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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計◎
孫淑琴一路罵到家, 周愛革聽着她嘟嘟囔囔的罵聲也煩了,沒好氣地道:“我咋交待你的?你非擰着來是不?”
孫淑琴氣道:“你啥意思?還真讓我給那個死丫頭洗床單啊?”
她一邊說着,一邊覺得腳底下呱嗒黏, 擡腳一看踩了一灘新鮮的雞屎,再看看院子的地上密集的雞屎餅餅, 氣不打一處來, 扯着嗓子嚎大兒媳婦的名字:“地上都下不去腳了看不見啊, 那倆窟窿長了是透風的?”
周愛革壓着氣等她吼完才開始說話,他也才發現二閨女氣性那麽大,這都三四天了還在別性子,無奈地道:“我估摸着她就想撒出那口氣,洗條床單能累死你不?”
孫淑琴覺得心裏越發窩憋的難受,當家的啥意思?還真讓她給二妮那白眼狼幹活?那死丫頭配嗎?
大兒媳婦沒麻溜的出來幹活, 倒是小兒子進來了, 張口說道:“娘,我爹說得沒錯, 二妮就是想口出氣,又不是打你罵你, 讓你洗條床單你洗就是了。你洗了, 說不定二妮心一軟這事就過去了,你想想那好幾百塊錢。”
“咱家三百,我大爺家三百,六百塊錢呢……”
孫淑琴剛要罵, 腦子突然頓了一下,是啊, 她這兩天光惦記心疼自家那三百, 咋把老大家那三百忘了呢?那倆人, 一個賠錢貨一個命硬的孤兒,手裏捏了六百塊錢!
拿出二百給護民娶媳婦還能剩四百呢,她心裏突然間嫉妒的要不行了,幹聲道,“我找二妮要去……”
他們有六百呢,為啥不能拿出二百給自家?
“回來!”周愛革還沒昏了頭腦,“你也不想想,項炀能讓二妮管錢嗎?”
那小土匪從小橫到大,項圖強和項超英兩家都沒能奈何了那小土匪,這長大了還能突然間缺心眼了?
周愛革當年也多少念了點書,一臉深沉地說了個成語:“徐徐圖之!”
孫淑琴可沒那文化,詫異道:“徐啥?你說誰?”
周護民在旁邊不耐煩地道:“哎呀,就說還讓你哄二妮,慢慢把錢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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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在心裏撇了撇嘴,他才不要徐徐圖之呢,那得等到啥時候?
周護民朝孫淑琴伸手:“給我兩塊錢。”
孫淑琴立刻顧不上徐徐圖之和周靈了,心疼地跳腳:“要啥兩塊錢?你幹啥去?”
她才發現小兒子又換下了那件補滿補丁的破襖,把去年給他做的那件棉襖穿上了,不用猜,又是要去找那個勾着護民的狐媚子。
周護民做好了應對準備,振振有詞地道:“前頭都說好了二百彩禮,結果現在咱拿不起了,我不得好好哄哄?要是哄好了,說不定二十塊錢真能成事呢。”
他沒跟孫淑琴說實話,他想破腦袋終于琢磨了個計劃,打算把周靈一起算計了,要個二百出來。
但這事得讓趙倩配合,不把人哄的對他死心塌地,怎麽肯配合他?
昨天跑去找趙倩,身上沒帶着錢不能請趙倩看電影吃瓜子,趙倩不高興,小手都不讓他碰了,那就只能用嘴哄,他把腦子裏能想到的哄女孩子開心的話都說了,趙倩的臉色才轉陰為晴,兩人溜達着壓了好久的泥土路,他還暢想了一下美好的婚後生活,把趙倩哄的小臉紅撲撲的。
趙倩也問過他提親的事,他暫時含糊了過去,打算今天請她看電影,趁熱打鐵,等趙倩最高興的時候他再說說自己的難處,看趙倩啥反應。
爹娘現在意見太大了,他擔心要過來那錢也用不到他身上。畢竟哥嫂還在裏頭牽扯着,所以他得自己想辦法。
這下孫淑琴臉色好看了點兒,但也不舍得給兩塊,只想給一塊,還道:“記好賬,要是那小蹄子最後不樂意了,你花在她身上的錢咱可得再要回來。”
周愛革倒是不攔着孫淑琴這麽說,花出去的錢他也心疼。
本來最喜歡小兒子,結果為着個女同志一趟趟往外花錢,老大娶媳婦的時候也沒這些額外的支出。
現在他對老二也有意見了。
要是他那對象真不成,定要去鬧上一場,要錢要東西都成。
現在家裏烏煙瘴氣,也跟那個還沒進門的女同志有關,不能饒了。
周護民不知道聽沒聽着,要到一塊也不失望,他本來就沒想着能要出來兩塊,捏着一塊錢出了門。
他前腳走,後腳劉美玉從角落裏出來,咬了咬唇,回了屋裏,道:“你娘又給老二塞錢了,一塊。”
“多少?”周護國坐起來,問道。
“一塊!”劉美玉不高興地道,“都是兒子,我給家裏生了長孫,咱們又是養老的那個,爹娘做啥這麽偏心?”
周護國想到上回他跟孫淑琴要錢去丈母娘家,孫淑琴不給,結果老二一要就給,心裏的怨恨更大了。
周靈還不知道周愛革攔住了沖動之下想直接來要錢的孫淑琴,她看着天擦黑了,就把門插拉開,探頭往外看了看,巷子盡頭還沒出現項炀的身影。
她中午用雞蛋、胡蘿蔔丁和米飯做的簡化版蛋炒飯,加了點醬油提味,吃起來還不錯,米飯鍋裏還有,晚飯打算還吃這個,好吃又頂飽。
豬油炒米飯那個香啊,香氣蜿蜒着就飄到了隔壁,不多會兒就聽到趙翠芳指桑罵槐的叫罵聲音。
片刻後牆頭上露出一個腦袋,沖周靈嘿嘿傻笑。
周靈裝看不見的,倒是項炀正好進門,拈了塊土坷垃砸到牆上,狗蛋吓的縮了回去。
隔壁趙翠芳見狗蛋縮回來,喊過來問他:“你看見啥了?”
“新娘子。”狗蛋甕聲甕氣地道,這兩天家裏人常跟他說,爬牆頭看新娘子,他記住了新娘子這個說法。
還知道項炀不是新娘子,另一個才是新娘子。
趙翠芳打了他一巴掌,道:“我問你看見她做的啥飯?”
狗蛋蒙頭蒙腦地道:“燒火。”
光看見燒火,沒看見做的啥。
趙翠芳罵了句‘廢物’,連踢帶踹的把他攆回了他睡覺的雞窩旁邊的棚子裏。
這邊項炀進門,先拉過周靈的手檢查了一下,道:“不是說好了我回來做?”
“沒事,我手好多了,也沒倒騰涼水。快洗手吃飯,嘗嘗我的手藝。”
項炀點點頭,又問:“今天家裏沒旁的事吧?”
他擔心周家那邊過來找周靈麻煩。
周靈笑着把今天的事說了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吃虧,如果真要吃虧,那也是我想吃,吃下這個虧,得從他們身上挖塊肉。”
“那不行,挖他們的肉行,你不能吃虧!”項炀聽到孫淑琴上手翻家裏的東西,心裏起了擔憂,怕孫淑琴對周靈動手。
孫淑琴還是次要的,他更擔心周護民那二愣子,他萬一來找周靈的麻煩,冷不丁給一下子,周靈可打不過他,所以又叮囑道:“他們要是來找你茬,想拿東西就拿,別跟他們來硬的,非得要錢你就給,給完我再要回來。”
周靈噗嗤笑道:“我就是打個比喻。”
項炀斬釘截鐵地道:“比喻也不能打!”又嚴肅的看着周靈,道,“你比家裏所有的家夥什都重要,比家裏的錢也重要,任何時候都不能為了這些零七碎八的東西讓自己吃虧。”
周靈哭笑不得地道:“行行行,不打比喻了,快吃飯吧。”然後問起他今天進山的情況,“咋樣?”
項炀剛抄了一筷子米飯送進口中,他這還是頭一回吃炒米飯,也是昨天周靈一說他才知道,米飯還能炒着吃。
昨晚蒸米飯的時候特意少放了點水,今天冷了一天再用豬油炒了,吃起來又香又有嚼勁,裏頭還放了碎雞蛋和胡蘿蔔,用醬油和鹽調味,竟意外的好吃。
聞言指指那邊的筐,道:“紮了三只兔子,抓了兩只野雞,還撿了點野栗子,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一會兒我剝開看看。”
周靈又驚又喜又心疼。
這點東西估計跑了不近的距離,剛剛他進屋的時候周靈看到他腳上的靴子都濕透了,還沾了不少泥。
吃完飯不用周靈收拾,項炀去把碗洗幹淨,燒了一大鍋開水處理野雞和野兔。
往常都收拾了拿去縣城處理掉,現在結了婚就得留着過日子了。
等過年隊裏還能分一次豬肉,雖然不知道能分多少,但年三十一頓豬肉餃子跑不了。
想到這裏,項炀覺得還是得往城裏跑兩趟,弄點白面,再換點粗糧。
還有打算買給周靈的手表,也得買回來。
項炀就跟周靈商量啥時候去市裏轉轉。
兩天前周靈還挺心動,但去縣裏坐了這兩回車她有點打消這個念頭了。
車上氣味難聞,晃悠的也厲害,不暈車的也能晃暈。
去縣城時間短還能承受,但去市裏得晃悠好幾個小時,一想腦袋就炸,她道:“我不去了,坐車晃上幾個小時太難受,我手上的凍瘡消了不少,打算趕緊把衣服做起來。”
“還有準備打的廚子和衣櫃的樣子也沒畫。”
而且,項炀打算去找找市裏的黑市,他一個人行動也方便。
聽說周靈暈車難受,項炀就不再堅持了,只是遺憾她撈不着去市裏玩玩。
另一邊,周護民玩起了欲擒故縱,兩人甜甜蜜蜜的看了電影,又摸又親的,把趙倩哄的上頭。
結果從電影院出來,周護民突然情緒低沉下來,耷拉着腦袋不說話。
趙倩吓壞了,趕緊問他咋了,周護民痛苦地道:“倩倩,我恐怕要辜負你的期望了。”
趙倩心裏一咯噔:“啥意思?你爹娘不同意?”
周護民別了別頭,道:“也不是。”
但就是不把話說透,把趙倩急的不行,一個勁的催,周護民才低聲道:“因為彩禮的事…我哥嫂鬧了好幾天,非得要分家,但這都是次要的,關鍵…我二妹那彩禮沒要過來,她那對象外號叫土匪,就是個混不吝,硬生生把彩禮又要回去了。”
趙倩一臉懵:“那你二妹不嫁他不就行了,你不是說你二妹長得漂亮麽?再找個能出高彩禮的不行嗎?”
周護民順着她的話說,半真半假地道:“你說的這個方法試了,可我二妹不同意,本來想直接把她送去那戶人家,誰知道她鬧的民兵都來了,最後還是嫁給了那小土匪,一分彩禮沒得。”
趙倩氣得不行:“周護民,你啥意思?你……”她想說摸了摸了,親了也親了,現在跟她說要不行了。
不跟他吧,兩人嘴也親了,手也摸了,她心裏覺得自己已經是周護民的人了。
跟他呢,她都跟家裏人說了二百彩禮,結果又這樣……
周護民痛苦地道:“倩倩,我當然是想娶你,想的我睡不着覺,如果咱倆結了婚,我肯定加倍對你好,可現在…我、我拿不出錢,我也不知道咋辦了。”
趙倩懵了,瞪着一雙淚眼,大腦一片空白。
周護民打了一棒子,覺得氣氛差不多了,又繼續給她希望,他一臉決然地道:“倩倩你先別難過,我二妹夫手裏有錢,我去求他,哪怕給他磕頭也行,只要能娶你,讓我死都行。”
這麽一來一回,他從趙倩的眼神裏看到了一份死心塌地,又哄了幾句,順勢說出了他琢磨出來的那個計劃。
趙倩想了想,紅着臉答應了。
周護民眼裏閃過得意,他才不要等着他爹的徐徐圖之呢,這麽直白的要,二妮跟那小土匪肯定不給,可要是救命的錢呢?
項炀心腸冷,但自己可是周靈的親哥,她能眼睜睜不顧親哥哥的死活?
作者有話說:
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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