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就在這個時候,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尹真用力瞪了趙雅欣一眼後趕緊戴上墨鏡,匆匆走出店門。

趙雅欣也立即把登記冊收起來,假裝在算賬。

“小姐,剛剛那位先生是來住宿的嗎?”

帶着無框眼鏡的年輕男人個子并不高,大約二十五六歲,即便在夏天也穿着規規矩矩的白襯衣和西褲皮鞋,并且襯衣的下擺還掖進西褲裏紮着,有些迂腐的穿法。頭發規規矩矩的偏分,沒有一絲雜色,梳理得整整齊齊,端正卻并不出色的五官,不難看出是個有些循規蹈矩的人,但他眉宇間那股慣于在官場上打滾的圓滑與精明卻有些破壞之前的氣質。

趙雅欣當然不會出賣尹真,便笑着搖了搖頭,說:“不是,那個家夥是本地的小混混。怎麽,您認識?”

男人扶了扶眼鏡,搖搖頭,“不,只是覺得他的背影有點像我一個認識的人,不過,那個人應該不會在出現在這裏,那麽愛打扮的人,怎麽會穿成那樣呢。”

“哦,原來是這樣。”趙雅欣爽朗地笑道:“這世上的人相似的多了去,不稀奇,不稀奇。”

男人笑了笑,沒說話,他身邊那人恭敬地在他耳邊說了句“莫檢,黃書記和向所長還等着咱們呢,快走吧。”

男人點點頭,離開了。

尹真站在田致遠家旁邊的巷子裏的暗處,看到那兩人驅車離開,才松了口氣。但是他卻并沒有因為那人的暫時離開而徹底安心,名字可以塗掉,卻不保證田致遠會不會跟他偶然遇上。

今晚不能讓田致遠去賓館查冊子。

尹真拿出手機撥通田致遠的電話。

【喂?尹真啊。】田致遠那邊的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有很多人,聲音低低的,尹真聽得不是太清楚,

“是我,你還要多長時間回家?”

【呃怎麽?】

尹真壞笑道,故意壓低嗓音:“當然是想你了,想你早點回家嘛,怎麽?你不想我?昨天晚上那個舒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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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真,我這兒正忙呢。】田致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可能是走到了別的地方,那些嘈雜聽不見了,只剩下他微微尴尬的嘶啞嗓音。

“那……”尹真一聽,心想如果很忙,淩晨回家也是好事,至少那時候所有人都睡覺了,田致遠就算去賓館查冊子也不會遇上莫曉天,“你今晚會忙到淩晨才會回來?”

【我也不肯定,能及早結束我就盡快趕回來……那個,我也想見你!】田致遠最後那句話說的特別艱澀,但充滿誠意,只怕電話那邊的他早就紅透了臉。

尹真不安的心寧靜下來,又突然湧上一股沖動,“你在哪兒呢?我去找你!”

尹真就着路燈花了二十分鐘走到元水大橋的橋頭,田致遠的車正好也停下。進入車內,尹真立刻抱住田致遠的脖子,與他熱吻在一起。

在情愛之事上,尹真一直是占據着主導位置,熱辣和魅惑,讓田致遠深深着迷。今晚的尹真似乎比平時更主動,一進來就主動獻吻,緊緊勾住田致遠的脖子,雙唇噬咬着他的,膩滑的舌頭像條小蛇,毫不猶豫、蠻橫而又有技巧地闖進他的口腔裏,勾住他的舌頭絞纏翻滾,津液翻攪激起聲聲水潤粘膩的聲響,叫人骨頭發酥的甜膩低吟一聲緊趕着一聲從唇舌相交的地方溢出來,在狹小的車廂內像一把火,燃燒得連空氣都所剩無幾。

尹真一點也不給田致遠提問的機會,翻身跨坐在他大腿上,像頭饑餓的小獸,瘋狂地向他索求着濃烈回應。

田致遠被撩撥得幾乎發瘋,當下也不管那麽多了,反鎖了車門,兩個人翻到後座上,三下五除二褪掉彼此的衣物,草草擴張了一下,田致遠就沖進了尹真的身體裏。很快車子就有節奏地搖晃起來,随着時間的推移,晃動的頻率逐漸加快。

好在這個時間到橋上吹風的人已經沒有了,偶爾有車子經過大橋,也不會有誰無聊到停下車去注意這輛停在橋頭的車子。

一個多小時後,兩個人擁在一起喘息,互相撫摸着享受餘韻。

“你今天怎麽了?”田致遠的聲音還是嘶啞的,但有種滿足的喟嘆感。他坐在後座裏,尹真跨坐在他大腿上,剛剛他們用的是騎乘式,一開始是尹真主動,最後他受不了折磨,反客為主按着他的胯,自下而上,把他頂得差點哭出來。

下、身一片濕糯,尹真渾身都充斥着田致遠的味道,感到很安心,他靠在他的肩上,臉部緊緊貼着他的側脖頸,啞着嗓子說:“沒什麽,我剛剛戀愛嘛,每天會渴望跟你做不是很正常?”

田致遠被他任性的說辭逗笑了,一下一下撥弄他汗沁沁的頭發,“你在擔心什麽?”

尹真赤、裸、的身子一僵,為田致遠的敏感感到意外。幾秒後他笑出來,聲音低低的,“擔心你不是真心喜歡我。”

這下換田致遠一僵。

尹真直起身體,昏暗的車廂內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卻透着點點星芒,灼灼地烙在田致遠臉上,就這麽互相對視。

“……”

尹真接下來的沉默讓田致遠愧疚,是的,他以前喜歡過一個人,可謂刻骨銘心,在那段情感上他幾乎傾盡所有,連近在眼前的光明前程都毀掉了,最終跟那個人以互不相見收場。

那段情感帶給他的傷害,不是三言兩語能夠形容,那個人,也不是說忘就可以忘,因為傷害太大,大到他從那以後都不再相信愛情。回到家鄉後,寂寞想找人解悶時總會想起那個人,想起自己經歷過的事,然後提醒自己同性之間的愛情也就那麽回事,接着放任身體和內心的空虛、寂寞,讓自己忙起來不去理會。

他想他是恨那個人的,關鍵時刻為了自己的前程抛下他,把所有的責任推在他身上,讓他一個人面對所有人的指責……

他想他還是不夠狠心,因為太年輕,很多想法都帶着幻想色彩,就算親耳聽到那人一字一句歪曲着事實,也還存有一絲幻想,可能他只是逼于無奈,事後他一定會給他解釋清楚,還想着,只要他繼續能跟他在一起,前途什麽的沒了也無所謂,他們都年輕,可以掙回來,所以當時一直沒能為自己說一句辯解的話出來。

但是沒想到他所有的期望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被毀了個徹底,最後只能夾着尾巴狼狽地逃回自己的老家。

昏暗的車廂裏,尹真突然扇了田致遠一耳光,啪的一聲,特別響亮。

田致遠愣了。

“田志遠,如果你忘不了你的前男友,咱倆就沒什麽可繼續的。”

尹真的神色無法看清,但聲音異常深沉冷酷。他說完這句話就想穿衣服下車,但田致遠在他企圖從他腿上下去的時候就擒住了他手腕。

“我并沒有想着那個人,尹真!”田致遠将尹真的手腕攥得緊緊的,“我沒有對你不認真,真的!可能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你不了解我,但我會用時間證明給你看!我從不随便對人許諾要負責的話。”

尹真勾起嘴角,俯下身去,将額頭抵在田致遠的額上,帶着點點得意的笑意問他:“那你剛剛走的什麽神?難道不是想起了你的前男友?”

田致遠被尹真近在咫尺的鼻息弄得有些醺然,順勢在他嘴唇上親了兩下,說:“不騙你,剛剛的确是想起他了,不過不是你認為的那種舊情難忘。當初跟他分手的時候我很恨他,恨到想殺了他,但一閉上眼想起他那雙無辜羞澀的眼睛時,我狠不下心。後來就一直沒見面了,時間太久,久到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對他還剩下什麽感覺,剛剛想起來的時候也只是覺得很茫然……”

是的,就是茫然。

茫然于為何當初會答應那個人的表白;茫然于為何可以為了他翹掉整整一周的課,只為打一份零工掙足三千塊買一只手表送給他當生日禮物;茫然于為何可以在大半夜因他一個電話說想見面,就去翻學校那插滿碎玻璃渣的圍牆而弄得自己雙手劃傷無數;更茫然于在最後的時刻面對他的背叛時自己居然能一聲不吭的沉默以對……

太多的茫然彙聚起來,成為一片白色的迷霧,模糊了那人最初純潔無辜的眼神,模糊了自己的思維,更模糊了最初純淨的愛戀。

田致遠松開尹真的手腕,改為捧住他的臉,灼灼地凝視他,“但絕不是你以為的舊情難忘。因為我現在心裏只有你一個人!我不會承諾你什麽一輩子、生生世世的話,誰都不知道将來會發生的變故,我只會現在想你一個人,在我還能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心裏就只會想你一個。”

“……”誰說田致遠是笨蛋蠻牛來着?站出來我要撕了他的嘴!這麽動聽肉麻的情話,誰他媽能比他說得更好聽的?

如果不是車內沒有燈,尹真因為感動的紅眼圈就能被田致遠看個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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