兢兢地貓在一簇滿是尖刺的荊棘裏,劉大虎大大睜着眼珠,觀察夜幕下不甚清晰的河面。
冰涼的水四面八方湧來,豆苗兒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雖只是短短一個瞬間,可那絕望的滋味她從未體會過。
還有——
還有那股如陽光如鮮花如星辰般美好的希望,她也從未感受過,但這一刻,水波蕩漾裏,有只手緊緊抓住了她。
她終于領略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有力的臂膀箍住她腰,豆苗兒被帶出水面。
背後的手憑感覺探到她鼻尖,微微發抖。
豆苗兒嗆了口水,艱難道:“我還活着。”
“嗯。”陸宴初攬着她向前游,朝一旁逑水的大黃狗“噓”了聲。
大黃也在,真好,豆苗兒努力扭頭看了眼旁邊只露出濕淋淋腦袋的大黃,眸中沁出幾縷笑意。
陸宴初帶着她游到木棧橋下,借橋木遮擋,慢慢游到對面,找了個視覺死角,把她抱上岸。
大黃兩只前爪攀在河岸,上來抖了抖水,撲到豆苗兒懷中吐着熱氣騰騰的舌頭舔她臉。
“走。”陸宴初睨了眼遙遠的對岸,攙起豆苗兒,兩人一狗摸黑沒入雜草叢生的小徑,往她家行去。
離泖河漸遠,豆苗兒打了個寒噤,她渾身濕噠噠地走在中間,前頭大黃開路,陸宴初墊尾。
“你剛剛……”
陸宴初默了一會,輕笑一聲,似是在嘲弄世俗:“事情鬧大,對你好麽?”又道,“放心,他躲在暗處,沒見我們上來,不等天亮,肯定就要逃得遠遠的。”
“最好一輩子都別回來。”豆苗兒惡狠狠道。過了會兒,她不忿的補充,“這都是便宜了他!”
“嗯。”陸宴初望向她背影,很快就面色發燙地埋低了頭,她衣裳被水浸濕,少女姣好窈窕身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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