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就是不跟劇本

出乎意料,雲傾岳看起來既非康青所說的傻高個,也不像是天機所述的那般儒雅聰慧。

他确實很高,五官也頗為分明,難得的是雙眸有神而清澈,堪稱面若冠玉四字;然而他纖長皎潔的白發垂在雙肩,神色平和而溫柔,又頗為顯出一些端正和煦來。我心知肚明他少年閉關修煉時叫賊人打成重傷,不僅武功盡廢再不能習武,還一頭青絲成暮雪,因此也并不是很驚訝。

“雲傾岳見過無垢先生……”雲傾岳與我行了一禮,在場三人只有他與我最不熟悉,也最是知禮。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康青,忽然明白為何康青會喜歡他了,便平靜回道:“不必行這些虛禮,墨朗在左邊那間屋子裏,你只管去探望便是了。”

雲傾岳點了點頭,便也從從容容的告辭之後往屋子裏去了。

“倒不婆媽。”樂逸嬉笑道。

康青提着戰戟,柔若無骨般的依偎在樂逸的身上,圓潤白皙的指尖輕輕一挑樂逸的下巴,輕笑道:“你這個小混賬,且好好與我說說實話,莫不是你之前一直當雲傾岳是個婆婆媽媽的小姑娘不成?”

硬生生被戰戟壓矮了一頭的樂逸從康青手下逃出來躲到我身後去,露出半張臉嚷嚷道:“我可不曾這麽說,是你自個兒說的。再說了,我是有媳婦的男人了,別随随便便對我動手動腳的,月兒要是誤會了,你賠我個媳婦麽?”

康青花枝亂顫的嬌笑兩聲,眉目隐隐露出些許媚态來,指尖抵在唇心,柔聲道:“要是以往,定然是好的呀,但現在,我可瞧不上你了。”

樂逸氣呼呼的對他做了個鬼臉道:“就你這臭脾氣,再過幾十年恐怕也嫁不出去。”

“你!”康青轉喜為怒,戰戟一舞便要與樂逸打起來,我只能輕身一扭滑入戰局,雙掌一分以柔勁架住兩方,神色已然帶上兩分不悅。

“我是叫你們來治病救人,不是打架鬧事。”我聲音冷淡,先看了看唯恐天下不亂的樂逸,又看了看動手的康青,只覺得頭痛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康青跟樂逸總算是消停下來了,可憐兮兮的擠在一塊,互相推卸着責任。我嘆了口氣,實在看不下去,便丢下他們倆自己去尋修齊了。

……………

找修齊并不算太難,他之前吃了苦頭,不敢再往林子裏跑,我繞着屋子轉了一圈,便在林邊的一條小溪邊看見了在念書的修齊。

還有顧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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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溫然環着修齊,正在耐心的教他新學的道理,他的神色并不像是對待我時的那種赧然羞澀,也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般自以為是,反而頗為耐心溫柔。然而我的心卻一寸寸的冷了下去,顧溫然竟然沒有走,而是藏在我隐居的地方,直至如今,我也未曾發現……

甚至,我想若非是今日顧溫然故意叫我發現,我永遠也發現不了。

難怪昨日那飯籠子掉了一半在地上,以修齊的脾性,若真是拿不了,也一定要等我回來的,我卻以為他是孩子心性……如今想來,他一定是被顧溫然引去了。

顧溫然握着一卷書,颔首低眉,豐姿都雅,言語溫柔,聲容語态自有說不出的風情動人,的的确确是個美男子。

只是我看他眉目愈發體貼柔情,便愈發微妙,倒也并非是厭惡或是反感,反而有些似笑非笑的愉悅與好奇。

不如說,是與巫瑞初見時升起的那股棋逢對手的感覺一模一樣。

我這人脾性很是奇怪,一個人只要不是什麽傷天害理之輩,他若越叫我有危機感,我反而越能與他成為好友。畢竟他與我有沒什麽厲害幹系,要是有什麽招數或是陰謀,我也由來不懼,若對方并未心存惡意,那多個友人更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顧溫然的身份,總叫我隐隐有些顧忌。

他究竟是什麽人,為何連天機也要避讓三分……還是說,他這個人,與我牽扯頗深?但墨朗與巫瑞卻并未被抹去,因此我想,也許他與我并無什麽幹系,只是身份背景要留作伏筆後續,才叫作者掩埋天機。

雖心念百轉,但現世卻不過幾息輾轉,我回過神來,只見着顧溫然擡頭來看我,露出了毫無訝異的腼腆笑容來,颔首道:“談先生,當真有緣。”

“的确有緣。”我不怒反笑,不由搖搖頭道。

修齊從顧溫然懷中跳出來,一把抱住我的大腿,高高興興的指着顧溫然對我說道:“軟軟……軟軟。”他撒完了嬌,才發覺不對,又松開手,鼓着肉肉的臉頰,硬生生憋出一副莊重的小孩模樣來,頗為可愛。

顧溫然聞言一笑,然後看着我,忽然喚了一聲:“慕慕。”

這話出自修齊與康青之口,我絕不覺有異;但由顧溫然來說,便過分輕慢了,我因此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留在這裏,究竟有何要事。”我從袖中掏出那塊玉貔貅扔給顧溫然,平靜道,“若是為了此物而來,便早早離去吧。我不妨舊話重提,此地不是你該長留的地方。”

“我并非是為了這件東西而來。”顧溫然摸了摸手心裏的玉貔貅,露出了一個近乎羞澀的表情來,低着頭,輕輕柔柔道,“這是我娘要傳給我妻子的東西,如今已經尋到它的主人,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了,自然不必還我了。”

他這句話說的很露骨,我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顧溫然似乎也不要我反應,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這兒不是我該長留的地方,那也絕不是南青之主巫瑞能留的地方嗎?”他這時面容雖還顯得赧然年輕,又帶着幾分稚氣腼腆,卻頗有隐隐的強勢露出,不複那種無辜的神情。

“他能留,你不能。”我總算找回了舌頭,淡淡道,“巫瑞于我是友人,而你于我,不過是路人。”

“那是不是代表,路人比起友人,好歹有接近的希望?你與巫瑞,是不是永遠只是友人?”顧溫然咄咄逼人起來。

我揚袖運氣,将顧溫然掃進小溪之中,只覺心火上升,又驚又怒道:“此事與你何幹?!”

顧溫然坐在溪水中,澆了滿頭滿臉的水,卻朗聲大笑起來。

我幹脆帶着修齊甩袖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脫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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