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鐵牛

天剛蒙蒙亮，桑之國的碼頭上，甘若語和骊君蘭正在指揮着衆人把一袋袋的大豆搬上船。船家還是上次送骊君蘭去白國的船家。因為有了上一次的合作，行了大半輩子的老船家深深的佩服骊君蘭的經驗和膽識，所以骊君蘭來找他，他二話不說，就接了這趟活，還把自己唯一的兒子也帶來幫忙和增長見識。

“老伯，上次多謝您照顧舍妹，這一次又要辛苦您老了！”甘若語見老船家人好，便和骊君蘭兩人請老船家和他的兒子在碼頭的茶館裏喝茶。

“姑娘言重了，辛苦談不上，老朽都行了半輩子的船了，這種苦早習慣了，只是去白國的水路，可謂是兇險難當啊！”老船家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閃過一抹憂色，雖說上一次是平安的抵達了白國，但經驗豐富的老船家當然也知道這裏面有一半是靠運氣。

不過老船家是第一次見甘若語，不免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只見甘若語一身青色闊袖長袍，腰系一條黑色綢帶，（這套行頭是上次骊君蘭外出經商時給她買的），面貌清麗帥氣，舉止之間盡顯睿智和大家之氣，老船家才知道自己接的這兩趟生意不是普通人的生意，但他是聰明人，更何況在他們這個時代有一個好處，就是各國之間貿易自由，所以他也不去尋問她們的情況和身份，只是跟甘若語聊了一些路上可能會遇到的狀況。

“您說的對，上次确實有一半是靠運氣，可您明知道有危險，怎麽還願意接我們的買賣呢？”骊君蘭邊喝茶邊在邊上插話。

“老朽雖說一輩子都沒幹過什麽冒險的事，但也不是個沒膽色的人，現如今又碰到了兩位如此膽識過人的姑娘，老朽就當是舍命陪君子了！”“父親，說錯了，人家是姑娘，不是君子！”

說話的是老船家的兒子，名叫鐵牛，是個二十出頭的壯實小夥，小夥子顯然是個實在人，見了兩位如此貌美又大方的姑娘早就憋紅了臉，但又不甘寂寞，逮着機會硬是生楞愣的插了一句嘴。

“哈！”骊君蘭一個沒忍住，盡笑出了聲。

“鐵牛，平時我怎麽教你的！”老船家呵斥了一聲兒子，又對甘若語和骊君蘭笑道：“小戶人家的孩子沒見過世面，讓兩位姑娘見笑了！”老船家雖說在罵兒子，可眼裏卻溢滿了笑意。

“老伯不必介懷，如今這個世道人心險惡，像小兄弟如此實在之人實屬難得，我們又怎會有取笑之意呢！”“若語說的對，我只是覺得小兄弟很可愛，所以才會笑的，還請老伯不要誤會才好！”骊君蘭自知失禮，趕緊順着甘若語的話往下接，不管怎樣她也不能得罪這位老伯，要知道整個碼頭願意幫她運貨的大船也就只有這一家，另外的哪些船只不是被官府壟斷，就是不願冒險。

可謂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眼見自己被兩個看上去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娘叫小兄弟，鐵牛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他不知道他和人家兩位姑娘的年紀相比，确實只能是小兄弟，畢竟人家已經比他多活了好幾年，只是他從她們青春美麗的面容上是看不出來的。

待衆人将所有的大豆搬上船，日頭已上三杆。骊君蘭讓大家自行歇歇，随意吃喝。雖說骊君蘭讓他們随意，但随她們來的都是經過甘若語訓練多年的士兵，所以不管從品行上，還是舉止上都是尋常士兵不能相比的，更何況這一次自己的将軍也同行，大家更加注重自身的言行舉止，衆人規規矩矩的吃喝完畢，安安靜靜的等待着甘若語的命令。

“這裏不比軍中，大家不用如此拘謹，就像上次跟我出來的時候一樣，随意一點，要是你們将軍怪罪你們，我會替你們開脫的！”骊君蘭見衆人與上次出來時的狀态完全不同，知道他們一定是怕自家将軍，所以想讓他們放松一下心情，畢竟前面的路還長，總不能就這樣看着他們緊繃着神經不管。所以她乘現行上了船的甘若語和老船家不在，悄聲對衆人說道。

可讓骊君蘭想不到的是人家并不領情，只聽一個領頭的将士一臉嚴肅的回道：

“多謝二小姐關心，我們沒事！”二小姐是骊君蘭怕有人追問他們的身份，而讓随從在外人面前叫的。

“我不管了，愛繃就繃着吧!”骊君蘭可沒什麽好耐心，要不是他們陪她出生入死過一次，她才懶得理他們呢！

“鐵牛，別傻站着，快領大家速速上船！“老船家在船頭大身吆喝了一聲。

“是，父親！”在岸邊愣神的鐵牛反應過來趕緊應了聲，老父的話自然不敢怠慢，慌忙招呼大家上船。

其實衆人哪需他指引，來的人個個都跟着骊君蘭跑過一趟船，自然比“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的鐵牛熟悉狀況，但為了配合老船家想讓兒子表現的心情，大家都自發的在碼頭排起隊來，讓鐵牛一一指引他們上跳板。

“姑娘，跳板很窄，還會打顫，你可要當心啊！”

當骊君蘭走過他身邊時，鐵牛有些緊張的提醒道。

“多謝小兄弟提醒！”骊君蘭給他一個絕美的微笑後，便穩穩的上了跳板。

鐵牛傻了，骊君蘭一個出于禮貌的微笑，讓情窦初開的老實少年內心久久不得平靜。

“怎麽，你不上船嗎？”骊君蘭見鐵牛獨自傻站在碼頭，納悶的問道。

“哦，我這就上船！”鐵牛不知該如何掩飾自己的心情，慌張的上了跳板。

由于太過慌張，原本就顫顫巍巍的跳板在他有些笨拙的腳下顫的更加厲害。眼看鐵牛就要掉下水去了，其實他掉下去也沒什麽，反正還是秋天，河水還不太冷，只是此時跳板中間還有一個骊君蘭，她還沒來得及走到船上，要是把她也帶下水了，鐵牛覺得自己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還好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因為此時已從船上甩出一根打了活套的繩索，準确的套牢了骊君蘭的纖腰，并把她安全的帶回了船上。

鐵牛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準備安心的掉下水去。同一根繩索，在鐵牛快與水面親密接觸前套住了他，并也把他安全的帶回船上。

鐵牛心想救自己的一定是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可當他看到甘若語正臉不紅，心不跳的站在繩索的另一端時，男子強烈的自尊心讓鐵牛羞愧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雖說被一個奇怪的短發女子傷了自尊，但強大的男子那不知所雲的自尊最終被虛僞的禮儀給戰勝了，只見鐵牛紅着臉走到甘若語面前，兩手一抱拳：“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小兄弟言重了，舉手之勞而已！”甘若語不以為意的說道。

甘若語說的自然是實話，可聽的人卻不是很愉快。

只見鐵牛悶悶不樂的收起跳板，也不敢在去看骊君蘭，因為他覺得自己沒臉在見她，幸好這時他老父在船的另一頭叫他，他便飛快的跑開了。

船的另一頭的老船家還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幕，衆人也沒說。老船家指派給鐵牛一些較為簡單的任務後，便和幾個有經驗的幫手揚帆起航，一路上風平浪靜，又有了上次的行船經驗，所以大家并不像第一次時那麽緊張和擔心。只是在經過暗礁密集的地方，費去了大家不少體力和心力，特別是骊君蘭，她一直跑前跑後，指揮着衆人。

而甘若語由于對航船并沒有什麽經驗，生平第一次被骊君蘭指揮的團團轉。

一天下來，有驚無險，大家及船本身都相安無事，日落之前他們趕到了與白國交界的木國碼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