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坐那麽遠,怕本侯吃了你……
這件事過去後, 時間一晃來到了四月暮春時節,短短一個月,憑借顧星滢的努力, 已經将馔玉樓的牌子給打響了,加上對面的醇香酒家被封掉了,也無人再來找麻煩,顧星滢店裏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一天下來可以說是座無虛席,顧星滢忙的腳不沾地, 人手顯然不夠。
她又雇傭了一個掌櫃和兩個跑堂的小夥計, 忙大堂裏之事, 自己和豆蔻,辛夷, 還有溫嬷嬷則忙着後廚之事,藍氏的病已經完全康複了,如今她也能來飯館裏幫忙打下手, 一家人忙的不亦樂乎, 每日看着白花花的銀子入賬,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起來。
江舒韻雖不怎麽來她的鋪子裏,但一日三餐都是這飯館裏供應的,江三姑娘舌頭刁的很,因此, 每次她的吃食都是顧星滢一個人做,三姑娘手頭也大方, 直接放了五百兩銀子在她的鋪子裏,這樣一來,顧星滢的鋪子也直接回本了。
想到江舒韻, 顧星滢不禁又想起了江嶼寒,那個男人已經一個多月沒出現了,想必已經忘記她了,這讓顧星滢感到慶幸,她希望江嶼寒再也不要過來找她了,她也會漸漸将從前之事淡忘。
然而,事情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美好。
到了太陽快下山的時候,顧星滢将江舒韻的晚飯給做好了,她等了一會,江舒韻那邊卻沒有派人過來,顧星滢眼看飯菜快涼了,又熱了熱,放入食盒裏,見其他人都在忙活,便親自給她送過去。
江舒韻的宅子離她的飯館不遠,拐個彎,便是一條巷子,巷子走到底就是江舒韻的院子,顧星滢走到門口,敲了敲門,一個小厮出來應門,看到顧星滢,立馬露出一個笑臉,“是顧姑娘啊,快快請進。”
顧星滢并沒有答應,将食盒遞過去,笑道:“不用了,你将食盒交給三姑娘便是,我飯館裏還要做生意,就先不進去了,替我跟三姑娘說聲抱歉。”
小厮卻道:“顧姑娘去吧,今兒是三姑娘的生辰,可她心情不怎麽好,侯爺也沒過來,顧姑娘來了,或許可以開導她。”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今日沒讓人過來拿飯,可過生辰,不是應該開心麽?她為何不開心?
她不想進別院,第一是因為忙,第二是因為怕在這裏撞見江嶼寒,既然他不在,她去看看江舒韻也無妨。
進入院子裏,顧星滢感慨院子的精巧秀麗,雖然不大,卻是處處講究又精致,到了後花園才看到江舒韻,江舒韻靠在憑欄上,手裏握着團扇,撐着下颌,滿臉愁容。
顧星滢道:“聽說今日是三姑娘生辰,為何三姑娘看起來一點都不快了。”
江舒韻見到顧星滢,眼睛一亮,滿臉喜悅,“星滢妹妹,你來了。”
她拉着顧星滢在身側坐下,總算找到了個說話的人,江舒韻憋了許久的心事,想要一吐為快,她眼底透着點憂傷:“我娘便是生我的那日死的,若生辰成了母親的忌日,哪裏還有什麽高興的。”
顧星滢對江舒韻生出了幾分憐憫,她安慰她道:“這也不是你的錯,不要責怪自己,你娘為了你犧牲了自己,你更應該好好的活着才對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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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韻睜大眼睛看着她,眼底蒙着一層水霧,從未有人這麽跟她說過,自打她生下來,便體弱多病,侯府上上下下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她娘,她鼻子一酸道:“星滢,謝謝你,謝謝你安慰我,你說的對,娘拼了性命才将我生下來,我不能自暴自棄,我要好好的活着。”
顧星滢見她終于想開了,心情也輕松起來,她将食盒提到她眼前,“既然是生辰,那咱們便好好吃一頓,這裏只有三個菜,我再幫你去炒幾個來,如何?”
江舒韻含笑點頭。
這院子裏帶了一個小廚房,廚房的一扇窗子朝巷口開,顧星滢來到廚房後,隐隐聽到一陣熟悉笑聲,似乎是陶娘子,但仔細一聽這聲音又消失不見了,顧星滢以為自己聽錯了,便沒再留意,等菜炒好,她端到江舒韻的房裏去,笑聲輕柔,“韻兒,可以吃飯了。”
剛說完,卻在江舒韻旁邊看到另一個人,是江嶼寒,時隔半月不見,男人比之前似乎還有瘦削了些,薄唇上方有淺淺的青色胡茬,狹長的濃眉下一雙眸子卻一如既往的光芒熠熠。
對上男人深邃的眸光,顧星滢唇邊的笑容消失了,心裏雖然不自在,臉色卻平靜,她朝二人走過去,放下菜之後,便朝江嶼寒福了福身子,“既然侯爺來了,那侯爺陪着三姑娘便是,民女先告辭了。”
江嶼寒見她看到自己就想跑,心裏一氣,這段日子他一直待在五軍營中操練兵馬,今兒是韻兒的生辰,他好不容易抽空回來一趟,一來是要陪韻兒過生,二來是想着她或許會來,快馬加鞭趕回來,換下铠甲,胡子都未刮就騎馬過來了。
他想見她,但她似乎不想見他。
江嶼寒擡手輕揉眉心,他挽留道:“顧姑娘既然來了,今日又是韻兒的生辰,不如坐下來陪着韻兒用一頓飯,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江舒韻也希望顧星滢留下來,眼巴巴的望着顧星滢:“星兒,留下來吧。”
她怎麽感覺顧星滢不太喜歡自家兄長,每次看到哥哥都避之唯恐不及,哥哥也真是的,平日裏在外人面前冷冰冰的也算了,對星滢妹妹也不茍言笑,難怪星滢不想靠近她。
顧星滢瞧着江舒韻這眼神有些心軟,罷了,也不過一頓飯而已,她微微笑道:“好,我答應韻兒。”
江舒韻見她答應下來,頓時滿心歡喜,招呼丫鬟擺好碗筷後,便與她二人一塊兒坐到飯桌旁邊,棠書給三人都倒滿酒,江舒韻舉起酒杯,想敬二位,顧星滢卻笑着說道:“韻兒,對不住,我不善飲酒。”
江舒韻笑着道:“我也不善飲酒,但這是果酒不醉人的,便是我這樣喝一杯酒就醉之人,也不會喝醉,星兒就放心喝吧。”
她和江舒韻的酒量不相上下,如此一來,倒是不好推脫,顧星滢與他二人同飲了一杯。
她頗為謹慎,但還是沒抗住,這果酒喝一杯兩杯不會醉,但若是多喝幾杯,那股子酒意沖上來,也有些熏人,顧星滢有四五分的醉意,但她的意識卻還清醒。
眼看江舒韻已經醉倒了,反倒江嶼寒猶自清醒,顧星滢心口一緊,垂着眸子,聲音又細又軟:“侯爺,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飲過酒後,雙頰豔如海棠,細白手指輕輕扶額,待她擡眸時,眸中水波滟滟似滿載着星光,偏那眼尾也是泅開一抹薄紅,妖嬈似精魅。
江嶼寒喉結滾動,看她的眼神晦澀不明,
他道:“棠書,送三姑娘去歇息。”
棠書扶着江舒韻下去,江嶼寒回頭又對顧星滢說道:“天黑了,你一個女子走夜路不方便,本侯送你回去。”
顧星滢本能的抗拒,她揮揮手:“不必如此客氣,侯爺,讓民女自己回去便是。”
江嶼寒哪容她抗拒,他已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纖細的藕臂将她扶起來,他聲音低醇,“不行,你這個樣子本侯不放心,要麽你留在此處過一夜,要麽本侯送你回去,不然你有個三長兩短,本侯如何跟你娘交代?”
她出來的匆忙,沒跟藍氏細說,若不回去,藍氏必然會擔心,她決不能留在這裏過夜,顧星滢只得道:“那就有勞侯爺了。”
見她答應,江嶼寒便扶着她出去,顧星滢不習慣他攙扶,便提醒他:“民女自己可以走,侯爺不必扶我。”
江嶼寒嘴唇輕輕一勾,松開她的藕臂。
顧星滢腳步虛浮,還沒走兩步,腳下一陣踉跄,細軟纖柔的身子眼看就要摔倒,江嶼寒伸手一撈,握住她的細腰将她帶入懷中。
“小心。”男人低低的提醒她。
顧星滢的身子抵住他結實的胸膛,被酒熏得通紅的臉越發滾燙了,她想要掙脫他,男人仿佛猜到她的意圖,“別動,外頭一片黑,你不熟這兒的路,本侯扶着你出去。”
渾厚的男子氣息纏繞着她,令她渾身無力,顧星滢耳根發熱,她沒想到這酒竟然會有後勁,這樣出去恐怕都分不出東南西北,便也沒再抗拒他。
江嶼寒見她沒有反抗,便堂而皇之的握住她的細腰,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江舒韻的小院并不大,但這條路卻仿佛走了很久,顧星滢懷疑他是故意走的這麽慢,可亦不好說什麽,只能任由男人寬大的手掌緊握着細腰,他掌心那股子灼燙熾着肌膚,令她的心緊張的縮起。
終于挨到了門口,馬車早已備好,江嶼寒不由分說的扶着她上了馬車,跟着也彎身坐進來。
男人身軀高大,平日裏供江舒韻出行的這輛馬車并不十分寬大,他一進來,令原本狹小的空間也變得逼仄了幾分。
顧星滢往角落裏靠了靠,盡量離他遠些,江嶼寒側眸瞥見她縮在角落裏,雙手抱胸,一雙晶瑩的烏瞳睜的大大的,緊張又戒備的看着他。
江嶼寒不由失笑:“坐那麽遠,怕本侯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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