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回:紫薇劫之(一)臨安武門
三更時刻,臨安街的大街小巷都在忙着打洋收攤。人頭散盡,城裏的街道上閃着微弱明晃的燈盞,城門緊閉。林小桃百無聊賴的晃蕩在大街上,肚子适時的一陣奏樂,她擡眼目視前方有家面館,便興奮的跑過去。剛入座,便有小二哥招呼,不一會一碗熱騰騰的面端到眼前。正準備下筷子就看到荒涼的街道上,有一男子獨行,黑衣黑靴。走了兩步便停住腳步,望了望城門東側,轉過頭來擡頭看了眼圍杆上被風吹起的帆旗,“天下一面”?四個大字寫的很有風味,筆鋒淩然且有力道。男子似笑了一下,在夜色映襯下憑添幾分神秘。只見他緩步走近,落座在面館門外的木桌前,也未呼喚店家,就那樣靜默了許久。小二忙完,眼尖的看過來,忙迎了上去,打量一眼面前的黑衣男子。精明且小心的問道:“客官,你要吃點什麽?”卻見那人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也不作答,心中甚是矛盾,正猶豫間,一雙手輕輕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回頭,一眉清目秀的青衣男子站在他身後,正是自家老板,小二便退了下去。那青衣男子面帶笑容,悠然的坐在黑衣男對面。直到一道低純渾厚的聲音問道:“臨安武氏,傾城公子!夜某幸會。”男子聲音裏透着肯定,款款說來,青衣男子眸色一沉,不動聲色的端上桌上的茶壺斟了一碗茶,手指磨撮着碗邊,聲音從容不迫回道:“兄臺想必是認錯人了,許某乃這臨安城中芸芸謀生的一介商旅,想必兄臺是找錯人了。”
話畢,他轉身招呼小二過來,端過小二盤子裏的那碗陽春面放到黑衣男子面前,比了個請的手勢後道:“這是小店有名的面食,夜深露重,就當許某請兄臺。”
只見那黑衣男子目色深沉複雜,看也未看那碗面,眸子定定的鎖住面前神色淡然淺笑的青衣人。語氣清朗卻異常堅定的道了句:“武兄何必推脫,以武家的實力,夜某既來拜訪,便已查明清楚。”
眼看着躲不過,青衣男子閉了閉眼睛。複又睜開,這回眸子帶了審視,搖頭笑道:“夜部這些年新換的少主,倒真如傳言般厲害!”複又掃視自家鋪子嘆氣道:“看來想要過些安生的日子實屬太難……”
夜白聽着對方也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神色一變心下暗自驚嘆,他的身份極少數人知道,廟堂之上,江湖之下最厲害的密探也無從打探。臨安武氏卻有這樣的實力,雖世代隐蔽世間,卻不容小觑。
思及此,他舒朗輕笑,轉而接道:“傾城公子真會說笑,亂世将至,這普天之下又哪有安生的日子?”
青衣男子聽罷,眉頭一皺,心中極不願別人将他與武家牽扯起來,遂開口道:“我叫許淵,夜兄這次有備而來,不該是這樣閑唠家常吧?”
黑子男子聽後爽朗大笑,複道:“在下夜白天,公子聰慧,夜某就喜歡與爽朗之人說話,沒有那些歪歪角角。”
許淵打量這男人,面容堅毅俊朗,棱角分明。聽聞夜部出于西北,這人雙眼如星,深不可測,氣韻深沉,穩而有力,卻有種西北漢子的氣質。但又內斂,看似爽朗痛快實則僞裝的密不透風,內裏讓人摸不透實底。這讓許淵苦悶了一會,雖說二人年齡相差不多,但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簡單,讓他想要遠離……思緒間卻聽夜白接着道:“亂世起,輔明君,佐忠良。許兄亦不能獨善其身!”許淵見夜白修長的手指玩轉着手上帶的脂玉扳指,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幫你?”
“何嘗不可。”夜白接道,雖然久經戰場,早就練得聲色不漏,接着問道:“難道傾城公子覺得在下當不得明君?”夜白問完不免有些期待對方的回答。他欣賞眼前的男子,若不為己所用,将來……也會是很好的對手。許淵一愣,看了眼對方的神情,随即調笑道:“夜兄真是好大的口氣,現在還在我大然的京都,竟然有這等叛逆之言論,就不怕我大然的王治你謀逆之罪累及川北?”
夜白聽了,笑的更是暢快,神色無所羁耽道:“那也要看你們的王有沒有這個本事。”說着起身告辭道:“夜某不喜歡強人所難,此事便由公子考慮考慮。”臨走前,他似想到什麽般囑咐道:“若許兄想通了,就到城南一禺的顧府找魏管家。他必會帶你來見我。”見許淵點頭承禮,便放心離去。看着漸漸隐逸在夜色中的黑影,他轉身時正與牆角吃面的林小桃撞上眸子,他愣了一下,随即向林小桃走去,林小桃看他走過來,忙咽下最後一口面條,站起身來道:“是你?你是這面館的老板?”,許淵點點頭,神色有些疑問,猶豫了一會還是問道:“廟祝姑娘,姑娘不是凡人?”林小桃一愣,武家果然不是一般人,連她不是人都知道,咦聽着怎麽感覺好像那人的?反正她現在仙不仙鬼不鬼的,也不是罵她,随即點點頭。誰知許淵神色困惑,擡手指着那碗只剩湯底的面條問道:“游魂還需要吃飯?”林小桃有些尴尬,沒想到這小帥哥問這個問題,她臉一紅轉移話題問道:“我叫林小桃,公子貴姓。”男子清雅一笑道:“在下許淵。”
那一笑仿如清風佛面,清新舒服透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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