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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鄭玄緩了緩神，道：“我始終覺得，事情是有解決辦法的。”

“可是我就怕在這之前，趙遼已經對你動手了。”江明辰很艱難地說，“他玩出過人命的。”

鄭玄：“……”

“也不算他……”江明辰猶豫了一下，解釋道，“在國外的時候，趙遼和他的朋友玩得都更過火，他朋友玩出過人命，是趙遼幫忙擺平的。”

也是從那件事之後，江明辰才真正對趙遼有了跳脫出竹馬濾鏡的其他認識。

在那之前，江明辰一直以為，趙遼只是驕傲了一些，只是好玩了一些，可心是不壞的，心裏始終都是最初那個明明想再吃一個烤紅薯卻又礙着面子不說，主動給了他、他就嘴硬說幫忙吃掉的小男孩兒。

但是看到趙遼和他那個朋友輕描淡寫、甚至是有些嫌惡地談起怎麽擺平了死者一家時，江明辰就沒有再對趙遼有過指望了。

一起長大的那個趙遼，不見了。

鄭玄不知道這些內幕，但總之也聽出來趙遼是挺難擺平的。他心裏想，那堆莫名其妙遇到的打手，看來真是趙遼找來的。那些打手的目标很明确，是要把他的手給打斷，毀了他的事業，可沒想到最終害了向楠替罪。

一想起向楠，鄭玄又是一番頭疼，卻也只能暫且按捺下，先安撫好眼前越想越恐怖，就差沒給趙遼安上惡魔角和黑翅膀、血紅獠牙的江明辰。

趙遼這一小段時間算是“修身養性”了。

畢竟他到了酒吧裏連獵豔的心思也沒有，整個人仍沉浸在被綠了的焦慮當中。

事實上真不是他大度想相信江明辰和鄭玄只是純網戀沒拉手，而是他不這麽騙自己的話，他就要崩潰了。江明辰是他的，他不想讓任何人碰。早些年他甚至試過不讓江明辰見任何人，直到江明辰快絕食死了才肯退讓。

當然了，無論心裏如何想，趙遼面上還是老子最屌，只有很熟的發小們才看得出來他這鬼樣。

何昌眼一眨，張旭就知道他又要搞事，趕緊拉着就想拖走：“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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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跳去吧。”何昌一腳把他踹開，朝一個勁兒喝酒的趙遼道，“怎麽又這樣了？還沒出夠氣？”

“你真的少說兩句吧。”張旭都要無語死了。

趙遼也不傻，瞥何昌一眼，冷笑了聲：“聽張旭的吧你。”

何昌見進讒言的時機不對，便知趣地扭頭拉着張旭起身：“去跳舞，你說跳舞啊。”

趙遼看着他倆拉拉扯扯地擠進了舞池裏面，又悶了口酒，頭也沒擡地朝試圖搭讪的網紅臉道：“沒興趣，有伴了。”

網紅臉悻悻然離開了，趙遼低着頭按手機給江明辰查崗。

【私聊】

趙遼：在哪？

江明辰：清平。

趙遼：自拍一張，比個V。

江明辰很快給他發來一張自拍照，是站在衣櫃前拍的，滿臉寫着生無可戀地比着V。

趙遼記得清平客房裏的衣櫃，都是最初裝修統一打的櫃子，江明辰房裏和他房裏的一模一樣，這才放心。

趙遼：等會兒就回去，給你帶吃的。

江明辰：謝謝，但我準備休息了。

趙遼：行吧。

江明辰放下手機，松了口氣。

還好方寧海和鄭玄不同，估計換了這是鄭玄的房間，就不會住這麽久還跟客房樣板房似的了。

鄭玄無奈地看着江明辰和趙遼周旋，好脾氣如他也不由得想爆粗口了，心想這真他媽不算個事兒，都什麽跟什麽啊。

江明辰應付完趙遼，小心翼翼地看鄭玄的臉色，半晌又道：“對不起。”

“今晚光聽你道歉了。”鄭玄苦笑道。

江明辰也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麽別的，但他緊張地揣摩着鄭玄的意思，試探着轉移話題來緩和氛圍：“你在滄水的宿舍和這一樣嗎？”

鄭玄沒料到他把話題轉得如此生硬，差點都忍不住笑了。但轉瞬想到江明辰臉皮薄，便止住了這沖動，認真地回答問題：“不一樣。”

江明辰也很認真地說：“我想應該和你家裏一樣吧。”

鄭玄笑了笑，問：“和我家裏一樣是哪樣？”

“就是，很認真地住着。”江明辰有點兒艱難地措辭。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是覺得鄭玄的家裏特別有生機，令人一看就想住。

鄭玄笑道：“差不多吧，我東西挺多的。”

沒大意外他得在滄水待到退役為止，宿舍都比他家更像他家了，東西挺齊全的，連卷蛋餅機、烤面包機這類小型簡易機器他都買了。

當然，在隊裏的休息時間有限，鄭玄三餐穩定，用上這些的時候不多，偶爾還是以向楠為首的膽大隊友們半夜餓急了自帶生雞蛋找他來嗷嗷待哺，江湖人送限定稱號愛心阿媽，鄭玄覺得自己更像救死扶傷。

見江明辰又沒詞兒了，鄭玄便自然地接過話題，問：“你的宿舍呢？”

江明辰想了想，道：“在你和這裏之間吧。”

金石戰隊的那夥人不會委屈自己，宿舍完全是高檔精裝修的規格，室內陳設特意請一流軟裝設計師操刀，裝之前還做詳細問卷調查，力圖每間房都滿足各自主人的需求和喜好，完全意義上面的拎包入住，牙刷拖鞋和睡衣都不需要自帶。

所以江明辰其實跟方寧海似的算是“裸住”，但他的宿舍本身贏在起跑線上，比方寧海裸得高端。

只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鄭玄那真正用心自己弄出來的。江明辰就是這麽覺得的。

卻說趙遼，他查完崗還不放心，又問昨晚沒睡好所以今天留在清平客房沒一起出來浪的唐東郡：“江明辰還在你隔壁呢吧？”

唐東郡說：“我去敲敲門問一下？”

“你智障吧？那他不就知道了？”趙遼罵他。

唐東郡好笑地問：“那我怎麽确定他在不在？”

“你看看他窗戶！”趙遼道。

唐東郡道：“哦，開着燈呢。要不這樣，我找個借口去叫他一聲。”

趙遼道：“行。”

過了一小會兒，唐東郡說：“我去找他借吹風機了，他在呢。”

趙遼徹底放心了：“好。那你聽到聲音如果他出去了你就跟我說。”

“我說你這麽不放心，何必還帶他來呢？”唐東郡好奇地問。

“你懂個屁！”趙遼懶得跟他多說，就把電話挂了。

唐東郡聽着被挂斷的忙音，一向溫煦的笑意漸漸地淡了下去，眼睛裏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江明辰如今風聲鶴唳，不敢在外多待。鄭玄知道不能急于一時，便只又勸撫了幾句，倒也沒強行拉着不讓走，只叮囑千萬小心，有事兒立刻打他電話。

江明辰都不敢讓鄭玄送出清平戰隊正選宿舍樓，偷偷摸摸地獨自往客房小樓跑，一路見沒人才放下心來，可是剛回自己客房裏面沒五分鐘，就聽到了敲門聲，不由得心跳上了嗓子眼兒。

“是我，唐東郡。”

江明辰猶豫又不解地開了門，半邊臉被門擋着，小心翼翼地問：“有什麽事嗎？”

“借吹風機，我吹風機壞了。”唐東郡朝他笑了笑。

唐東郡是趙遼的狐朋狗友之一，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怎麽說呢，在這一群人裏面，他的性格算溫和的，爛也只爛在骨子裏面，不像其他人明晃晃的面上也懶得遮掩，至少唐東郡面上還是一副謙謙君子、知心大哥哥的模樣。

說穿了，矮子裏面拔高個兒。

何況唐東郡平日裏無論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怎麽都還是幫江明辰圓過不少場的。

江明辰便和善地點了點頭：“你稍等一下，我去拿。”

說着，江明辰便轉身去了浴室裏面拿吹風機，再出來時卻一愣，望着已經不請自進的唐東郡：“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趙遼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別緊張。”唐東郡朝他笑了笑。

江明辰：“……”

本來不緊張的，聽到這句話，他愣是緊張了起來。

對趙遼的這群朋友，那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道德觀去看待。比如說，正常人再風流也會把親近朋友和炮友分開，但這群人不，見面還跟沒事兒發生似的，不覺得半點膈應，甚至還會覺得這樣使得他們彼此之間取得了更進一步的信任。

……就說是不是一群神經病吧。

江明辰發自內心覺得他們是集體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

如今唐東郡忽然這樣，江明辰就很怕他突然來一句“那咱倆先來一炮吧”。

好在對方沒這樣做，仍然笑着，問：“怎麽突然緊張了？”想了想，“啊”了一聲，“你不會是誤會了吧？”

江明辰沒說話，猶豫着搖了搖頭。

“我真是來借吹風機的，只是順便有句話跟你說。”唐東郡笑道，“你記住，我是半個小時之前來借吹風機的，而你借給了我，知道嗎？”

江明辰一怔。

半個小時前，他還沒有回來，還在鄭玄那裏。

難道——

江明辰的臉有點白，心跳加速起來。

唐東郡發現了他在撒謊？！半個小時前唐東郡來敲過門借吹風機？現在這又是——串供？為什麽？

“趙遼半個小時前讓我來借的，”唐東郡把吹風機拿在手上，敲了敲自己的掌心，微笑着道，“我告訴他，你在房間裏面沒出去。你可不能出賣了咱倆。”

江明辰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可随即更疑惑了，猶豫一下，問：“為什麽？”

“為什麽幫你嗎？”唐東郡溫和地反問，“我平日裏幫你的地方不多嗎？”

就是不少，所以江明辰才這麽疑惑。

“因為我——”唐東郡停頓了一下，又笑了起來，“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麽幫你。”

江明辰還真不知道。

因為“愛情”這種原因，他要等到腦子真的被趙遼打壞了才會相信。

唐東郡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陣子，低聲道：“因為我爸跟我說，人有餘力的時候，最好廣結善緣，我覺得很對。譬如說，哪天你忽然覺得我也挺不錯呢。”

江明辰：“……”

算了，不願意說真的原因就不說吧，也不是很感興趣。江明辰心想。

唐東郡也看出了他的不相信，便又開心地笑了起來：“逗你真挺有意思的。”

“……”根本不知道你們的‘意思’在哪裏，我甚至都沒說話。江明辰心想。都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