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下葬後的第二天是頭七。頭七是非常重要的事,鄉下人對頭七看的很隆重。
一大早,蘭氏一家的人吃過早餐,拿上祭品,去祖阿嬷的墳上祭拜。祭品是兩位姑嬷嬷買的,都是紙質的。又電視機、躺椅、風扇等等。
昨天埋下墳,一切都還那麽新,就連泥土都還泛着單單的泥腥味。花圈被吹了一整晚,上面的小花朵被吹得滿地都是。
蘭大伯點上兩根蠟燭、三根香,插在祖阿嬷的墳前。做好這些,蘭氏一家人,從長輩道小輩,挨個在祖阿嬷墳前磕了三個頭。
蘭悠跪在一旁,看着姑嬷嬷把祭品往火堆裏放。那些祭品慢慢的在火光中化為灰燼。蘭悠睜大着眼睛看着墓碑上,祖阿嬷的照片,照片上的祖阿嬷,一如往昔的溫柔慈祥。蘭悠眼睛脹澀的疼痛,想哭卻流不出眼淚。
當最後一絲的火星泯滅在灰燼中,蘭大伯沉聲的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蘭悠從地上起來,由于跪得時間有些長,腳有些發軟,他往前一跄,差點摔倒。還是他旁邊的二堂哥伸手扶了他一把。
“小心。”二堂哥輕聲的說。
“謝謝二哥。”蘭悠抽出手臂,啞着聲音道謝。衆人的身影快消失在山上,蘭悠最後一次看了眼祖阿嬷,轉身離開,一滴清淚從他眼角滑落。
“祖阿嬷,我會好好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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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家,祭拜回來的衆人坐在大廳。蘭大伯從身後抽出從不離身的煙杆,他給煙杆添了煙草,點着抽了一口,說:“姆父生前就住在你家後面的老屋,現在把姆父的七七靈堂擺在你家,沒問題吧。”
蘭父連連應是,說應當。
旁邊的蘭姆父有些不同意,開口道:“這不好吧,姆父嬷在我們家過,憑什麽、、、、”蘭姆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蘭父喝聲打斷:“你一個嬷道人家,懂什麽,還不快下去。”
在衆人面前,被蘭父這麽下面子,蘭姆父臉色漲的通紅。他站起身來,擡手指着蘭父正想說話,就被他身邊的蘭雅攔住。
“姆父,我等下就要去學校,你去幫我收拾東西吧。”蘭雅順勢起身,擋住蘭姆父的手,把蘭姆父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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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雅的房間。蘭雅拉着姆父坐在床上,“姆父,你剛剛不應該跟父親嗆聲,父親的性子你還不懂嗎?”人後沒關系,人前卻是死要面子,怎容得下蘭姆父在人前反駁他的決定。
“我只是不甘心,憑什麽老頭子在我們家過世,現在還要在我們家擺七七小靈堂。”
“姆父,你也說了,祖阿嬷都在我們家過世了,還怕七七的小靈堂嗎?”蘭雅停了會兒,說:“那老屋反正又不住人,怕什麽。”
蘭雅正在讀高三,課程緊,非常重要,一吃午飯,蘭雅就背着書包去學校。
蘭家一衆人,吃過午飯,坐在大廳聊天。蘭伯嬷眼神虛瞄了兩旁的蘭姑嬷嬷,說:“這姆父也過了,趁着大家都在,我們正好把他老人家留下的東西分分。你們說是吧。”蘭伯嬷對着姑嬷嬷說。他不想一個人得罪蘭姆父,把兩位姑嬷嬷拉下水。
兩位姑嬷嬷也正想着這事,現在見蘭伯嬷開了口,連忙附和道:“是是,我們離着也遠,現在分了,省的再跑一趟。”
蘭姆父聽了他們的話,非常氣憤,老頭子生前在他們吃住,又是在他們家過的世,他留下的東西當人是他們家的,憑什麽給他們分了。
“這不好吧。姆父才剛過不久,我們就分了他留下的東西,說出去也不好聽。”蘭姆父忍着性子說。
“哎呀,有什麽不好聽的,早分晚分不都一樣,終究還是要分。”蘭伯嬷不同意的大聲說道。兩位姑嬷嬷連忙表态支持蘭伯嬷。
一旁的蘭伯父把煙杆在凳上敲得‘碰碰’作響,眼神有些陰沉的看着蘭姆父。蘭姆父被他看得往後一退。蘭姆父從嫁進蘭家,誰都不怕,就是有些怕這個沉靜到有些憨的大伯。蘭姆父用手碰碰旁邊的蘭父,“當家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分吧,分了也好。”蘭父沉聲的道。蘭姆父聽了他的話,氣的心痛,這個死鬼,說什麽分呢,怎麽能分。蘭姆父想反對,被蘭父眼神一瞪,咽了下去。
蘭悠躺在祖阿嬷的床上,聞着床上祖阿嬷的氣味,就好像他還在自己身邊,根本沒有離去。就在這時,老舊木門被從外面推開。蘭悠轉身一看,是伯嬷他們。
蘭伯嬷一推開門,看着躺在床上的蘭悠,吓得一愣,随即又笑着說:“哎呀,小悠在啊,這裏的東西我們要分了,你快起來,快起來。”
“分?分什麽?”蘭悠起身下地,疑惑的問。
“當然是把這房間的東西分了。”蘭伯嬷邊回答,邊打量着房間的東西。祖阿嬷房間也沒什麽東西,大件的就是梳妝臺、挂衣櫥、五鬥櫥和床。樣式都有些老,不過做工很精細,木材也是好木材。
蘭伯嬷指着床前的梳妝臺,說:“這裏剛好四件大件,我們四家一家一件。這梳妝臺我就要了。”
“不行,雖然說是四件大件,可價值明顯就不一樣,這梳妝臺明顯就更值錢,憑什麽歸你。”蘭姆父立馬出聲反對。
“是啊是啊”
“價錢根本就不一樣、、、”
“怎麽能這樣分,太不公平了、、、”
“、、、、、、”
蘭悠看着他們一夥的人,在祖阿嬷的房間裏争吵着分祖阿嬷的東西,氣的渾身發抖,牙齒欲裂,胸膛起伏劇烈。口袋裏的雙手緊緊掐住,昨天留下的還沒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猩紅的血從中流出來,印濕了衣服,沒人看見,蘭悠裏衣裏祖阿嬷放進去的玉,沾上那血,一瞬間發出耀眼的白光,消失在蘭悠的口袋裏。
“你們給我出去,滾出去。”蘭悠指着門口,厲聲的說。話說完,怒極攻心的他突然就暈倒在衆人的眼前。
暈過去的蘭悠進入到了另一個空間。蘭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他起身一看,是一塊空蕩平坦平原,大約有兩三百畝,被一條小河從中間分成兩半,蘭悠現在站的地方是一塊長着肥美的草的草地,對面是黑黑的土地。四周卻是一片霧蒙蒙,看不清。
小溪的發源處不明,盡頭卻是一個二十畝大小的池塘。池塘的後面是一座圍着籬笆的木屋,木屋後面應該是一片竹林,隐隐可以看到一些竹頂。
蘭悠有些疑惑,他明明是暈過去了,怎麽醒來卻是這麽個地方。他走向連接黑土地和草地的木橋,向木屋走去。蘭悠推開籬笆,大聲的問:“有人嗎?”沒人應。
蘭悠又推開木屋的大門,裏面一應家具都有,而且都幹淨非常,就是沒有人氣味兒。木屋連帶着外面加蓋的廚房,總共有六間,中間是大堂,兩邊是房間,結構與蘭悠家老屋差不多。
蘭悠暈暈乎乎醒來,眼神迷惑。忽然,他眼神一清,想到自己暈前發生的事,快速的從床上起來,想祖阿嬷的房間跑去。
祖阿嬷房間的沒關,冬天的五點,又是陰天,天已經很陰暗。蘭悠拉開燈,刺白的燈光讓眼睛有些受不了。俺有捂住眼睛,等了一會兒,才放開。
二十幾平的房間,原本還顯得有些擁擠。可現在裏面的東西已經被一搬而空,顯得非常空蕩。寒風從被打開的窗戶吹進房間,吹入蘭悠空蕩蕩的心,那麽的冷,那麽的寒。
蘭悠在地上蹲了一會兒,轉身出了房間,進了廚房,看着在廚房做飯的蘭姆父,質問:“姆父,東西呢?祖阿嬷的東西呢?”
“東西?當然是分了,你這個孽子跑進來問這個幹什麽。”蘭姆父的神情很不好。當時蘭悠暈過去後,蘭父就把他抱進房間,他們最後決定抽簽分東西,抽那個就是那個。
“分了,你們怎麽能分呢,那是祖阿嬷的東西。”蘭悠的聲音凄厲尖銳。
“老頭子的東西?他死都死了,東西不分留着幹嘛。你這個孽子,別在這礙手礙腳,快給我滾出去。”蘭姆父一手推得蘭悠一個踉跄。
蘭悠在廚房外站了好一會兒,才抹幹眼淚,啞着聲音說:“我晚上不吃飯。”轉身離開。
“不吃更好,省糧食。哼,還敢給我拿喬。”
蘭悠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手伸進裏衣口袋摸祖阿嬷給的玉。可卻摸了一空,什麽都沒有。蘭悠吓得一跳,起身摸遍口袋,還把衣服脫下來,還是什麽都沒有。蘭悠又想到今天下午自己暈倒後,醒來看到的地方。又想到自己看過的、寫過的随身空間小說,心裏一動,該不會是——随身空間吧,那是何時觸發的,又要怎樣進入空間呢。
蘭悠剛想到這,就消失在房間。蘭悠瞪大眼睛看着這個空間,是下午他進過的那個。心念一動,又出現在房間。蘭悠瞬間狂喜,就連祖阿嬷去世的傷心都被沖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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