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他并不看重門第,對他來……
當然這新娘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是新郎的, 否則新郎也不可能将她娶進門,不過很顯然,兩人還未成親便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未免也太不檢點了。
大徵風氣開放,卻也沒到成親之前就允許男歡女愛的地步。
沐家自诩是書香門第,卻縱容女兒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簡直将沐家的臉都給丢盡了。
還有江嶼州,不愧是風流才子,可這般行跡, 傳到了言官耳朵裏, 免不得又會被指責不尊禮法, 德行有虧。
若是捅到聖上面前,江嶼州這官位能不能保住還另說。
顧星滢滿臉愕然之色, 瞧着沐雲霁的肚子大小,似懷孕四月有餘,應該是那次她陷害自己不成, 卻反倒害了自己時懷上的。
顧星滢雖然沒想過要再報複沐雲霁, 但看到沐雲霁那尖尖的肚兒,被人奚落嘲笑,心裏也不由生出幾分快感。
當初沐雲霁欺負她,陷害她,可想過今天, 她會成為人人嘲諷的對象?
江舒韻坐在顧星滢身邊,聽着那些閑言碎語, 雖然不是說她,但畢竟說的是她江家人,她聽了很不舒服, 臉色發白,她伸出手扶着額頭輕輕揉了揉,嘴裏低喃道:“棠書,我有些頭疼,快扶我回院子去。”
她可不想待了,實在太丢臉了。
顧星滢偏頭看着她,關切的問道:“韻兒,你還好嗎?”
江舒韻輕聲道:“休息一會兒就好,星滢妹妹你別管我。”
顧星滢是客人,也不好随便離席,只得看着棠書扶着她離開。
那些不堪入耳的話隔着紅色蓋頭傳到了沐雲霁的耳朵裏,蓋頭底下,沐雲霁黑了臉,死死的攥緊手指,任憑尖利的指甲掐入肉中。
嫁過來之前,她便想到會是這種局面,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只能挺着大肚子嫁過來,她怕江嶼州會變卦,也沒有事先告訴他,反正到時候她進門,他便是不認也得認,何況這件事情他一直都以為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應該不會怪罪自己。
可真的面臨這種場合,她又輕易的被擊垮了,感覺自己被徹頭徹尾的羞辱了一番,從此以後再也擡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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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相比,江嶼州臉色好不到哪裏去,他是直到看到沐雲霁才知道她懷孕了,他心裏有些埋怨表妹為何不提前告訴他,若是早知道,他便不會這麽早成親了,他可以等孩子生下來再拜堂。
可事到如今,已沒有任何挽救的餘地,他只有頂着無數罵名和表妹拜完堂。
江家的人臉上無光,江嶼寒,江老夫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尤其是江老夫人,期待兩人成親已經給期待了許久,沒想到成親當日,便弄出這麽丢人的事情來了。
老夫人臉色不好看,但還是硬着頭皮,等兩個人新人行禮完畢。
等新娘被送入洞房之後,堂內衆人的嘲笑聲卻還未結束,老夫人一張老臉都丢盡了,可今日是兒子大婚,她又不能提前離席,反倒還強顏歡笑接待客人。
吃酒席的時候,顧星滢被安排跟宣文侯夫人坐在一桌,這宣文侯夫人也不知跟老夫人有什麽過節,總是喜歡背地裏編排老夫人,吃上兩杯酒,便和身側的兩位夫人低聲議論起來。
那宣文侯夫人說道:“瞧瞧新娘子這肚子,應當是有四個月了吧。”
旁邊的高平伯夫人道:“可不是麽。”
宣文侯夫人又道:“之前這二公子高中江家為他擺宴那一日,侯府似乎發生了什麽見不得人之事,想必就是這二公子和沐家姑娘私定終身,算算日子,剛好對的上。”
高平伯夫人笑起來,譏諷道:“什麽風流公子,分明便是行為不端,這種丢人的事情傳到聖上耳朵裏,怕江侯也要跟着受累。”
宣文侯夫人笑道:“可不是麽,今日這事情傳出去,江家百年清譽,便要毀于一旦了,那沐家姑娘也是的,瞧着端方守禮,骨子裏卻如此放、蕩,當真是讓人開眼界了。”
這時,宣文侯夫人的目光又落到顧星滢身上,忍不住問道:“宜蘭縣主,之前這江老夫人和這沐雲霁在神龍寺曾欺負過你,你如今看到她們二人丢盡了臉,是不是很解氣?”
顧星滢聞言,笑了笑道:“之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早就沒放在心上了,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只是覺得可惜。”
宣文侯夫人見她說話滴水不漏,便也只是附和的笑了笑,她又看了顧星滢一眼,誰能想到呢,一個多月前她還在宣國公府上幫廚,一轉眼便成了縣主和自己平起平坐,而那江嶼州,高中時,誰不羨慕他風光,而如今,他官場失利,成親又鬧了個這麽大的笑柄出來,将來的前途是好是壞,誰又說得準?人生際遇真是難料啊。
酒席到一半的時候,顧星滢也吃了個半飽,只覺得興味索然,剛好江舒韻派棠書過來喚她,她便離席而去。
顧星滢來到江舒韻的曉霜院中,正是夏日,江舒韻在院子裏乘涼,她這院子很是僻靜,在花園的東北角,前頭院子裏的喧嚣聲隐隐傳來,卻也影響不了這裏的安靜。
顧星滢坐在江舒韻一側的藤椅上,自顧自的倒了杯茶,喝了口才知道是湯綻梅。
江舒韻聲音有些慵懶道:“星滢妹妹,我二哥太荒唐了,幸虧你沒嫁給她。”
顧星滢笑道:“都過去了,還提這些事情做什麽。”
江舒韻見她語氣淡淡的,便知道她已經将過去的事情都放下了,江舒韻有點好奇,她看着顧星滢在月光下皎然瑩白的臉,輕眨了眨眼道:“星滢妹妹,你喜歡過我二哥嗎?”
顧星滢愣了愣,随後反問道:“你為何要問這個?”
江舒韻平靜道:“只是好奇而已,我見你看到二哥成親,一點都不難過,我覺得也許你根本就沒喜歡過他。”
江舒韻提前離席,江嶼寒有些不放心,本來這喜宴吃的便尴尬,他便提前離席過來看看妹妹,誰知剛走到院子外頭,便聽到江舒韻說了這麽一句話。
顧星滢聞言,淡淡笑了笑,纖細白皙的手指捏了捏手中的杯盞,她忽然輕聲道:“也不是完全不喜歡,也有些好感,只是後來發現不合适,便歇了這份心思。”
剛說完,心裏便生出幾分後悔,她之前還在江嶼寒面前說自己的心裏只有二公子,如今又告訴江舒韻自己對江嶼州沒有好感,若是江舒韻在江嶼寒面前說起,那她之前所說的謊言便要被拆穿了。
将江舒韻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看着她,她連忙說道:“韻兒,此事切莫在你大哥面前提起,否則……”後面的話她已經說不出口了。
江舒韻眼睛一亮,灼灼的看着她道:“否則什麽……為何不能在我大哥面前提起?”
顧星滢心虛的移開目光,低聲道:“沒什麽,總之不要說就好了。”
而站外院子外的江嶼寒聽到這話,心裏隐隐有些激動,狹長的鳳眼在月光底下閃動着熾烈的光。
她終于肯說出真相了,她根本不喜歡江嶼州,之前她所說的那些,只是為了騙他而已,他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知道這件事會如此高興,也許是因為她的心從未屬于另一個男人。
他豎起了耳朵,想将裏面兩人說的話聽的更加清晰一些。
江舒韻盯着顧星滢的臉,心裏那個大膽的猜測被她說出來,她道:“星滢,你知道我哥哥喜歡你對嗎?”
顧星滢愕然擡起頭來,對上江舒韻清澈的眸光,那雙眼睛仿佛将她看透了一半,顧星滢感覺自己的心思無所遁形,江舒韻以前從未問過她這些,很顯然她都知道了。
顧星滢無奈的笑了一聲,“韻兒,你今日說這些,到底是為什麽?”
江舒韻想到自己的哥哥,二十六了還孤零零一個人,自己也不知還能活多久,若是死了,她希望将來哥哥身邊有人陪着。
江舒韻也不再繞彎子,坦蕩的問她:“我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哥哥?”
顧星滢被問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扪心自問,她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江嶼寒嗎?
似乎也不是這樣的,他幾乎滿足了她對未來丈夫所有的期許,位高權重,俊美不凡,家世顯赫,才華過人,他對她溫柔體貼,在外人眼裏冷冰冰的一個人卻對她熱情似火。
自從她來京之後,他為她做了很多,點點滴滴她都記在心裏,那份濃烈的感情亦撫慰了她的內心,她想,她能擁有這些,已經足夠了。
江舒韻見她不說話,試探的問道:“你喜歡他的對嗎?”
顧星滢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思緒,她道:“侯爺值得更好的人。”
江舒韻見她不肯直接回答她,卻又沒有否認她的說法,她認為或許顧星滢心裏是有她哥哥的,只是她之前在江家經歷了那麽多事情,她和二哥又是那種關系,或許她心裏面有一些結,沒辦法去解開。
江舒韻低聲道:“星滢妹妹,你不知道哥哥的性子,他并不看重門第,對他來說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顧星滢怔了怔,随後又輕笑着繞開話題,她道:“現在想必前頭的宴席已經散了,見你沒事我便放心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江舒韻也沒逼迫她往下說,趕緊道:“棠書,你送縣主出門。”
棠書應下,顧星滢站起身,将頰邊被吹亂的發絲撩到了耳後。
剛從院子裏走出去沒多遠,便看到月光底下有一道長長的黑影,她擡眸一看,便見江嶼寒立在不遠處,月光落滿一身,夜間的微風将他的袍擺吹得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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