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刀劍如夢

作者有話要說：

輕盈的裏拉琴排簫笛子彈奏起來，白衣合唱隊的少男少女們整齊排列在大廳中央的十幾根白色大理石柱周圍，頭戴花冠，身着有着白色的天使翅膀的衣袍唱起歌。

身為帝國未來繼承人的Po今晚将上流社會所有的貴族子弟請到自己府上，為一個月後出征高盧舉行踐行宴會。

穿着稀少的奴隸舞姬極盡豔麗在屋中央旋轉勁舞，以博貴族少年們意興闌珊的一陣喝彩。

早在兩年前Dio就已經厭倦這種呆板無趣的貴族活動，所以此時他靠在大理石窗臺邊，手支下巴眺望夜色中被積雪覆蓋慘白的市政官宅邸花園，無意識撥弄着右肩上一枚鑲黃鑽的紅寶石肩針，它将袍子牢牢束縛在身上。

冬夜寒風拂在面上，有些刺骨，Dio擡頭，淺淡的眼眸露出渴望，向往着夜空上的無垠，若是沒有眼前的羁絆，自己恐怕早就像天上的鷹鹫展翅高飛了吧。而Ludi，這個少年，為什麽會那麽深的紮根在自己靈魂中呢？

Dio再次無奈搖頭，溫熱的掌心中又多了一只小小的冰冷的手，扭頭，看到黑發下稚嫩卻倔強的面孔，不同于Po剛毅給人驚心動魄震撼力的面孔，Ludi的臉呈現中性化的柔美，任誰都不敢更不忍心将這份若水的溫柔踐踏揉碎，那是何等的殘忍，沒有人能想象。

Ludi牽着Dio走出宴會廳，來到香木築就的花園露天平臺上，躲在寬大的樹葉後偷偷墊腳親吻他，就像兩年前在棕榈樹下安靜躺在他懷中，那已成為一份只可奢求不敢妄取的恬淡靜谧。

Ludi說：“叔父要求我前往伊特魯利亞各城游學，Dio，同我一起去，不想和你分開。”

Dio沒有回答，沉浸在回憶的蜜汁中。

七歲的Dio從不知名的原始森林中走出來，被路過的奴隸老板看見，抓到市場上去賣，他的反抗像野獸，像饑餓沒有人性的狼。

但是漫長的對抗中，遭到毒打對待的非人折磨後他屈服在暴力下，卻又因為無法開口說話，一直脫不了手。

七歲的Ludi在衛隊的陪伴下逃課來到羅馬街頭游玩，在漫天柳絮紛飛中看見赤身裸體被主人鞭打的Dio。

觸目驚心的鞭痕和滿地鮮血染紅男孩單純的眼，他走上前将剛剛得到的雕刻有丘比特和普緒刻的一對鈴當系在他手腕上，輕聲說：“你跟我走。”

Ludi的一時仁慈免去了Dio被賣做奴隸的命運，成為他的侍童。

那是一段用金絲編就，以銀絲纏繞，墜以東方昂貴絲綢流蘇的金色遙遠的記憶，就像現在手上的鈴當，唱響着回味無窮的歌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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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di的希臘長袍滑落至腰間，兩人倒在百合花叢中，滾在雪花為裝飾的天地中，這些從西方野蠻國度運來的嬌嫩花朵，在寒風中發出畏寒的簌簌聲。

Dio像淺嘗美酒般細細輕啄Ludi甘美淡色的嘴唇，寬大的手掌一寸一寸撫摸他凝脂般的肌膚，燃燒他急促的索求聲。

兩人是如此沉醉于追逐嬉戲，以致于明顯的踏雪腳步聲臨近都沒有絲毫察覺。

驚變陡生的一剎那————————

Dio如同草原上最兇猛敏捷的豹子迅速竄起持劍飛躍到把魔爪伸向他們兩個人的皇帝親衛隊頭頂上方。

手起劍落！

咔嚓——————！！！！

“叮——————丁零零————————叮————————”

紫金鈴當的響聲恍若蝴蝶翩然。

一名親衛被利劍分成兩半，來不及發出慘叫聲，睜大驚訝的眼睛向上仰望夜空，他死前似乎看到月神狄安娜做伴的飛天神靈。

鮮血像一襲華麗如夢幻的絲綢帷幔耀眼鋪展開來，綻放在天地雪白之中，百合雪白的花瓣在那妖豔血紅的印襯下變得更為蒼白和弱不禁風。

緊接着，在呼嘯的凜冽寒風中Dio用鬼魅般的快速手法将皇帝的随身親衛隊一個個擱倒，使在場所有人領略到在角鬥場上看不到的絕代風姿，他四肢舒展随意揮灑像潑墨書寫般恣意潇灑。

笨重的身體不斷倒下，倉促的喊叫聲像笨重古拙的水邊舊風車嘎吱嘎吱作響，更像帝國已然鏽壞的鐵劍，鈍得無法使用，這些在淫水缸中浸泡長大的帝國奴隸，他們已經失去角鬥士的鋒芒。

身罩黑色鬥篷的皇帝面無表情看着花園裏百花叢中徜徉狂傲的身影。

百合花叢中跪在雪地上的孱弱少年甚至忘記整理自己淩亂的衣衫，失神望着上方身為魔鬼卻優雅如風的Dio，他是該飄零在風中的人！

皇帝的親衛隊終于全數被殲，長身而立巍峨如阿爾卑斯山的Dio像神明一樣高傲冷漠注視着地上被他的利劍殺死的大批奴隸。

“叮————————”

頸項上的紫金鈴铛再次随風而響。

提比奧大帝終于揮手讓一旁早就躍躍欲試的Po上去。

Po卸去華麗迤逦的披風，斷然簡潔的傾身撲上去，粗剌剌的劍招沒有沾染一絲貴族奢華的軟弱之氣。

Dio略微皺眉，悶吼一聲飛旋起身，格開Po霸道的劍招。

稍顯狼狽。

Po卻仍是貴族的風範，一襲成人深紫色宴會禮服随獵獵寒風緊裹在身上，他擲地有聲的投劍而上——————

他是軍人，用軍人的劍，軍人的劍，是用來殺人的，樸拙實用。

而不可避免帶有表演氣質的Dio的劍稍稍顯華而不實，落了半層下風，卻因這半層下風失去反抗的機會，最後被重重摔在剛才還香豔靡麗的宴會廳地板上。

（角鬥士的工作即使是生死搏鬥，也必須以華麗誇張的技術博取貴族和觀看者的歡心，他們會特地設計一套表演動作為自己在角鬥場上萬一失利而以此做為請求赦免的資本準備一條後路。）

Ludi像無助的孩子被扔在他身上，Dio雖然已經精疲力竭還是迅速翻身用衣袍将他的身體裹嚴，擡頭毫無畏懼直視提比奧大帝，這個他一輩子不願相認的父親。

而提比奧在看到他左胸胸口的聖火标記時僵了身形。

這，該是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