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愛之深恨之切

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萦繞在她鼻尖，她整個人僵住。

“慕卿卿，如果不是林晚楓是內定女一的消息，你現在應該是待在國外繼續與蘇熠濃情蜜意吧？”

慕卿卿倔犟地望着他：“劇本也有我的心血，我應該有權利選擇藝人。”

霍辭嘲弄地扯了扯嘴角，言辭犀利：“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當初你決然離去，早就斬斷一切恩怨，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牽扯，包括《将後》的劇本！”

慕卿卿愣住，一時無言以對。

當年是她提的分手，她似乎的确沒有資格再跟他談條件，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畢竟他恨她！

他們的感情，起源于劇本，也該結束于劇本嗎？

霍辭似乎很滿意她這副樣子：“你人間蒸發五年，就因為這劇本打算拍攝，你的心按捺不住了？女主角被人搶了，你可曾有半點心痛？”

他嗓音有些沙啞，說話時一直掩飾自己的緊張，她的每一個回答，就像是要宣布的判決，讓他心神不寧。

慕卿卿語氣平淡：“我…只是覺得林晚楓不合适，她會毀了我們那些年的心血。”

“那你覺得整個演藝圈，誰合适咱們傾注那麽多心血的女主角呢？”

霍辭的嗓音提高了幾分，依然保持儒雅的神态，只是深邃的眼底陰沉得可怕。

慕卿卿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腹部隐隐泛着疼痛，她眉眼微彎着，輕聲說：“總會找到滿意的，你何必倉促地開拍呢？”

霍辭冷笑：“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

慕卿卿垂眸：“那你找我來又是因為什麽？”

“你以為呢？是不是覺得我該看在曾經…的感情份上，将女一的位置雙手奉上給你？在你眼裏，我就該下賤得一見到你，就激動得什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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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至今都記得她父親那極其難聽的話，因為他睡過她，所以他就得補償！

有其父必有其女，她也覺得理所當然吧！

在他們眼中，什麽都可以用來利用，用來交易！

他忍了又忍，盡量把話說得不那麽難聽。然而觸及到她清冷沒有波瀾的眼神，他又絲毫不覺得解恨。

慕卿卿眼眶迅速泛紅，怔忡地望着眼前那張帥氣的臉。

霍辭的清貴與氣場，是演藝圈所有明星都不及的，五年前霍氏財團傳出財務危機，讓整個北城都搖搖欲墜，最終是霍辭力挽狂瀾，将霍氏推到了商業頂峰，他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全球最具影響力的人物之一。

他鳳眼深邃，輪廓精致完美，唇瓣涼薄，他曾經對她有多溫柔，此時對她就有多麽冷漠。

她沉默片刻，淡淡地開口：“我沒有這樣想過，如果霍少一定要堅持用林晚楓，那就當我沒有回來過吧！”

也許，那若即若離的緋聞是真的，霍辭将來是要娶林晚楓的，讓自己的未婚妻當女主角，也是無可厚非。

她禮貌地笑了笑，然後轉身，她害怕自己再次淪陷後無法自拔，最終萬劫不複…

才踏出兩步，她的手臂被一只溫涼的大掌握住。

這個時候隔着衣服，仿佛也能體會對方的溫度。

兩人同時怔住。

她緩緩地回眸，他沉着聲音道：“想做女主角也可以，但那不是白拿的，你總該為我做點什麽！”

慕卿卿擰眉：“你要我做什麽？”

霍辭唇角的笑沒有溫情與暖意，他低頭盯着她，壓低嗓音：“你想跻身演藝圈，就該知道有些規則定然避免不了，你如果能交換的話，或許我可以考慮。”

慕卿卿震驚不已，臉色一分一分蒼白下去。

交換？

他指的是什麽？

“反正我們以前也做過，你與蘇熠又在一起這麽久，對這種事肯定也不陌生，不需要我再教你是吧？”他嘴角噙着一抹清洌的笑，似報複又似痛苦。

啪！

慕卿卿擡手甩他一個耳光，瞳孔中轉動着淚珠。

“霍辭，你非得羞辱我才心裏好受嗎？”

霍辭的目光更加冷，仿佛暴風雨即将來臨。

他被她那副倔犟的樣子徹底激怒：“就當是你們慕家賣女兒啊，你又裝什麽無辜呢？慕卿卿，你當初對我有多狠，我現在對你就有多恨！”

慕卿卿呆住，聰慧于她，怎能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

當做賣女兒！

那就是她父親曾經找過他了。

她顫抖着放下手，鼻尖一陣陣酸澀：“原來是這樣，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被買斷了是嗎？”

霍辭的臉頰紅了一片，他嘲弄地笑了笑：“只是買斷這麽簡單嗎？你抛棄我出國與蘇熠在一起是事實吧，你還能再虛僞一點？”

慕卿卿問道：“他拿了你多少錢？”

“你走吧！”霍辭煩躁地扯了下領帶，神色寡淡無情，并不想再談這件事。

事實上他甚至很後悔，自己為何要嘴欠提賣字？她向來敏感，這件事定然會踩踏她的自尊與驕傲。

真是可笑，他竟然還在擔心她！

慕卿卿強忍着打轉的淚水，再也不想停留，朝着門口落荒而逃。

霍辭捂着胸口，望着那抹令她魂牽夢繞的身影，陰鸷的眼神逐漸痛苦心疼，他應該暢快才是啊！

可是他的心為何還是那麽痛呢？

等候在大廳的常如，瞅見臉色不太好的慕卿卿，心下一緊，連忙快步上前詢問：“卿卿，你還好吧？”

慕卿卿虛脫地靠在她身上：“送我去南郊。”

“要不要先去吃飯？”常如總覺得她現在很脆弱，與平時的清冷堅強大相徑庭。

“不吃了，走吧！”

慕家在郊外的永和村，位置有點偏僻。

常如駕車行駛在鄉村公路，從後視鏡能看出慕卿卿滿腹心事。

她輕嘆一口氣，心疼地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如果真的放不下，争取回來就好，何苦讓自己這般痛苦呢？”

慕卿卿心口一窒，微擡眼眸，怔忡地望着車窗外：“你都知道了。”

常如說：“各娛樂頭條的新聞雖然很快就被撤下，可我怎麽也能嗅出點貓膩吧！”

慕卿卿牽強地笑了笑：“他很愛面子，所以這件事不允許再被提起。”

常如笑了笑：“是他愛面子，還是他餘情未了給自己留退路呢？”

五年來，霍辭将當年分手的事情捂得嚴嚴實實，明明是慕卿卿劈腿，他卻不允許任何人說三道四。

如果說霍辭是心如死灰想與慕卿卿劃清界限，她是不太相信的。

慕卿卿靜默一瞬，否認道：“他恨我入骨，怎麽可能是餘情未了？”

常如輕笑：“愛之深恨之切啊！”

她再次沉默，清澈的瞳仁逐漸氤氲。

他們之間，終究是不再可能，她回來，僅僅只是為了《将後》的開拍。

一個小時後，車子在一幢平房前停下。

慕卿卿走進院子，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氣迎面而來，窗口透出的燈光将樹影拉得很長。

屋內傳出的謾罵聲，打破夜色的寂靜，無比刺耳。

慕卿卿蹙眉，掃視了一眼院內熟悉的景致，眸光瞬間冷冽下去。

第 6章 先把霍辭的錢還了

“你在車上等我吧。”

“好。”

常如從屋裏傳出的那些謾罵聲中，也能體會到這種家庭的大致情況，慕卿卿大概是不想讓自己不堪的一面顯露在外人面前吧！

慕卿卿深吸一口氣，擡腳往屋內走，剛踏進門檻，一個啤酒瓶倏地飛過來。

她身子迅速偏了一下，酒瓶還是與她擦身而過，隔着單薄的衣衫，一陣疼痛瞬間席卷。

酒瓶落地後碎了一地，空氣也在這一刻凝結。

中年男人是她父親慕建海，此時一臉通紅，就連眼睛也是紅的，見到門口的慕卿卿頓時傻了眼。

母親丁萍癱倒在地，淚痕未幹，臉頰上印着明顯的手掌印，雙眼腫得很大。

“卿卿，是你回來了嗎？”

丁萍率先反應過來，一陣難以置信過後，艱難地起身朝她趔趄着奔過來。

慕卿卿扶着她，心中五味陳雜：“媽，這些年他就是這麽對你的？”

幾年未見，看到自己母親的處境，她心裏五味陳雜。

丁萍反複打量着她，心疼不已：“你瘦了，這些年你去哪了？怎麽照顧自己的啊？”

慕卿卿心口泛着酸，故作平靜地說：“我很好，你不必擔心我，我現在要知道的是，那個男人經常這樣對你嗎？”

她的語氣越來越冷，清冷的目光掃向慕建海。

慕建海搖搖晃晃地上前，一股酒氣迎面而來。

“你這死丫頭，幾年都不回家，還以為你死外頭了呢！剛回來就想教訓老子嗎？”

慕卿卿寡淡地盯着他：“我們之間還不止這些事呢！你跟我出來！”

話落，她将丁萍扶到椅子上，朝她淺淺一笑：“媽，有些事我先問清楚再來陪你。”

丁萍眼眶淌着淚，哽咽着嗓音說：“那我做晚飯去，你還沒有吃飯的吧？”

“好。”

慕卿卿站直身子，然後往門外走，經過慕建海時，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慕建海借着酒勁沖她喊道：“你這是什麽态度？嚣張什麽？我好歹是你老子！”

她懶得搭理他，直接往外走。

慕建海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丁萍，然後跟了出去，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清風徐徐，一輪彎月從雲層探出。

慕卿卿在巷子深處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醉醺醺的慕建海。

“我問什麽，你就回答什麽，敢隐瞞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慕建海支吾着：“你都幾年沒回家了，就不打算好好敘舊，非得這樣氣勢洶洶？”

“你拿了霍辭多少錢？”她不想繞彎子，冷冽地低吼。

他被問得愣住，同時被她渾身的涼薄震懾得不敢開口。

沉默一會，終是頂不住她犀利的眼神，他麻着膽子說：“難道你還想動手不成？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慕卿卿靠近他兩步，他驚得往後退。

這個女兒生得雖漂亮，可也是個很能打的，他即使有酒壯膽，也不由得害怕起來。

“五…五千萬…”他斷斷續續地出聲，絲毫沒有犯錯的姿态。

她陡然怔愣住，随即氣得渾身發抖，五千萬對于大家族來說可能算不得什麽，可是他怎麽敢開口向霍辭要錢？他憑什麽？

慕卿卿寒涼地問：“現在還剩多少？”

“哪還有剩啊？今天跟你媽吵架，就是向她要錢，她拿不出來。”

“你都幹些什麽了？幾年就揮霍了五千萬嗎？”她幾乎怒吼出聲，恨不得一拳揮過去。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還不是想多贏點錢，誰知道運氣不好，都輸了。”

慕卿卿擡腳，猛地踢向他的膝蓋。

慕建海哎呦一聲，痛得臉都變了形，他憤怒地指着痛苦地她：“你讀了那麽多書，不知道打父母是犯法的？我養你這麽多年，用了幾千萬又怎麽了？你回來不就是要進演藝圈的嗎？賺錢輕輕松松，至于這樣咄咄相逼嗎？”

這種毫無底線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她顫抖着唇畔：“你有什麽資格找人家要錢？”

慕建海呵呵道：“你跟他談戀愛，就不能索要精神損失費？你分手後出國一走了之，我們就不要生活費了？”

慕卿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前的男人究竟無恥到了什麽地步？

“滾！”

“你說什麽？”

“再讓我看到你欺負我媽，我廢了你！”

慕建海氣得跳腳，開始耍無賴：“你就不怕我把事情鬧大，讓你名聲掃地，這輩子都進不了演藝圈。”

慕卿卿冷笑：“你大可以試試！”

說完這句話，她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匆匆地往自己家門口走。

坐在車裏的常如，遠遠地瞅見這一幕。雖然看不清聽不清，但她在慕卿卿身上看到了孤獨，憤怒。

慕卿卿回屋，丁萍已經一掃剛才的陰霾，滿心歡喜地準備好了飯菜。

“媽，離婚吧！以後我來養你和慕婷！”

丁萍手中的碗差點滑落，笑着說：“說什麽傻話呢？我都這把年紀了，将就着過吧。”

“為什麽要将就？為什麽不能為自己而活？人生都只有一次，憑什麽是你處處遷就他？”

“不要再說了，婷婷還小，離異家庭對她将來都會有影響的。”

慕卿卿無語，這餐飯雖然都是迎合她的口味，可她如同嚼蠟。

離開前，慕卿卿交代，家暴如果再有下次，打電話給她或者直接報警。

常如正在替慕卿卿擔憂，忽然一陣馥郁的香氣襲來。

“你吃飯，我來開車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常如接過飯盒，坐到了副駕駛，“還記得我沒吃飯，還算有良心啊！”

慕卿卿發動車子：“我先送你回去。”

常如有些不放心：“你還好吧？要不要我陪你？一個人在家會不會胡思亂想？”

她淡淡地笑了笑：“我想出專輯了，沒時間胡思亂想。”

常如将嘴裏的飯咽下去，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不是要拍戲嗎？怎麽改主意了？”

慕卿卿打趣道：“我可是全能型的，你的眼光很不錯哦。”

“你是決定簽約天娛嗎？剛才我可是接到好幾家娛樂公司的電話。”

有話題，有流量就是王道，慕卿卿一回國就炙手可熱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慕卿卿沒有遲疑：“嗯，之前天娛就有意向，只是霍辭那裏出了點狀況，想必應該沒有問題。”

她對其他地方沒有半點興趣。

常如笑顏如花的：“我家藝人終于開竅了，變得有煙火氣了。”

她就覺得慕卿卿是屬于最璀璨的舞臺，只要她踏入這個圈子，就一定會是最閃亮的那顆星。

慕卿卿想着，必須先把霍辭的錢還了，再做其他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