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燃爆點9
盧勇:“我擔心對方是警察,就讓對方把錢放到一個隐蔽的地方之後離開,我觀察了很久,覺得對方應該不是警察,我才去取了錢,并把孩子留在原地讓對方抱走。”
“對方是誰?”夏立誠問。
“一個普通婦女,我不認識她。”
夏立誠拿出幾張包含謝淑和霍香在內的照片放到桌上,問:“這裏面有那個向你買孩子的人嗎?”
“沒有。”
“你确定?”
“真沒有。”盧勇再次強調,“我原本沒想賣孩子,是那女的主動找上了我,她付的是現金,錢都在我的行李包裏,被你們拿走了。”
程錦道:“對方肯定無法憑空聯系上他,肯定是通過了某個中間人。”
一牆之隔的審訊室中,夏立誠也道:“她是通過誰聯系上你的?”
盧勇說自己不知道。
程錦微微皺眉。
楊思覓打了個呵欠,把腦袋往程錦肩膀上擱,程錦攬住他,他惬意地眯了眯眼,揭穿盧勇:“他知道。他老婆就是那個中間人。”
“……”大家都看向他。
昌州本地的警察們心想,這位是什麽能掐會算的高人嗎?怎麽張口就來?
程錦道:“嗯。看他的家庭狀況,父母都不在世了,這個時候他能信任的人應該也只有他老婆了。”
大家一想,覺得也是,盧勇他老婆确實嫌疑最大。
“我們先前找過他老婆,他老婆說很久沒見過他了。”一個刑警嘆氣,“這些家屬……老是防礙我們查案。”
程錦看看時間,快淩晨四點了,公安局這邊會等到早上再去找盧勇老婆過來協助調查。
熬了一整天,大家都累得不行,程錦對特案組衆人道:“走吧,我們回酒店。”
走之前他同夏立誠打了個招呼,道:“看你眼睛紅得,去睡一覺吧,不休息好腦子轉不動,不利于破案。”
夏立誠笑笑:“好,你們也趕緊去休息吧,今早你們天剛亮就到了這兒,現在天已經又快要亮了……”
清晨,霍遠來到他姐霍香家,告訴她昨晚的事。
霍香驚道:“你自己去找老勇了?你膽子也太大了……”
“可惜還是沒找到暄暄。”
霍香沉默了一陣後道:“是不是已經錯過最佳救援時間了?”
霍遠看向他姐,問:“你只想要一個有錢的孩子是不是?如果他不但不能帶來錢,還要你養他,你是不是寧願不要他?”
“當然不是,”霍香眼神微閃,矢口否認,“他是我兒子,我怎麽會不要他呢!”
“你其實也不想管我,是我跑來找你……”
“霍遠!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我沒有管你嗎,我讓你餓死了嗎?”霍香氣得發抖。
姐弟倆父母死得早,叔伯對他們非常苛刻,霍香15歲不到就出來做事了,17歲就給吳君雄生了個孩子,也就是吳澤暄。
她給家裏寄過錢的,但都被叔伯們拿走了,沒能用到弟弟身上。
弟弟來昌州找她,她是不高興,但主要是不想弟弟看到她的處境……
霍遠抿了抿唇:“對不起,姐,我不是故意那麽說的,只是有點着急。”
霍香沉默了一陣,道:“我在吳君雄身上花了幾年工夫,現在什麽也得不到了……我當然不甘心。”
霍遠嘴唇微動,想要說話,但霍香又說:“但是沒關系,我還年輕,這一跤我摔得起。”
這句話她是咬着牙說的,像是打定主意要磨尖牙齒,從磋磨她的命運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霍遠沉默。
霍香看向弟弟:“好,我去找謝淑……她贏了,我不要錢了,她把暄暄還我就行。”
她打電話給謝淑,說自己願意放棄遺産——可以找律師簽協議,然後請求對方幫自己找到孩子。
放下手機後,謝淑把這事告訴謝良。
謝良愣了愣:“她倒是舍得。”
“當媽的就是這樣。”謝淑道,“我為了孩子也是什麽都肯做的。”
謝良看看她,問:“姐,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早九點,程錦等人啃着包子喝着豆漿走進公安局。
夏立誠已經在了,因為他昨晚沒回去,是在辦公室的鋼絲床上睡的。
看到程錦,夏立誠過來說:“把盧勇老婆找過來問過話了,她說有人找她要走了盧勇的聯系方式,孩子的事她說她不清楚——我覺得她應該是真不清楚。”
“你們查過吳君雄老婆那邊嗎?”程錦問。
“有在注意,但沒有發現異常。”夏立誠遲疑地問,“你覺得她和盧勇是同夥?”
“不是。我覺得她不喜歡那孩子的身份,她應該不願意孩子被找到。她有對孩子動手的動機,所以我覺得應該排查一下。”
“好,我安排人去查。”
程錦點頭,道:“追查過程中如果碰到電話或網絡方面的問題可以讓小安和游铎幫忙,他們倆在這方面比較精通。”
小安眨巴眼睛,揚起下巴,很驕傲的樣子。
夏立誠笑道:“好的。”
又道:“對了,昨天那個偷車賊已經抓到了。”
“偷了偷狗賊的車的那個偷車賊嗎?”小安問。
夏立誠被她的繞口令繞得腦子差點打結:“……是的。”
和倉庫爆炸案有關的兩偷狗賊一個叫張順一個叫江興榮,張順在爆炸現場被炸掉一條胳膊,江興榮則在爆炸發生的前一天失蹤了。
昨天游铎和小安發現江興榮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梨林公園,還發現一個人從公園偷走了江興榮的自行車——這人是個偷盜慣犯,現在被警方揪出來了。
警方把偷車賊帶回他偷車的公園中,讓他指出他是從哪兒偷的車。
“就那裏。”偷車賊指着前方的一條小石子路說。
這地方在公園中屬于比較偏的區域,周圍都是樹,這些樹有很長時間沒有修剪了,所以隐蔽功能挺好的。
警方在四周搜查了一下,沒有找到江興榮,但發現了一些血跡,以及一些打鬥痕跡。
之後警方組織人手把公園內的所有偏僻角落都排查了一遍,但仍然沒能找到江興榮。
——其實警方昨天已經在公園中找過江興榮一次了,但是昨天找的是活人,主要是在地面上找,今天找得更全面,把水渠水池等地方也查找了一遍。
程錦聽說江興榮的失蹤涉及打鬥,便和楊思覓一起去現場查看情況。
韓彬也跟他們一起過去。
到了現場,韓彬的目光随着現場的痕跡移動,推演出事發時的情景:“當時這裏應該有兩個人,他們因為某種緣故打起來了,他們摔倒在草地上,然後滾動到灌木叢這邊,沿途流下了一些血,最後他們壓塌了數棵小灌木,又留下了一些血跡,其中一人還在灌木叢中的泥地上留下了半個鞋印。”
程錦點頭,道:“聽說收集到了衣服纖維,可能就是從灌木叢上收集到的。”
估計是兩人滾進灌木叢中時,被勾到了衣服。
韓彬走到灌木叢旁仔細檢視了一番,然後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接着戴上手套,從灌木叢上取下什麽東西裝到密封袋中。
程錦還未開口,同行的刑警先忍不住問:“是發現了什麽嗎?”
韓彬:“幾根毛發,應該是動物的。”
程錦想到江興榮是個偷狗賊,便問:“狗毛?”
“有可能。”韓彬把密封袋遞給程錦,裏面裝的是幾根黃色的短毛。
程錦看了兩眼,還給韓彬。
韓彬沿着灌木叢走進樹林深處,那裏樹枝壓得很低,他只能彎着腰半蹲着走路。
“這邊的樹幹上有繩索摩擦過的痕跡,這樹上綁過東西。”
“綁過人?”程錦問。
難道是江興榮曾被人綁在那棵樹上?
韓彬:“不像,人會掙紮得更厲害,樹上的摩擦痕跡會更重。而且這裏有很多的動物毛發,還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爪印,看形狀有貓爪印也有狗爪印,大部分是狗爪印。應該是有人——可能是江興榮——曾把一些狗和貓拴在這裏。”
程錦不解:“為什麽要把它們拴在這裏?”
“不知道。”
拍完照以及收集完物證後,韓彬從樹底下鑽出來,走向另一頭的草地。
“這邊草叢中有一道拖痕,疑似先前發生打鬥的兩人打出了勝負,其中一人失去了知覺,另一人把他拖到這棵大樹後面藏了起來。”
“嗯。”程錦道,“先把人藏起來,遲些時候再過來通過某些辦法把人搬走。”
他看看大樹方向,又回頭看看身後的石子路,轉身走過去。
雙腳踏上凹凸不平的石子小路,沿着它往前走,邊走邊低頭觀察路面。
往前走出數米後,程錦停下腳步彎腰仔細查看地面,接着又繼續往前走,走走停停,許久之後他才往回走,走到半路又彎下腰去看地面。
楊思覓走過去把手放到他低下的後頸上,摸了摸,又捏了捏。
“……”程錦把他的手拿下來握住,直起腰,但眼睛仍看着地面,“這坑應該是最近新形成的。”
楊思覓低頭,程錦說的坑是石子路的石子脫落後留下來的水泥小坑。
“哦。有人把石頭挖走了留下了這個坑?”
“不是。”程錦往四周看看,最後看向左前方的路邊,“石頭在那呢。”
他放開楊思覓的手,走過去把那顆約莫兩個鹌鹑蛋大小的石頭揀起來,走回來把石頭放進坑裏,蹲下調整一下位置,正好。
他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道:“這條石子路上有好幾個新的石子坑。”
“哦。”楊思覓沒啥好奇心,他望着程錦的臉,一塊從上方茂密枝葉間漏下來的光斑落在程錦左臉頰上,把那塊皮膚上的絨毛照得微微發亮。
程錦牽起楊思覓的手,拉着他沿着石子路走回搏鬥現場旁。
“可能有人在這條石子路上拖動過重物。”
楊思覓:“屍體?”
“大概是裝着屍體的大行李箱。箱子底部的滑輪在石子路上磕碰着滾動,磕掉了幾塊石頭。”
楊思覓看向程錦,目光中流露出贊賞的神色:“以後我去殺人,應該讓你先幫我列個注意事項表,免得我不小心磕掉路上的石頭,留下作案痕跡。”
“別亂說。”程錦略微收緊手指,“警告”般地握緊楊思覓的手,又道,“也只是推測。我們去草地那邊看看有沒有留下行李箱的壓痕,如果有,那我就是對的;如果沒有,那就當我剛才是在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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