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七回:彼岸花之(十一) 山河陣變

此陣威力便是在中天紫微星換轉之時,颠覆陰陽、改天換日。她看完,心緒一定,決定按照上面記載的方法列陣一試。她下定決心要逆轉紫薇星,讓鄭氏一族從此世消失,永世不得翻身。如此逆天改命的禁術,即便反噬的魂飛魄散她也心甘情願。

她将手中的紙疊好放進荷包裏收好,着手準備列陣需要準備的器物,器物集齊很容易,只要有錢,便會有人從東南西北将她所需要的東西送至面前,但最重要便是陣眼,此陣改天換命,必須得用所換之人的精血,她必須采集皇帝與誠王的心頭血,那狗皇帝的血倒是好弄,但是誠王,身邊不下數十高手保護,這心頭血不是好騙來的。她心下衡量,想起洛紅月,那清俊潤雅的容顏,愈發心緒難平,血氣翻湧一口鮮血溢出唇角,目光定在一處,既然他欺騙自己,她何嘗不能如此。她忍痛擦拭了唇角,起身從身後的丹爐裏取出一瓶藥丸,便前往永壽殿。

到了永壽殿,殿門口的九杞見是她,上前行禮,孟傾婖道:“誠王處已然準備就緒,我便回宮查看陛下的情況。”九杞不疑有他,點點頭與守衛言語一番,便放了她進去,她由九杞引着到了陛下床前,孟傾婖隔着帳幕瞧了眼,只見陛下雙目緊閉,面色暗沉的躺在床上,也就一口氣吊着,她轉身将懷中的瓷瓶拿出遞給九杞道:“此藥一日喂他一粒,待殿下定的登基之日,屆時還需要他有精神演戲。”九杞聽命接過藥瓶。交代清楚後,她回到欽天監給洛紅月書信一封,信中交代她已算出殿下登基之日,若在此日登得大寶,必定造福後代,百世昌盛。她這半月要出趟遠門,為殿下求得登基之日用的吉物固運。因事物繁忙,洛紅月苦于不能陪同,便派親信護她前去尋寶。

一行人整裝出發,列陣之物倒是不難取得,只一兩樣需費些精力,但她早已算好物品方位,取物還是很順利,不出半月便集齊趕回城中,在衆人布置登基大典之時,将五方卦位神不知鬼不覺的設好,便令九杞停了老皇帝的丹藥,自取了老皇帝的心頭之血。

次日,登基大典如期舉行,鐘國齊鳴,舉國歡騰。

巳時一到,百官列位,孟傾婖面帶微笑的瞧着新帝鄭煜身着冕服,一臉肅穆的登上祭天臺,俯身對天三拜後,他來到孟傾婖的面前,将內侍遞上來的錦盒交于她手,孟傾婖打開錦盒,拿出祭天文,她擡手将寫有鄭煜生辰八字的符旨與祭天文一并扔入香爐,見此時時機正好,衆人俯首靜默之時她嘴角露出一絲輕笑,袖口滑出匕首,出手如風正對着一時松懈的鄭煜刺去,鄭煜一時不察,正被孟傾婖反手擒住,只覺得頸部微涼刺痛,那把匕首已然割破頸部皮膚,緊緊迫得鄭煜不得動彈。他随即反應過來,聲音急切怒喝道:“孟傾婖,你大膽,來人,快來人給朕拿下!”可是圍過來的士兵卻不敢輕舉妄動,孟傾婖恨惡的目光盯着衆人,慢悠悠的對身前的鄭煜道:“我倒要看看使他們的劍快,還是你脖子上的匕首快。”說完手上的勁又重了一分,鄭煜脖子上的血流淌而下,他疼的嘶了一聲,卻見剛從臺下上來的洛紅月,他瞧着眼前的景象,臉色微白,氣息不穩的對孟傾婖說:“阿婖你幹什麽?放開陛下,有什麽話你跟我說。”孟傾婖見他一臉疑惑,不由的好笑,她面露譏諷道:“跟你說?你難道沒利用過我?你們都在騙我,誠王為了皇位害我孟家,你為了官途誘我幫助我的仇人,你這般對我,還要來質問我?”孟傾婖說出這番話,入了誠王與洛紅月耳中,前者心虛害怕,後者面容慘白,目光中似有哀切的盯着孟傾婖,口中只喃喃道:“阿婖,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要報仇,殺了我便是!”孟傾婖見已到如今,洛紅月還如此為大局着想,心中更是悲憤,她厲聲喝道:“我不要誰的命,我要你們都活在,都好好的活着,活着眼睜睜看着自己不惜一切要得到的都離你們而去的痛苦,你說,是不是比死更折磨人?”說着,她在誠王鄭煜驚恐的眼神中,将抵在他脖頸處的匕首快速抽離插入鄭煜心口,匕首刺入之時,鄭煜發出一聲慘叫,便被孟傾婖拖着來到香爐前,将他心頭之血滴入香爐,又從懷中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老皇帝的血,一并滴入。

這方香爐便是七星禦天陣的陣眼,她眼見着血滴入的瞬間,陣起風嘯,五方白光沖天而上,瞬間風雲變幻,日月同空,星象流動,衆人跌坐在風中飄搖不定,洛紅月護着誠王在祭天臺上望着眼前驚天一幕,只聽孟傾婖冷哼道:“此陣可改朝換代,你鄭氏一族從此無緣皇位,世代淪為賤民,讓你嘗一嘗人世間諸般苦難。”鄭煜聽罷臉色煞白,內心不甘且恐懼,可此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孟傾婖站在陣中念着咒語。

眼看着風雲變幻,改天換地之際,一道符紙壓了下來,她被一股沖擊彈開,跌到洛紅月旁邊,胸口翻湧,一口鮮血當即噴出,她跌倒之時見陣中香爐被人一劈為二,陣眼以破,七星禦天陣本是逆天邪陣,陣成必以活人精魄為代價,她本就做好了魂飛魄散之準備,如今陣被破,所有煞氣反噬施陣者,她此時煞氣入體,心神重創,血氣翻湧,口中鮮血溢出,神志也開始模糊,只聽身前一道熟悉的嘆息聲道:“徒兒,這劫難你終究未能躲過,天理昭昭,因果循環,他們犯的錯不該是你來懲罰,如今陣法反噬,你必定灰飛煙滅,為師便用這一身修為保住你一命。”說罷,她模糊的意識感覺一絲暖流注入,随即神臺如流水般清明起來,她再次睜開眼睛,見自己設的陣以破,此時天空放晴,一切恢複原樣,衆人相互攙扶着站了起來,而她身前盤坐的是正在為她施法的師傅,她愣住了,師傅為何會在這裏?難道是師傅破了她的陣法?見師傅虛弱的收回手,她感覺自己身體已無大礙,而眼前的師傅,早已油盡燈枯漸近透明,孟傾婖心中大驚,撲了過去哭喊道:“師傅,師傅你怎麽了?”老道看了一眼孟傾婖,苦笑道:“徒兒莫哭,為師早已算出自己大限将至,如今也算死得其所,望徒兒今後莫在如此不計後果。”說罷,老道的身形四散,化作粉末消失,孟傾婖這才明白,師傅用他一身修為度化了自己被反噬的煞氣,修為耗盡,灰飛煙滅了,是她害了師傅,她心痛的無以複加,是她害死了師傅,為什麽?洛紅月見跌在地上失聲痛哭的孟傾婖,忙想上前去扶,可是手剛伸出去他便愣住了,此時的他,還有何資格再關心她?猶豫不決時,卻瞧見身前的鄭煜快速撿起地上的匕首,鄭煜見如此好的時機,必須斬草除根,擡手便要殺了孟傾婖,就在衆人都未反應的時候,匕首噗嗤一聲刺進了人的血肉之中。這一瞬間太突然,孟傾婖正為師傅傷心至極,只感覺被人抱在懷中,她擡頭去看,抱着自己的是剛還坐在地上的洛紅月,她愣怔的低頭,見一枚匕首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心髒,而手握匕首的人正是鄭煜,鄭煜顯然也愣住了,他或許沒想到洛紅月會如此做,慌亂中抽出匕首,随着匕首的抽離,血噴在她臉頰上,溫熱腥黏。孟傾婖不自覺的伸出雙臂,抱住面前人的腰身,愣然的問道:“為什麽?”洛紅月将頭抵在她肩上,滿足的神情在她耳邊輕笑道:“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我死,希望…你還是那個單純快樂的姑娘…”

聽他說完,孟傾婖感覺身前的人沒了氣息,雙手自她腰間垂落,她承受不住其重量跌坐在地,她見懷中的洛紅月閉着眼睛,嘴角噙着一絲微笑,看的她心口滞痛,一夕之間,又失去兩個她生命中重要的人,為什麽?她只不過想要報仇,她沒有害過任何人,身邊親近之人卻一個個因她而慘死。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她不甘心,孟傾婖悲痛中擡眼,望向湛藍的天空,凄慘的喊道:“師傅,難道這就你說的天道?這就是我的劫難?”可是師傅再也不能為她解惑,卻聽孟傾婖又喊道:“我不服,我要去問問。”只聽她說完這句話,抛出一張符紙,手上快速畫符念咒,巨大的符咒生效,萬千刀光一次次打在自己身上,她要逼出自己的魂魄,七七四十九次之後,終于魂身離體,她便獨自前往幽冥尋找洛紅月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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