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撿東西

老太太笑眯眯的給她擦完了眼淚道“想你姥爺和小舅了？”

王倩點點頭，“他們都上工了，好掙錢給我們的小倩倩給買糖吃，等天暖和了，讓哥哥姐姐領你到姥姥家玩去，到時後啊讓小舅帶你們去趕海去，姥姥給你做好吃的”。

祖孫幾個在炕上閑聊，張岚那頭午飯也做好了，一揭開鍋蓋香氣就飄進了裏屋。

“媽，你做什麽好吃的了這麽香？”明遠鼻子尖，一下子就聞到了今天的飯菜跟平時的不一樣。

等張岚端着蓋簾到炕上時，老太太才發現姑娘家還沒有飯桌用，暗自嘆了口氣。

“媽，家裏還沒打飯桌，我們先将就吃，等你下回來，肯定讓你老在飯桌上吃“。張岚有些歉意的對自己的老娘說道。

“岚兒，不礙事的，咱們都是自家人，沒那麽多的講就，以後的日子會好的，只要你們夫妻倆和和美美的，把孩子撫養長大，比什麽都強”。

老太太雖然沒說什麽大道理，但是這話說的實在，讓王振河對自己這個丈母娘更加的敬佩起來，今天這事情擱別的老太太身上非得找他媽算賬不可，可是自己的丈母娘卻并沒有這麽做，除了貼補自己外，人家沒有說親家一句難聽的話。

中午張岚給孩子們做了海蛎子炖白菜，外加煮了一盆蚬子，主食是玉面餅子。

“姥，你多吃點”明誠給老太太加了一筷子的菜，老太太笑眯眯的摸着明誠的小腦袋瓜子，“好好好，姥吃，你們大家都快吃吧，早上都沒吃飯都該餓了”。

一頓飯老的讓着小的，小的照顧着老的，別提有多溫馨了。

吃完飯，王萱起身收拾好碗筷讓媽陪姥多坐一會，老天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了，“你瞧我，人老了都糊塗了”。

耿蓮花從貼身的衣兜了掏出幾張紙來，“岚兒，這些布票你們先留着用”。

張岚手裏拿着自家老娘遞過來的布票，忍了幾天的委屈在看到老娘這樣時一下子就發洩了出來，抱着耿蓮花就開始哭起來。

老太太抱着自己的閨女陪着一起流淚，“傻孩子，媽知道你受委屈了，哭出來就好了，你婆家人的脾性你也知道，別跟他們窩氣，日子是你們倆過的，他們不給，你們不是還有雙手嗎，咱自己掙，把你們的小日子過起來讓他們好好瞧瞧，咱們老張家的閨女是有骨氣的，就算不靠老的，咱們也能養活孩子，別跟他們置氣，氣壞自己的身體合不來帳，你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呢，擦擦眼淚，別讓孩子們笑話你”。

王振河坐在一邊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覺得對丈母娘有些愧疚，當初家裏那麽窮，人家沒嫌棄自己還把閨女嫁給他，當初丈母娘什麽要求都沒提，只要求一點好好待她家的閨女。

“媽，我……”。

“振河啊，媽知道為難，以後你們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老人呢該孝敬就孝敬，張岚以後有什麽做的不對的你該說就說，不過孩子你們可得好好照看好了，無論大人們怎麽鬧就是不能傷了孩子，你看看倩倩腦袋上的大包，要是傷了腦子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老太太不是沒有脾氣，只是很少發火而已，看到外孫頭上的傷就忍不住要說兩句，這幸虧是撞出包要是開了瓢可怎麽辦呢。

王振河知道這次他們家鬧得過分了，所以對老丈母娘的話畢恭畢敬的聽着“媽，以後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一家人正說話間，外邊就傳來了聲音“耿蓮花在嗎？”。

老太太一聽知道這是人家車老板要回去了，連忙沖外邊喊道“在，在，老哥你等一下我馬上就走。”

回頭由叮囑了幾句，一家人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老太太。

張岚他們回到屋子裏，開始安置老娘帶過來的東西，把海蛎子和蚬子給分出來三份。

“明誠這個給你奶送過去，明遠這份你給老奶送去”。

明誠有一些不太願意，磨磨蹭蹭的，張岚嘆了口氣，一臉溫柔的摸着大兒子的頭道“明誠，無論你奶怎麽對媽的，但她始終都是你爸的媽，是你的奶，我們該孝敬還得孝敬，知道了嗎？”。

明誠拿着東西默默的走了，王振河在邊上聽了媳婦對孩子說的話，心裏就更加的不好受。

躺在炕上的王倩看到老爸落寞的神情，就說道“爸，咱們家的筐編好了嗎，明天我們要用”。

王振河抱過小女兒，用滿是胡子茬的大臉輕輕的貼在女兒嫩嫩的小臉上“倩倩，爸爸已經割好槐條讓人幫咱們家編了，今天晚上估計就能拿回來。你那麽着急要準備幹嘛用啊？”。

王振河不知家裏的孩子的打算，所以就随口這麽一問，“爸，明天機器耕地，我和哥他們打算到地裏檢點東西”。

孩子們的打算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勸道“寶貝，地裏都被社員快翻個個了，哪還有什麽東西，明天就別出去了，你這病還沒好別再涼着了。”

“哦，知道了”王倩嘴上是答應了，但是心裏卻打定了主意，明天一定要出去看看。

晚上，王振河果然拿了幾個筐回來，一副挑筐，一個用來裝草的簍筐，還有兩個籃筐，順便帶回來了一個消息，明天生産隊開工了，貓了一個冬天的社員可以掙工分了。

第二天，夫妻倆一大早就上工了，兄妹四個鎖好門就挎着筐往地裏走，王萱怕妹妹再着涼，把王倩上下都捂個嚴實，頭上帶着棉帽子，嘴上又給帶了一個口罩，身上穿着棉襖。

王倩被這個小姐姐裝扮的快成北極熊了，走路都顯得笨拙。

明誠帶着妹妹來到地頭，拖拉機已經翻過一大片地了，兄妹幾個沿着翻過的泥土一點點的尋找，果然沒讓他們失望，有不少逃過社員镂耙的漏網分子被大家發現了。

明誠和明遠歡快的在地裏穿梭，攢夠一堆就讓妹妹過去往筐裏裝，讓兄妹幾個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多久兩個籃筐就滿了。

“哥，都滿了怎麽辦啊”王倩看着還有一大半地都沒撿，心裏有些發愁，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肯定也會過來揀的。

明誠擡起頭看了一下地裏的情況，果斷的說道“明遠，你和小妹在這裏繼續揀，我和你姐先把東西送回去，一會兒就回來，記住看好妹妹別跑遠了”。

明遠點點頭“大哥，你們先走吧，我和妹妹接着揀，你們快點回來哈”。

兩個大的挎着沉甸甸的筐先回去，明遠拉着王倩一臉認真道“妹妹，咱們倆分片來，你在這片揀，哥到機器後邊撿，記住要堆成堆哈”。

明遠不知道已經換了內裏的妹妹其實比他懂的更多，還不放心的叮囑了一遍。

春天風很大，明遠的小臉被風吹的顴骨兩處特別的紅，“哥，圍脖給你帶着，要不你感冒了就沒人帶我玩了”。王倩解下脖子上厚厚的土黃色絨線圍脖給明遠戴在脖子上。

看着明遠要拒絕卻讓她給阻止了，好歹自己內裏還是個大人，不能讓小孩子在山上吹風，自己卻包裹的嚴嚴實實。

“哥，這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記住了”。

兄妹倆分頭行動，明遠仗着自己身材靈活，遠遠的跟在拖拉機的後面時不時的彎下腰，王倩在一大片被翻出泥土的地裏開始扒拉，好在機器翻地比較深，以前沒有被發現的土豆和地瓜這次都被翻了出來，而且還都沒有凍，兄妹倆很快就攢了兩堆出來。

明誠和大妹已經再次返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