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 如歌歲月

作者有話要說：

十年後。

時間像風，吹散年華如夢。

麥田裏，Ludi抹一把汗水，擡頭看烈烈陽光，口幹舌燥，已經正午了吧，村子周圍墨黛色的青山丘陵綿延起伏，身後寬廣平原上葡萄藤葉在陽光下随風搖曳，累累果實懸挂在架下，也到了該采摘的時間。

大壘燕麥已經被馬匹運回農莊，松了松腰間皮帶，Ludi彎腰還要繼續勞動，被田邊的吆喝聲喚起身形，擡頭看過去，身穿灰色衣服的農場監工手攏嘴巴，大喊：“吃飯啰————吃飯啰——————”

“呼啦——————！”

田裏勞動的人們歡呼着扔下工具奔上田坎。

Ludi也是精神一振，抹去額頭汗水，慢慢走出去。

雖然村民們一再推辭不要他幫忙，每到豐收季節Ludi還是忍不住被田間勞動的活力吸引。

肩頭被人拍了一下，扭頭。

曼尼亞興致匆匆說：“下午幹完活，一起到市場上去看角鬥比賽，新到的貨，絕對刺激。”

Ludi笑了笑，說：“抱歉，我的豎琴壞了，要到米農老爹店裏去修理，下次有時間再說吧。”

曼尼亞不滿抱怨起來，“每次都是這樣，Ludi為什麽你會不喜歡角鬥比賽，村裏所有的漂亮妞兒都會去哦，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碰到一位貴婦人，以你的相貌，肯定會被相中做個一流的情夫。”

Ludi還是只笑了笑，說：“或許吧。”

曼尼亞不說話了，看了一眼身邊始終溫和有禮的Ludi。

這個舉止談吐文雅的青年生活始終節制清貧，六年前他從不知名的地方流浪到挪米奧耳村，坐在村口的葡萄架下撥動琴弦，清澈幹淨如山泉叮咚的歌聲使樹上百靈鳥兒忘記展翅，森林裏跳躍的小動物們紛紛跑出來蹲在他身邊，當時不到二十歲的青年攤開裂口的袋子，低頭請求村民施舍一點吃的東西，并且擺出破舊的書寫用具，以賺取微薄的旅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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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書寫流暢漂亮，信也寫得文采飛揚，熱情好客的村民們把他留了下來，請他當村裏的教師，提供免費住宿。

青年很快用他高尚的德行舉止博得全村居民好感，成為村裏姑娘們追逐暗戀的對象，但青年深居淺出，安靜生活在村子角落裏，教授孩子們讀寫，音樂，修辭，辯論和演講。

Ludi安靜在餐桌前坐下，不同于其他年輕人，他吃飯總是悄無聲息，舉止優雅高貴，吃得很少，兩片粗麥面包，半碗燕麥片，一杯兌水葡萄酒。

烏爾齊大媽遞給Ludi一杯羊奶，笑着說：“年輕人多吃點，你臉色很蒼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營養不良？”

Ludi感激搖頭，說：“不，大媽，還好，謝謝關心。”

這頭女人們在讨論半個月後的豐收祭祀典禮。

那頭男人們都在談論最近羅馬城裏的政治大事，說是一隊由自由騎士領導的騎士團夜間突襲羅馬城，越過臺伯河直搗皇宮，皇帝和皇後被擒，皇室上下連同元老院若幹貴族兩萬人被俘虜，目前城內時局動蕩，人心惶惶，許多達官貴人攜家帶子出逃，城門封鎖，嚴密防守，正在準備迎接元老院貴族組織的讨伐隊伍。

“聽說騎士團團長進城後就在找一個男人，說不找到他就将皇室兩萬人投喂野獸，或者賣進帝國角鬥士學校當角鬥士。皇帝陛下被鎖在地牢裏拷問了整整三天，我的天，慘叫聲甚至傳遍整個羅馬城。”

“不會吧，羅馬城那麽大，沒這麽誇張吧？”

“唉，這還不是重點，關鍵是那個男人，騎士團團長找的那個男人，好像和他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哎喲喲，太慘了，但願那個男人早點得到消息，逃出羅馬城才好，不然肯定死得很慘。”

“這騎士團團長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聚集那麽強大的一支軍隊？”

“聽說團長以前當過角鬥士，十六歲就組織過角鬥士起義，失敗後逃跑，後來在南方組反對政府的僞騎兵隊，為人冷酷無情，兇狠殘暴，比共和國時期的蘇拉執政官還陰險可怖，國民大會會堂牆壁上挂滿仇人的頭顱，聽說鮮血從帕拉丁山下的荷斯季裏烏斯元老院一直流到廣場上不幹竭，臺伯河裏屍體堆積如山，整座城市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

Ludi放下勺庚，站起身，說：“對不起，大媽我吃飽了，先走一步。”

衆人點頭都沒在意他的離開。

Ludi心慌意亂回到木屋收拾行李，沒什麽可帶的東西，翻出幾年沒穿的鬥篷裹進布袋，将斷了弦磨損得很厲害的豎琴放進琴袋，然後出門向鄰居大媽老爹打聲招呼說有事出遠門，估計暫時回不來了，請他們随便處理小木屋以及木屋裏的東西。

焦急等到天黑，Ludi披上鬥篷匆匆穿過生活了整整六年的田野村莊，騎着毛驢離開，最後回首夜幕中的安靜純樸挪米奧耳村，Ludi 掏出豎琴，撥動剩下的十根琴弦，悲傷唱起來。

“日暮山影斜，美好的日子像叮咚的山泉汩汩流走，不能再回頭啊，

親愛的鄉親們此番作別再無相見之日，

只能借豎琴和我單薄的歌聲，為你們祝福，祈禱平安。

願來年的葡萄豐收，燕麥累累果實不斷，

願少女找到心愛的郎君，

願漂泊的人找到住所，不再流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