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郎君何配
(四十九)
三年多不見, 李琰看着衛姮,她裹着銀狐毛披風,素顏地站在雪中, 可愛的臉頰仍像水蜜桃一樣嬌彈,只卻分明長開了。他真的, 這天下所有女子, 不管怎樣他還是只愛看她入眼。
噙着嘴角, 狀若無心應道:“休假在京,閑來無事, 遂出城走走。”
可是目中的溫柔卻管不住。
衛姮也擡頭看馬背上的李琰,看他已然清晰聳動的喉結, 看他寬闊的肩膀,手臂,和長腿, 都沒缺胳膊缺腿完好着的,心下頓舒了口氣。
去年底聽說李琰被俘虜去突厥, 衛姮還覺得不太可置信,以為很快就能回來的。豈料一直拖了這半年餘快一年,衛姮心想, 他最後莫不是要代替他父親, 英勇突圍死在塞外敵營。
在南方山中采藥時還想着, 這次回京定要想想辦法, 在太後娘娘面前探個話、求個主意。或者去他說的那個“清風徐來”酒肆, 找他山門中的人想辦法。好在人回來了,還意氣風發地立了軍功回來。
不過衛姮才不想讓李琰知道她的擔心,便回複道:“喏,李将軍可真有閑情逸致。”
一別三餘載, 好久沒見小夫人,也沒聽小夫人的聲音了,夫人生得越來越像前世,但又比前世美得不知從哪裏描述,聲音兒更甜,聽着都感覺心裏似小溪流淌。
巫旋在旁邊插話道:“夫……衛小姐卻別聽我們公子敷衍你。公子回京這些日子,去順安侯府找衛沄公子喝過好多次酒,心裏不過是想念衛小姐。得知小姐今日歸京,他便特特出城來迎着!”
一席話聽得邊上的師兄師姐笑起來,都曉得李琰将軍對衛姮師妹的衷情從不遮掩,有一次為了告別,還男扮女裝翻牆進去找師妹,被衛老太醫轟了出去。出征後要麽托驿使送一盒首飾珠寶,要麽就是番邦的編織飾物,有時一筐子吐蕃葡萄幹堅果什麽的,太醫署的學員們都跟着沾光。
想來必是特地在此等候的了。
師姐就拽了拽師兄的袖子,暗示快別杵着礙眼兒了,把空間留給他兩個說話吧。
衛姮乍然擡頭,便看到了風霜撲面的巫旋。在邊關風吹日曬了幾年,倒是把他吹得像個黑炭兒了,卻如何都曬不黑他家公子那白皙清俊的皮相。
衛姮便也笑着向巫旋問了好:“巫旋,你怎也越發的能說會道,巧舌如簧!”
巫旋撓頭……上輩子他也不這樣的呀,這還不是為了夫人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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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衛姮也有給李琰送東西的,衛姮給李琰掖着“安”字的荷包,李琰現在還貼身挂着。每每夜半相思的時候,便拿出放在掌心看看,女子的一針一線,像依稀能聞見她幽淡的香味。
甚至覺得,她用前世教她的字體寫“安”字,是否在提醒他別去了就忘記,又或者在回應他感情。
李琰低叱:“小子再多嘴,早晚把你換人。”
他的一柄劍鞘還壓着方才倒下的老頭,察覺“老頭”欲翻身而起,便暗中用了力道:“雪天寒冷,翹翹兒先回去,幾時有空了再找你說個正事。”
能有什麽正事來着呢。
衛姮卻也想聽他講這些日子的經歷,便應道:“便五日後如何,在你先頭所說的那間酒肆。”說着福一福禮,辭過回了馬車。
李琰在後邊應道:“好,就那日中午吧,一起用個飯。”眼看着她上去走了幾步,這才松開劍鞘。
地上的“老頭”果然生龍活虎地跳了起來,連絡腮胡都抖落了半邊,乃是個寬臉高顴的異域漢子。
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直朝李琰左胸紮來:“惡狗李琰吃刀,你羞辱大郡主,如今拙兒将軍當了郡主爺,必要取你狗頭,拿來祭命!”
李琰方才就看出來不對勁了,顴高骨大卻并非瘦,像是外藩人,那掌中的繭一看也是常握刀劍的。突然在城門口倒下,并非為了刺殺自己,畢竟他只臨時出城。倒下不過是為了制造混亂,好使得其餘人等能夠混得進去,不料恰遇見他,刀便刺過來。
原是阿史那拙兒如願娶了大郡主,他們那個部落靠着大晉的軍糧,一年來迅速壯大,如今被自己燒毀,只怕後面其他部落欺勢壓來,到時還得向大晉求援。
他勾唇冷冷一笑,用劍鞘撥開刺客的匕首,而後示意附近兵衛把老頭周邊的人都攔下來查看。
沉聲應道:“你的命我留着不殺,回去告訴阿史那拙兒,他的女人我一個指頭未動。其餘死傷性命,皆在戰場之上發生,有本事下回打勝了再說!”
巫旋靠近過來,嘆道:“幸虧公子發現得早,不然方才就被這幾人混過去了。”
李琰看了眼衛姮的馬車,問道:“她可能聽見嗎?”
“誰?夫人?……聽不見吧。”巫旋搖頭,瞬時又八卦打聽:“将軍跟那個大郡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巫旋自然聽綠雀營兄弟說了,說那天晚上他們本要借着西風成事的,突厥大郡主把公子叫去喝酒,公子被叫去了很久才出來,衣炔上帶着很多濕氣和熏香,像在湖裏泡過澡似的。
後來一路殺回關內,公子把馬一拴,又一個人跳去了湖裏,泡了整整一夜。
巫旋雖然沒問,但猜着公子一定是被女人下了椿-藥,綠雀營的将士們都這麽猜的,不過事關将軍臉面,兄弟們也不敢問。
藥下得那麽重,真不知道有沒把将軍熬幹,三夫人還在等着他成親生小孫兒呢。
李琰瞅着這小子臉上的風雲變化,猜腦袋裏一定又在想七想八,自從這一世,就變得十分欠揍。
遂應道:“她給老子下了迷-藥,被我捆了,僅此而已。此事莫要再提,否則別怪把你換掉!”
“曉得。”巫旋慢騰騰點頭。
馬車分別送師兄師姐們回去後,停在了順安侯府大門前。
老夫人畢氏和林姨母她們曉得衛姮回來,連忙從後院迎到了大門口。
但見着從山裏回來的衛姮,白皙秀長的手指兒,妍俏娉婷的身姿,便握着她的腕,紛紛心疼說瘦了。生怕冷着,去到正院裏,讓廚竈那邊端來熬好的羊骨炖蘿蔔湯,讓她暖暖身子。
衛姮讓人把馬車後頭的東西卸下來,有她搜羅到的一些花草與藥材種子。花種是她自己要的,藥材與藥種供給祖父和二叔修書做研究,還有給家裏長輩兄嫂妹妹們也帶了小禮物。
好是一番熱鬧。
在家歇過三日,宮中傅太後曉得翹翹兒回來,又寶貝般惦念得不行。衛姮便用心收拾打扮,進元極宮裏拜見了太後與娘娘們。
時值窦家被逐出京都、呂貴妃母子被打入冷宮皇陵沒多少日子,不管私下裏各自心裏怎麽想,各宮臉上都是做着唏噓審慎。沒想到呂貴妃是這樣的人,沒想到紀皇後高齡懷孕生小皇子,不僅沒被拖垮,做事仍然又狠又幹脆。連帶鄭淑妃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暗暗的有些發憷,繼而慶幸,只願老三一切順利。
卻也沒人主動提起來,仿佛一樁事兒過去就這麽過去了。
衛姮自然不問這個,她要營造一個不問世事的嬌憨小姐兒角色。把從南邊各州帶回的花簪、錦袋、繡帕等無傷大雅的小禮物,分別送了娘娘與公主們做心意。
傅太後自然心下也有點忌憚的,她年輕時候本意扶持自己親兒子上位,奈何蕭寬那小子只想做着安穩王爺,不僅扶也不願扶起來,還反勸她不要參合搞事。
傅太後只是不願從高高在上的風光跌落罷了,這些年她手裏握着齊國公府的兵權,與皇上勢均力敵保持着制衡,皇帝也對她這個繼母多有客氣。再則她如今年歲業已漸老,能保持現狀下去便是最好,至于鄭淑妃的三皇子蕭铮能不能繼位,她其實都不那麽關切,只要別影響了她利益。
豈料窦家這麽一出被連根拔起,眼下即便皇帝又扶了勇毅侯府與武安伯府起來,奈何齊國公府李家也是遠遠的高居第一。是以,太後和皇帝先前的牽制就失去了平衡。
怎麽辦?
要麽李琰娶皇後生的大公主,可大公主與太子同胞生,早二年前便亦成婚了。
要麽……傅太後看,李琰還是娶翹翹最好。翹翹就不要嫁太子了。
一來衛衍正是皇帝派的,衛衍正眼裏只忠于皇帝,二則衛家是個沒有實權的太醫世家,李琰娶了沒啥實權的衛家翹翹,再讓廣陽的李緋嫁太子,便形成了新的相互制衡閉環,大家又都可安穩睡大覺了,誰也別猜忌誰。
傅太後如此作想,越想越覺得那儀表不凡的忠武将軍,和衛姮是天搭一對。
眼瞧着翹翹兒這就年滿十六,昔日醇澈如水的小姑娘,如今蜂腰酥胸,美得如若下凡神女,便對衆人笑嘆道:“是哀家從小就愛重的姑娘,果然沒叫哀家失望,連挑選的禮物都這樣可心。好翹翹兒,他日怎樣的男子才配得你如此芳華?”
“奴才看,自然是齊國公府李琰将軍了。”太監張興才哈着腰,十分懂得接話。
衛姮臉一紅,從哪就看出來他兩個相配了?
衛姮搖着太後的袖子,小聲應道:“還早呢,翹翹如今還想繼續學醫理,并不想成親嫁人。”
逗得一衆娘娘們捂帕好笑,宮中的每個公主成親前都這麽說,等到嫁去了驸馬府,莫不嬌滴滴地守着驸馬爺難舍難分。
傅太後應道:“學醫理與這有何沖突。眼見你們一個個都大了,開春三月便哀家做主辦個賞花宴,讓你們年輕的自己相看,互相看中誰,中意的便由哀家為你們賜婚。”
作者有話要說: 喔喔喔喔更新啦!親親們久等了!mua! (*╯3╰)
謝謝支持,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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