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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明辰之前并沒有說謊，他們戰隊臨時住的酒店離鄭玄住的酒店很近，也離探險的鬼屋很近，更離這條夜宵街近。

鄭玄來過S市不少次，來回住的酒店都是這幾家，對周圍尚算熟悉，本來想下來看看被狗追的江明辰的情況，或者和他們一起去鬼屋冒險。

無論是在小說或者電視、電影、鬼故事裏，鬼屋冒險這種事情，通常都會伴随着麻煩的出現。

鄭玄作為一個樸素的唯物主義者，倒不是真怕有鬼，他只是擔心會有一些人為的“鬼”，畢竟那些傳說中的“鬼屋”通常都很偏僻荒蕪，容易淪為犯罪分子的聚集地或者幹脆就是犯罪現場，萬一撞上了就是麻煩。

這回江明辰他們若只是遇到一群野狗，都能說是運氣不錯了。

鄭玄覺得江明辰這些年輕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怕大半夜出個意外。而他剛才在酒店裏左想想右想想，怎麽都有點不放心，想着反正也近，就來看看。

不料他剛來，就見一群人已經打算散會了。

現在就剩了鄭玄和江明辰兩個人，也沒必要再去鬼屋，他倆就順着夜宵街逛了起來。不長的道路兩旁整齊而密密麻麻地擠着許多小吃攤位，來自全國各地的特色小吃都有。

江明辰跟着鄭玄擠在熱鬧的人群中，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仍然有點兒懵。

鄭玄其實不太喜歡夜宵街這種地方，一來食物味道很一般，還不如自己買了食材回家做，二來，也不衛生。

但他這人可以說相當能随便，以往和朋友出來也會跟着一起吃吃喝喝，并不十分堅持原則。

鄭玄領着江明辰走了十來米，停在一個賣新鮮水果的攤位前，問江明辰：“吃這個？還是吃別的？”

江明辰茫然地看了看熱情店主伸過來的長刃水果刀，猶豫着問：“你想吃啊？”

鄭玄笑道：“我還好，看你想吃什麽。”

江明辰想了想：“我想吃羊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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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還有蟹黃包和水晶餃子，還有炸雞柳，羊肉餡餅，”江明辰努力地張望兩邊的攤位，“竹筒飯，臭豆腐，熱幹面，炸串串，水果茶，酸梅薯條……”

“……”

鄭玄等着他報完夜宵一條街的單，好笑地問，“很餓嗎？沒吃晚飯？”

江明辰有點難為情地看了他一眼，別開目光，攥了攥拳頭，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樣，半晌低聲說：“想拖一下時間，下次和你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鄭玄：“……”

有點可怕的直球。

鄭玄注視了江明辰三秒鐘，緩緩地移開目光，說：“那就一樣樣吃吧。”

江明辰欣喜地看回他，像是沒料到他會答應一樣。

鄭玄忍不住嘆了一聲氣，又撓了撓眉尾，想了想，還是再給江明辰補一個警示牌：“我就是這樣的性格，很容易答應別人，”他想起向楠的比喻，說，“像中央空調。”

江明辰腼腆地說：“挺好的。”他就是覺得這樣的鄭玄很溫柔。

鄭玄笑了笑：“當朋友的時候很好，但如果是另外的身份的時候，會覺得我到處在暧昧，就不好了。”

江明辰這才聽懂鄭玄的委婉警示，笑容漸漸消失，低下頭，一時沒說話。

鄭玄也沒繼續說下去，轉過身去，向攤主說：“你好，我要一份炸雞柳。”

他拿着手機掃小攤兒上貼着的二維碼付錢，不多久就拎着攤主炸好裝袋的雞柳，多拿了幾根竹簽放進袋子裏，自己叉了一條，其他的遞給江明辰。

江明辰接過炸雞柳，跟着鄭玄往前走，猶豫着問：“那你跟我是在暧昧嗎？”

鄭玄有點兒沒能明白地看向他：“什麽？”

“你還是完全把我當普通朋友看嗎？”江明辰望着他。

鄭玄倒是真被他給問到了，半晌都沒說話，一邊嚼着炸雞柳，一邊在思考這個問題。

怎麽說呢……

鄭玄覺得自己的思路應該是和普通人差不多的。

比如說，被江明辰很認真地表白了，那就很難昧着良心說江明辰完全和其他普通朋友還是一樣的性質。

但要怎麽回答？不是普通朋友？

那是什麽？

畢竟自己也沒有答應這表白。

話再說回來，江明辰的重點似乎錯了，自己那一番話的重點不是這個。

鄭玄默默地吃完了一條炸雞柳，把竹簽伸過去，從江明辰手上的袋子裏又叉了一條，繼續吃，邊吃邊轉身朝前走了兩個攤位：“老板，一個羊肉餡餅，分兩半，裝兩個袋子可以嗎？”

江明辰：“……”

不會是想這麽避開問題吧？！

江明辰吃完了炸雞柳，将袋子扔進垃圾桶，低着頭默默地把羊肉餡餅當成鄭玄咬。

鄭玄剛買完綠豆沙冰，回頭一看，趕緊把江明辰拽身邊：“垃圾車過來了，當心。”

江明辰一個踉跄，差點被餅給嗆到，擡頭就見到環衛工人下車清理滿滿的垃圾桶。

“別走神，這裏人多，等會兒竹簽紮到人了。”鄭玄說着，前傾身體，将臉湊到像在生悶氣的江明辰眼前，笑着求和，“請你吃這麽多吃的，別生氣了。”

鄭玄笑起來的時候，只有一邊有酒窩，但看起來格外的有親和力。

江明辰猶豫了一下，問：“你說的到處暧昧，就是你平時對着‘普通朋友’，也會這麽湊過來，這麽說話嗎？”

鄭玄失笑：“也沒吧，那直男得被我吓死。”

江明辰憋了半天，到底是情窦初開，沒能憋得住，納悶地問：“那對向副隊，也是這樣嗎？”

鄭玄心想，這個比喻不對，自己和這位向副隊抛掉各種前情提要，本質上怎麽也算正兒八經交往過的，并不是“普通朋友”。

然而，他随即一怔。

他忽然想到，似乎自己并沒有這樣對待過別人。

鄭玄知道自己的性格，确實是很夠中央空調的，确實看起來對身邊的人像對戀人似的周到關心，但是，仔細想想，其實還是有分寸的。

比如可以陪朋友吃夜宵街，但一些暧昧的小動作卻并不會出現，他不可能因為對方是彎的就都湊過去帶着幾分故意逗人的心情做這些事。

大概，确實是有點喜歡江明辰的。

怎麽說呢？

江明辰是個很可愛的人，又長得這麽好看，被這樣的人喜歡，鄭玄覺得自己那可恥的虛榮心在滋長。大概是這份虛榮在發酵，所以居然确實有點暧昧的成分在裏面了。

鄭玄甚至覺得，如果換個人來，如果對方不是江明辰，說不定自己就能順水推舟和人約一炮了。

他以前沒約過只是因為沒這個需求，也沒這個愛好，但并不特別排斥這種行為。

但是，是江明辰啊。

江明辰怎麽想也不是合适幹這種事情的對象。

鄭玄甚至都有點可惜起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道德底線正在水平線上面沉沉浮浮、飄忽不定。

當鄭隊長意識到自己的思路居然跑偏到了當真沉痛于不好和江明辰發生點什麽暧昧以上的實質□□件時，心情極為複雜，輕輕地咳嗽一聲，岔開話題，也岔開自己的胡思亂想，問：“還想吃點什麽？”

江明辰什麽都不想吃了，看起來特別沮喪，好半晌才說：“對不起。”

鄭玄不解地問：“什麽？”

“我剛才不應該提向副隊的。”江明辰越想越懊悔，“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不好？以後就不理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羨慕向副隊，但不是嫉妒，也不是吃醋……有一點吃醋，也不是吃醋……就是，就是很在意你，特別喜歡你，我喜歡你。”

鄭玄：“……”

江明辰人好不好，鄭玄此時此刻不是很想去思考。

他只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很想做一個利用別人的純情來滿足私欲的渣男。

并且，他緊接着批判自我，覺得自己其實早已經通過一系列暧昧舉動行為走上了這條渣男路。

但是講道理吧！

講道理，這樣子的江明辰，真的很難不讓一個身心正常的男人想多啊。

鄭玄的內心一言難盡，他甚至在這個時候能想起趙遼。

鄭玄甚至覺得自己是大概明白了為什麽那個無論外貌還是性格都閃到刺眼睛的趙遼會和江明辰在一起。

真的，很難抗拒這樣的過于直率和可愛的江明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