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傅言寒不能理解,耐心的多說一句:“不結婚,也可以很好。”
小幼崽瞪着大眼睛,皺着眉心:“爸爸其實就是想和雲叔叔結婚,對不對?絕對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傅言寒微微挑眉,小幼崽鮮少會這般态度強硬拒絕。
難道他這麽喜歡喬洛?
傅言寒回想着記憶中的喬洛,表面溫和清雅,內裏卻是自視不凡,鮮少能有入他眼的東西。
千人千面,傅言寒對喬洛的性格不置可否。
直到一次他替教授送東西給喬洛,自己的論文落在文件中,折返時看見喬洛正拿着一條帕子擦拭與他握手的手。
若是旁人見此,勢必會羞惱。
而傅言寒只有一個念頭,喬洛修長的手骨很漂亮,絲帕與他很相稱。
絲帕在他白皙指尖,似翻滾的雲煙。
“爸爸,爸爸!”
小幼崽對着傅言寒耳朵用力喊了兩聲,才讓他回過神。
傅言寒輕咳一聲:“怎麽了?”
小幼崽眼睛裏透着疑惑:“爸爸在想什麽?我叫了爸爸好多次,也不理我!”
“工作上的事情,對了,你的家庭作業做完了嗎?”
小幼崽:“……快、快了。”
幸好之後傅言寒接了一通工作上的電話,沒再繼續作業的話題。
小幼崽已經是大班的小朋友,不僅學漢字,也要學習外語。
小小年紀,作業已經很重。
小幼崽很聰明,但聰明勁從不用在學習上。
因此傅言寒不查作業時,兩人父慈子孝。每當傅言寒查作業時,小幼崽總是上蹿下跳。
也只有宮女士能讓寫作業的小幼崽安靜下來。
小幼崽往嘴巴裏扒拉三五口飯,随後大聲喊道:“爸爸,我去寫作業了!”
沒等傅言寒點頭,就飛快跑到樓上去。
抓起自己套着大白鵝手機套的兒童手機給喬洛打了電話。
“喬洛你到家了嗎?”
“說吧,什麽事?”
雖然相處時間尚短,但喬洛對小幼崽已經了解一些,無事不登三寶殿。
小幼崽在電話裏嘿嘿一笑:“那五十塊我不要了。”
喬洛挑眉:“條件?”
“我這裏有幾道智力測試題,你幫我答對就可以。”
喬洛還還沒意識到問題,饒有興致地問:“說來聽聽。”
喬洛并非是在意那五十塊,只是覺得逗小幼崽心情會變好。
随後手機傳出微信消息的聲音,一張空白的幼兒園大班試卷。
喬洛:“……測試我有沒有幼兒園畢業證嗎?”
房間外,傅言寒聽着小幼崽手機外放的聲音,連自己也未察覺唇角上揚。
“認真寫作業,別整天想着歪門邪道。”喬洛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小幼崽氣哼哼地給喬洛發了一條語音:“還錢!”
傅言寒沒有進去,他原以為小幼崽對喬洛不同一般的态度,是喬洛的刻意讨好,原來是自己偏見了。
結婚的事情陷入一個僵局。
傅言寒工作繁多,即便是剛回國,第二天還是準時到公司開會。
聽完各部門這段時間的彙報,已經是下午,處理完積攢的文件後,落地窗外已經是暮色沉沉。
傅言寒難得能在出差回來的第一天上班能準時下班,不想回去和宮女士繼續争吵。
“傅總,回老宅嗎?”
傅言寒翻看着幼兒園班群裏老師發的照片,小幼崽冷酷着一張臉,像個小大人的模樣。
與在家中和喬洛面前完全不一樣。
喬洛,喬洛……
随後傅言寒找出助理發來關于喬洛的信息,“去這個地方。”
司機看了一眼是一處公寓。
車子行駛在夜色中,似一尾魚沒入車流中。
喬洛原本計劃今天去找工作,可是他真的和傅言寒結婚,時間上恐怕需要配合傅言寒。
索性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做打算。
因此他今天去了一趟療養院,接秦母姜姨在外面玩了一天。
秦母最近的精神好了很多,臉色也紅潤一些。
不像第一次見面時,蒼白如紙。
喬洛哼着歌,剛從電梯裏出來,便遇見站在自己門外的傅言寒。
傅言寒很高,目測有一米九,墨色英倫風的大衣裏面是深灰色西裝,貴氣且壓迫感十足。
一分鐘後,傅言寒坐在喬洛房中唯一的雙人沙發上,那是除了床,唯一能坐的家具。
喬洛認命的去燒熱水,慶幸自己買了一個新的電水壺,不然連招待客人的熱水都沒有。
給客人倒熱水,是喬洛刻在骨子裏的禮貌。
燒熱水時,只有電水壺的嗡鳴聲,本就不大的公寓,因多了一個傅言寒而顯得狹小。
等熱水燒好時,喬洛總覺的已經過去半個世紀了。
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度日如年。
喬洛給傅言寒倒了一杯熱水:“只有一次性杯子,傅先生将就一下。”
傅言寒看着一次性杯子上的卡通黑白豬,微怔。
喬洛察覺到傅言寒詫異的目光,不自在的輕咳一聲,“這是買電水壺時,贈送的。”
說着端起自己手中的陶瓷杯,喝了一口水,掩飾自己的尴尬。
噗!
太燙了!喬洛不斷的呼氣吸氣,試圖給自己的嘴巴降溫。
傅言寒見狀動作迅速地将自己手中的熱水倒掉,接了一杯冷水:“把冷水含在嘴裏。”
喬洛鼻尖處是淡淡的松木香,下意識聽話将冷水含在嘴中。
“家裏有冰塊嗎?”傅言寒神情嚴肅地問。
喬洛搖頭,他的嘴巴還有點疼。
傅言寒聞言蹙眉,“為什麽不備一些冰塊?”
如果前世的自己,也會在冰箱裏備一些冰塊,偶爾為了喝冰鎮啤酒,大部分時間是喝冰水。
并不是為了彰顯格調,而是冰水能讓他快速清醒。
可現在的自己,沒有需要存放的蔬果,為了省電,冰箱也被他關掉了。
傅言寒還在看着喬洛發紅的嘴巴,鬼使神差般的,将拇指指腹按在微腫的下唇上。
喬洛一聲輕‘嘶’,才讓傅言寒回神。
傅言寒退後半步,神色淡然,似乎剛才做出逾矩動作的人不是他。
“還好,沒有燙出水泡。”
“你先坐,”喬洛有些尴尬,“我重新給你倒一杯。”
喬洛回想着剛才的畫面,唇上似乎好殘存着傅言寒留下的觸感。
傅言寒微眯着眼眸,狹長的眼型,原本天然透着一絲銳利,此時卻是沸盈着不解。
放在膝上的手指,也無意識的摩挲。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無禮的,傅言寒将目光轉到別處,試圖轉移注意力。
喬洛重新将一杯熱水遞到傅言寒面前,直到傅言寒伸手接過,他才意識到給對方的一次性紙杯就是剛才他喝冷水的杯子。
喬洛張了張嘴,想要拿回紙杯,可又覺得一個杯子而已,大家又都是男人,不會在乎。
“剛才多謝,”喬洛道謝之後有補充了一句,“不過,你想結束婚約,那你就找錯人了。我不會答應。”
當然如果你給的更多,我會考慮。
他從不和錢過不去。
傅言寒的确想讓喬洛主動放棄婚約,但他此時不是很想談這件事。
轉而說起:“你昨天擦藥了嗎?”
喬洛皮膚白皙,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昨天被燙到的痕跡。
喬洛聞言目光微頓,顯然沒想到傅言寒會突然提起他的傷。
“擦了,也已經沒事了。”喬洛無所謂道。
這大概是先禮後兵,不過若是傅言寒帶一些燙傷藥或許效果會更好。
喬洛在心裏暗暗想着。
傅言寒其實只是随便找了一個話題,他不知道除了婚約以外能和喬洛聊什麽?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想離開。
小小的公寓裏,靜谧的似乎能聽到對方呼吸聲。
因此手機鈴聲響起時,喬洛瞬間舒了一口氣。
喬洛晃了晃手機:“我接個電話。”
“請便。”
傅言寒自在的仿佛自己才是這間小公寓的主人一般。
喬洛心中腹诽的走到窗邊接聽:“媽……”
傅言寒依舊坐在沙發上,手中是裝着熱水的一次性紙杯,有源源不斷的暖意。
房間裏沒有開空調,明明很小的一間單身公寓,卻有些空曠,除了床和沙發以及靠牆的衣櫃,再沒有大的家具。
傅言寒的目光略過床頭墨藍的枕頭時微頓,随後看向一旁的床頭櫃。
上面放着一份文件。
雖然傅言寒日常帶着一副無框眼鏡,但實際上他的視力很好,眼鏡是只是為了防輻射。
因此也輕而易舉的看到合同上的甲方處,他熟悉的簽名,宮織雅。
傅言寒有些意外,卻沒有窺探合同的具體內容,但心中已經有了七八成的猜測。
傅言寒看向站在窗邊,正在通電話的喬洛,更加好奇幾分。
喬洛你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能讓母親另眼相看和你合作?
傅言寒不認為自己母親是因為他大學時‘喜歡’過喬洛這樣的原因。
畢竟他現在的‘男友’是雲路,若母親真的是替他幸福着想,也應該是同意他和雲路結婚。
窗邊,也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麽,喬洛忽然笑了一聲,随後似是扯到嘴唇,輕嘶抽氣,小聲和對面解釋着。
喬洛還記得房間裏還有一個人,并沒有和秦母打太久的電話。
傅言寒見喬洛挂斷電話之後,便起身:“天色太晚,我先回去了。”
喬洛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将他送出門外。
關上房門後,喬洛小聲呢喃:“所以傅言寒到底來幹什麽的?喝杯熱水嗎?真是奇怪……”
第二天吃早餐時,宮女士出現在餐桌上。
小幼崽依舊是歡快的小模樣。
“我明天去南城出差。”
宮女士神情一頓,随後嗤笑一聲:“你這是在逃避?”
傅言寒沒有在意宮女士嘲諷的語氣,而是繼續說道:“這次出差一周,這一周內我會認真考慮和喬洛結婚的事情。”
小幼崽眨着大眼睛看向傅言寒:“爸爸,認真考慮是會同意的意思嗎?”
“不是。”
小幼崽瞬間蔫噠噠的。
而一旁的宮女士則是十分驚訝,既然傅言寒說會認真考慮,那就表明,這件事還有機會。
她原本已經做好打算,預留一個月的時間去慢慢說服傅言寒。
沒想到他才剛回來不到三天,就說要認真考慮。
她是知道傅言寒昨天晚上去見了喬洛,只當喬洛和他說了一些什麽。
不管兩人聊了什麽內容,傅言寒能改變态度,她心裏松了一口氣。
公寓裏喬洛接到一個特殊的電話,是原主的朋友,黎野。
喬洛對這個人有點印象,在反派傅言寒關于原主的回憶中,原主死後的葬禮上,這個朋友曾對傅言寒大打出手。
那是書中傅言寒唯一一次被人打而沒有還手,葬禮結束之後去見了雲路。
雲路為傅言寒擦藥,而這時書中的主角攻突然出現,因為視線角度的關系,他以為雲路和傅言寒在接吻。
于是主角攻受大吵了一架。
總之就是狗血誤會,推動了主角攻受的關系。
回過神來的喬洛發覺自己想遠了。
“黎野,你剛剛說什麽?”
電話那端的黎野情緒有些暴躁,“我說,你那個經紀人就是個傻逼,等老子回——”說到一半又改了口,“白家那小子,有什麽可值得捧?”
喬洛不用說話,就從黎野這知道不少關于原主之前的事。
原來原主得罪的人叫白墨,是安城白家的小兒子。
喬洛并不了解白家,一邊打電話,一邊搜索了白家。
白家起家是做酒店生意,但現在以及涉及到許多行業,在安城也小有地位。
但和傅家相比,就是普通大魚和鯨魚的區別。
“艹,待在這荒山野嶺拍戲,我連你被欺負了都不知道。”
“對了,我給你轉了十萬,你先拿着用,我知道你不想要,但阿姨那邊的治療不能停,為了阿姨的身體,小洛你就安心收下。”
“如果實在過意不去,正好我接下來一周要去南城,身邊沒有助理,你來給我當一周助理,怎麽樣?”
喬洛眼睛有些酸澀,黎野哪裏會缺助理,不過是想讓他安心收下錢,同時找機會給他介紹工作罷了。
原主能有這樣的好友,喬洛很替他高興。
喬洛也沒有再矯情,直接答應了下來:“好。”
黎野還在電話裏絮絮叨叨:“南城這邊有好多好吃的小吃,你以前不就說想來嘗嘗……诶?你說什麽?你就答應了?”
喬洛有些好笑:“嗯,不過這錢我真的不要,我手裏還有一些,真的需要時我會向你開口。”
黎野雖然失望,但也沒再強求。
喬洛查了一下南城的天氣,整理了一些行李之後,去療養院見了秦母。
秦母聽到黎野的名字很高興,一直誇贊對方。
喬洛:“媽,黎野才是你親兒子吧?”
秦母微愣,神色有些奇怪。
“媽你怎麽了?”喬洛心中一沉,秦母心思敏感,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秦母搖頭,笑容溫婉:“只是沒行到洛洛也會說玩笑話,你和小野在媽媽眼裏都是好孩子。”
從療養院出來之後,喬洛也給宮女士發了信息,表示自己要去南城一周。
宮女士看到這條消息時,瞬間聯想到即将去南城的傅言寒。
難不成傅言寒是帶喬洛一起去?
不,且不說傅言寒不是這樣的性格,若喬洛真的是和傅言寒一起去,他一定會在信息裏說明白。
看來只是巧合。
只是不知道南城那麽大,他們會不會巧合的遇見。
片刻後宮女士給喬洛回了信息:結婚的事情,一周後再詳談。
喬洛見狀松了一口氣,唯恐宮女士不讓他離開安城。
喬洛的行李很簡單,只有一個小型行李箱。
從安城到南城的飛機只需要兩個小時左右,喬洛下飛機之後就看到一個碩大的接機牌,寫着兩個Q版可愛的‘洛洛’。
喬洛覺得大概是同名,黎野這麽野性的名字,怎麽可能會做這種少女心的接機牌?
正當喬洛疑惑時候,口袋裏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黎野。
“洛洛,你看到我的接機牌了嗎?最可愛的那個,上面還畫了貓耳。”
喬洛直接挂斷手機。
掏出墨鏡帶上,行跡有些可疑的靠近粉色接機牌。
喬洛已經惡補過黎野演的電視劇,因此即便黎野現在全副武裝,他還是認出了對方。
喬洛走到他身邊,拉了拉衣服。
黎野還伸着大腦袋往裏面出口處看,喬洛只能再用力拽一下。
黎野被拽的不耐煩,回頭:“不要扒拉我!”
“是我!”
黎野眼睛都亮了,只是他也帶着墨鏡,喬洛一時沒有發現。
喬洛:“我們先出去,找……”
話還沒說完,就被黎野環腰抱起:“洛洛好久不見,我真的很想你!”
喬洛迅速看了一眼四周,果然已經有人在看他們。
他連忙拍着黎野的肩膀:“快放我下來!”
機場人多,黎野抱着喬洛的動作太大,一不小心,他的墨鏡被撞掉了。
“黎野?”
“那人是不是黎野?”
“長得很像,應該是……”
等喬洛和黎野反映過來時,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傅言寒見出口處的圍着衆多的人,眉頭微緊。
一旁的助理上前解釋:“大概是有明星在機場。傅總,這邊是VIP通道。”
傅言寒轉身時,喬洛和黎野從人群中擠出來,悄悄離開。
黎野帶着喬洛去一家茶餐廳,兩人坐下後,都是一臉疲憊。
随後相視一笑。
“洛洛,對不起。”
喬洛:“有什麽對不起的,你親自來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休息一會之後,黎野叫來服務員點了幾道招牌菜。
等上菜的時間裏,黎野開口道:“洛洛,你之後怎麽打算的?”
喬洛自然是要找工作的,可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傅家。
所以他的一切計劃都得排在後面。
關于傅家的事情,現在還有定論,因此喬洛沒有立刻告訴黎野。
“先在你身邊待這一周,回去之後再考慮,總會出路的。”
黎野見狀又低聲罵了一句:“傻逼白墨……”
“洛洛,其實這次叫你來,還有一件事。”
喬洛擡頭看向他,茶棕色的眼眸清澈又漂亮。
黎野看着有些怔然,随後撇過視線,輕咳一聲:“三天後有一場慈善晚會,到時候會有不少知名導演和制片人會去。”
“洛洛,我想帶你去見一些導演。”
黎野有些緊張,他知道喬洛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他真的很想幫他。
喬洛拿着茶盞的手微頓:“潛規則?”
黎野聞言一愣,随後笑罵一句:“你丫的腦袋裏在想什麽?正經的,誰幹那種不正經的事?”
喬洛将茶盞放下,“誰讓你剛才一臉英勇就義的樣子。”
“神TM英勇就義,你會不會用成語?不會用不要瞎瘠薄用!”黎野咧着嘴笑。
喬洛看着黎野的臉,聽着他說的話,十分的違和。
黎野只比他高一點,但一張臉卻是标準的娃娃臉,唇紅齒白,像是富家少爺。
聽他說髒話,需要一點時間适應。
黎野:“洛洛,你到底去不去?給哥一個準話呗。”
“去。”
另一邊傅言寒坐在車上,聽着助理彙報這七天的行程。
南城的道路交通擁擠,此時已經堵了十分鐘車。
傅言寒目光看向窗外,路邊是粗大的梧桐樹,能看到裏街道的店面。
“三天後安盛集團的吳總舉辦一場慈善晚會,已經送來了邀請函。”助理彙報着除工作之外的行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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