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兩個人雖說重歸于好,卻并未坦誠相對,心中都還有些疙瘩,兩個人都不主動提起,怕連這份和諧都打破,這般一來,除了比之前多了些交流與接觸,實質并無進展,別人看着與出事前一般,她倆卻從不問對方的行蹤與心思,聊天也只是聊些不痛不癢的,很多東西還要從丫頭那兒得知。

新鋪子很快便開張了,剛掙了些銀子,季如莘又想在鄰縣開一個,季小天怎麽能放心季如莘去,只能帶着還沒捂熱的銀子和最先的掌櫃去了鄰縣,盤好鋪子,季小天便将事都剩給掌櫃,自己回了來。兩人明明思念已久,卻是不說,要是擱在以前,哪兒會這般。

季如莘見着季小天,心裏自然欣喜,卻是不動聲色,問着鋪子的事,季小天仔細地說着鋪子裏的事,季如莘也只是認真聽着,卻又不像是聽着,只是看着季小天,等季小天說完,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季小天大口喝着水,未免有水順着嘴角流下來,季如莘很順手地便拿起手帕去擦。

季小天看着她有些愣住,這些天來,兩人除了晚上要抱着睡外,都沒什麽親密接觸,季如莘被她盯得有些臉紅,卻不急着縮回自己的手,仍舊将季小天的嘴角與衣襟擦幹,“看什麽,娘子給夫君擦一下臉很正常。”“那夫君看一下娘子也很正常。”季小天順口便說着,兩人之間一時融洽了不少,又說笑了會兒才散。

兩人雖仍舊沒有攤開說,不過季小天還是頗有幾分安慰,見了季如莘對其他人的冷淡,再想想季如莘對自己的溫柔與依賴,覺得實在是自己多想了,季如莘該是不會嫌棄她的。

她這一釋然,對季如莘便熱乎起來,時不時就在季如莘跟前晃悠晃悠,想着法子跟季如莘搭話,季如莘自然是樂在其中,兩人大有和好如初之勢,這一日,季小天正在街上巡邏,遇見有人溺水也不好意思不救,之後就在附近的商鋪裏借了套衣服換上,拿着換下來的衣服回家了,季如莘見她換了衣服,還沒問什麽,季小天又去房間裏換衣服,這一下便發現不對了,手帕忘記拿了!

她見手帕濕了,便擰了擰放在一邊,待換完衣服,卻忘了拿。出門便要去拿,順便将衣服還了回去,季如莘有些奇怪,也跟了上去,這路才走一半,便見那邊火光沖天,有人跑着過來喊,“捕頭!那邊的鋪子着火了!”

季小天趕緊往那邊跑,一連幾個鋪子都正燒着,原是打鐵鋪走水,誰知旁邊正是買布的,一燒起來火勢便大了,連着成衣鋪,季小天想着手帕還在裏頭,想也不想就沖了進去。季如莘攔也攔不住,只聽旁邊有人在說,“聽說蓮花姑娘還在成衣鋪裏呢。捕頭還真是厲害,方才剛英雄救美完,現在這麽大的火也趕往裏沖。”“蓮花姑娘方才已經回去了,這捕頭豈不是白沖了。”季如莘一氣一急竟是暈了過去。

待季小天拿着帕子出來的時候,怎麽也找不到季如莘的身影,以為她是先回去了,便拉了一個捕快問道,“我娘子呢?”那個捕快一面見火勢總算是小了,忍不住松了口氣,“夫人方才暈倒了,你家的丫頭叫人擡回去了。”季小天一聽,暈了?那還得了,連忙吩咐那捕快,“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季小天趕回家的時候,大夫正在寫方子,季小天趕緊走過去問,“大夫,怎麽樣了?如兒怎麽了?”大夫還沒來得及說話,阿萍在一旁甚是激動,“姑爺,小姐有喜了。”季小天咧着嘴只顧着笑,想不起要說什麽。

“貴夫人有孕三月,急火攻心才暈的,并無大礙。你注意些,別讓她動怒。”那大夫也有些郁悶,怎麽這家人都等大人有事了才發現懷了孩子,之前都沒些反應麽。季小天喜不自禁,連連答應,抛下大夫便去屋裏看季如莘。

她正要拿帕子給季如莘擦擦汗,季如莘轉醒過來,季小天趕緊湊上前問道,“怎麽樣,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季如莘還記得暈之前的事,便有些沒好氣道,“蓮花姑娘救出來了?”季小天不懂她在問什麽,站在那兒沒有答話,季如莘見她沒有答話,又道,“蓮花姑娘根本不在那兒,跑空了吧。”季小天看着季如莘,趕緊跑出去叫大夫,大夫還沒走,聽見她叫喚,便走了過來。

“大夫,你看看,她醒是醒了,可這腦子好像有些不對,盡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也聽不懂。”季如莘聽她這般說,哪兒還讓大夫把脈,瞪着季小天,叫那大夫有些害怕,瞧着該是沒事便逃了。

“你別生氣呀,你有什麽就說。什麽蓮花姑娘?”季小天坐在床邊順着季如莘的背,試圖去聽懂季如莘說的話。

“你方才冒火沖進鋪子去做什麽了?”

“去拿手帕呀。之前換衣服的時候落在那兒了。”說着從懷裏将手帕掏了出來,正是季如莘送她的那塊。

“不是去救人?”季如莘這才好受了許多,見她一直帶着自己繡的手帕,又是如此重視,自然是開心,不由地就勾起了嘴角。

“救什麽人?那裏有人嗎?”季小天壓根兒沒反應過來,季如莘不願在糾纏在這個問題上,“沒有,那火太大,這帕子沒了,我再給你繡一塊便是了。”

“那怎麽能一樣呢!”季小天想的是這塊帕子的意義重大,可在季如莘耳裏,卻成了嫌棄,嫌棄現在的她。

“你這麽喜歡季如莘,你去找她好了!不要理我!”季如莘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叫喊起來。季小天盯着季如莘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麽胡話呢,你不是季如莘嗎?”

“你喜歡的是以前的季如莘,不是我。”之前的那聲叫喊似乎用盡了季如莘所有的氣力,季如莘說着說着就要哭起來,這懷了孩子怎麽能哭呢,季小天趕緊幫忙擦着眼淚,“別哭別哭,季如莘就一個,我都喜歡的,我喜歡以前的季如莘,也喜歡現在的季如莘。”

“騙人,明明你知道我恢複神智之後,就對我一點都不好,一點都不喜歡我。”季如莘雖然停下了哭,卻沒停下對季小天的控訴。

“我哪裏不喜歡你了。我是怕你不喜歡我,我什麽都不會,脾氣還不好,還是個女的,之前你能接受我,我怕你現在嫌棄我。後來我不是就想通了,你看我這幾天不是都有讨好你。我還偷偷背詩呢,想配得上你一些,實在是背不下來,你要是喜歡,我還能繼續背的。”季小天趕緊表明自己的真心。

“那你不覺得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季如莘将信将疑,語氣也軟了幾分。

“這每個人都會變啊,哪兒有一直都不變的人。我還不是也變了許多。你啊,就是長大了,以前也聰明,現在更聰明了。就跟天天一樣,她現在也跟剛出生的時候不一樣,可還是天天啊。況且你很多東西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比如這發脾氣的樣子。”季小天好聲哄着季如莘,季如莘這才有些遲疑道,“那我這些天都生錯氣了?”

“沒有沒有,是我不好,亂想些有的沒的,早點跟你說清楚,也不至于叫你生這麽久的氣。你生我氣是應該的。”季小天本來就很寵季如莘,倒不是因為她現在懷着孩子而對她百依百順,原本兩人就很恩愛,只是因着有些誤解才疏離了,如今都解釋清楚了,心境自然是不同了,有時候人就容易鑽入牛角尖,可鑽出來也就是那麽一剎那。

“就是就是,明明你自己也知道我還是原來的我,還亂猜一些什麽我不喜歡你了。”季如莘撒着嬌,将近日來的不滿都發洩出來,說着不夠,又是咬了幾口才解氣。

“好了好了,說清就好了。你就不要氣了,氣壞了孩子可就不好了。”季小天安撫着季如莘,這會兒輪到季如莘愣神了,季小天趕緊解釋,“大夫說你已懷孕三個月了。”季如莘看着季小天欣喜的眼神,有些猜疑道,“你不是因為我懷了孩子才跟我說這些話的吧。”

“這哪兒能啊!這還要看孩子她娘是誰,要是別人,我才懶得理她,我又沒那麽多閑錢來養孩子,我也沒那麽喜歡孩子的。”

“你倒是敢?”季如莘知道季小天的意思,卻故意曲解着,看着季小天的眼裏充滿了警告,季小天狗腿子般的谄媚,“不敢不敢。”

這一和好,季小天便覺得兩人的心就沒了距離,這心一沒了距離,就老想着身子也親近些,親吻着,又蠢蠢欲動地動手動腳起來,季如莘一手抓住季小天正在解衣帶的手,臉側了側,季小天又去吻她的耳朵,季如莘輕聲道,“我懷着孩子呢。”

“你以前怎麽沒這覺悟,反正我們也不是頭一次了,你放心好了。再說,你都三個月了,已經可以同房了。”季小天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季如莘本來也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季小天,讓她注意些罷了。

“我怎麽發現你現在對這事變積極了。”季如莘想着,莫不是她之前對自己沒有欲念,随即又想,自己還真是奇怪,一會兒吃以前的醋,一會兒吃現在的醋,醋勁實在太大。

“那還不是你不積極了。這事總要有人積極,不然兩人都拘謹着怎麽行。但也不好兩人都積極,以前你會念着,我便無所謂了,現在你又不提,難不成叫我做柳下惠?再說了,你現在比我聰明那麽多,這度你來把握更好。”

“我以前也比你聰明。”

“是是是。”季小天都懶得與她争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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