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溫柔
秦溫喃感覺自己沉溺在一片漆黑的虛無中。頭很痛, 身體很沉,還伴随着一陣陣的燒灼感。
前方似乎有光亮的出口,那兒有花香, 有蝴蝶。她想過跑去,但身體絲毫不能動彈, 像是有重物拉着她下墜。忽然有人伸出一只手, 用力捂住她的口鼻, 窒息感鋪天蓋地。
她驚吓着坐起來,大口喘息。
視線所及全都是陌生的陳設——
她分明躺在一間陌生的、色調壓抑的房間中。
窗簾緊閉的緣故使得房間更加昏暗, 一時間她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深夜。
這是哪?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秦溫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後,驚慌失措地環顧四周。
夢境中的香氣來自于床頭的香薰, 而蝴蝶...則是頭頂吊燈垂挂的水晶流蘇。
最後的記憶定格在雨幕中,似乎有人抱着她奔跑...那是誰?
頭很疼,就在她難以消化這一切的時候。
“姐姐, 你醒了。”突然一道聲音響起來。
秦溫喃警惕地看過去,頻頻被驚吓, 她俨然像一只炸毛的垂耳兔。
青年神出鬼沒,穿着絲綢品質的睡衣,頭發不似以往任何一次服帖, 像是剛剛沖完澡, 還半濕着。
身量高、氣場沉。
鬼魅一般的, 又是他。
看清他的臉後, 秦溫喃甚至有種被宿命纏身的無力感。
賀家的少爺難不成一天天的都悠閑至此嗎?他沒有工作要做嗎?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和他周旋, 做無謂的争論。
想做的唯一件事就是趕緊下床,穿好衣服離開這裏。
可是當她掀開被子,卻發現自己穿着不屬于她的睡衣,明粉色的。
驟然間, 她的頭又開始疼,天旋地轉。
她按住太陽穴,半個身體撐在床邊。
賀馳亦在不遠處,目睹女人的所有舉動,他扯了扯嘴角。
拿着一杯溫水,走到她身前:“姐姐昨天受了寒,暈倒了。”他說。
眼神寂寂,口吻平靜。
秦姐姐不言語。
見她臉色蒼白盯着自己的衣袖,賀馳亦試圖打消她的顧慮,“姐姐別擔心,衣服是我安排人換的,舊的那件,濕了。”
緊接着是漫長的沉默。
“這是哪裏?”姐姐終于出聲了。
“這兒?”賀馳亦笑了笑,學她的動作環顧屋子周圍。
緊接着試着将水杯放進她的掌心,但是女人無動于衷,他垂下嘴角,又站站直,“這兒是我公司。”
“.....”公司嗎。
秦姐姐心跳有些不平穩。
“好姐姐,喝點水。”青年語氣中的讨好是人都能聽出來。
“不用。”
“....”聞言,賀馳亦愣了一秒鐘。
但是此時此刻,他的态度又相當古怪,他并沒有像先前任何一回那樣,在提出的要求得不到回應之後,開始逼迫用言語施加壓力,他這次僅僅是将手中的水杯轉頭放到了床頭櫃上,“行,姐姐渴了就喝。”
放下水杯,他雙手叉腰,不停打量着屋裏,似乎在看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俨然是不打算放女人離開的架勢。
“我的衣服呢?”可緩過勁的秦姐姐主動張口問衣服在哪,并不打算順他心意逗留此地。
她想走,賀馳亦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願意去深究。
“啊,衣服。”賀馳亦無所謂的聳聳肩,“扔了。”
“扔了?”秦溫喃睜大了眼睛,“為什麽扔——”
“嗯,如果不是姐姐執意不肯換掉那身濕掉的衣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生病,你知道醫生怎麽說你嗎?你有多久沒好好檢查身體了?貧血、低血糖,還穿着濕衣服。”
聽見衣服被扔,秦溫喃平靜了一會兒。
在青年滔滔不絕地話語中,以及在他收留自己的好意中,她選擇接受。
一件衣服而已。
“那我的行李箱....”她并沒有再屋裏看到自己收拾好的行李。
賀馳亦的表情看不出什麽端倪,只說,
“前天晚上太匆忙,行李箱還落在原地。”
停頓片刻,他看向女人,目光幽微:“如果姐姐想要的話,我可以派人去取。”
原來,原來那段記憶并沒有出錯,暈倒後就是他抱着自己....
醒來後就躺在這裏了。
這樣的感覺很陌生,不止陌生而且突兀。
究竟究竟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呢?
“啊對,忘說了,姐姐此時此刻就在濱江邊兒上,整個城市最高處,往下就可以直接俯瞰整座城市、漂亮至極的夜景。”
“這是我認為,可以撫平難受的心,此時此刻唾手可得的方式。”
“姐姐還覺得難受嗎?”賀馳亦想方設法地讓女人情緒提起來,可是似乎....
“我的花,和行李箱都還在那邊對嗎?”
可面對賀馳亦口中的夜景,秦姐姐似乎并不買賬,一個勁的依然在問她那幾樣微不足道的随身物品。
賀馳亦有點兒不愉,但是他并沒有表現得明顯。
“對。”
他話音剛落,陡然又問:
“姐姐是想起來了嗎?那天晚上。”
晚上...那天晚上...
那天發生的一切都令她覺得火燎與背叛之下的心驚肉跳。
可女人腦子裏所想的和賀馳亦想的分明不一樣。
賀馳亦想的是在走廊裏的争執,而秦溫喃卻渾身冒冷地仿佛再次身處聚光燈下的婚禮現場。
太荒唐了。
難怪阿征這幾天深居簡出,還說出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本以為是工作忙,可結果呢?
那樣相愛的兩個人...結果居然成了這樣。
賀馳亦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不過該說不說,女人依然絕情得狠心。
“在想誰,駱征是嗎?姐姐昏迷的這一天一夜裏,他發了瘋地找你。”
一聽見駱征,秦溫喃忽然大腦宕機,五指死死揪住床單,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蜷縮指節泛出青白色。
賀馳亦老好人般的開口:“不用擔心,我沒有告訴姐姐你在我這裏,如果。”
他稍作停頓,“如果姐姐希望我告訴他,當然我也可以現在去通知。”
賀馳亦作勢拿起手機。
“不,不用——”女人急的連連拒絕。
“那好,我随時都在,姐姐有事直接叫我。”
他說完便轉過身去。
就當秦溫喃以為他已經離開時,在她擡頭的一瞬間,被陡然逼近的青年吓得再度低下頭去。
毫無懸念,賀馳亦捕捉到了她驚慌的眼睑。
青年嗓音依然沉冽得好聽,似乎還在笑:“對了。”
“我不喜歡賀先生這個稱呼,我喜歡姐姐叫我阿亦。”
**
作者有話要說: 後半段沒寫完,熄燈了怕打擾室友就沒放出來
謝謝寶子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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