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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然而,想象中的身體輕盈,騰空如夢的場景并沒有到來,白湫睜開眼,還是站在石洞當中,周遭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怎麽會?”

白湫看着自己的指尖皺眉,她抿抿唇,以為是自己咒法上面出了差錯,又回憶了一番,确定當初自己在記法術的時候很認真,此時默念的口訣和太白金星教的完全一致後,她又試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怪事情。

白湫不信邪,轉身對着另一邊的黑鷹正準備再試一次的時候,口訣念到一半,石洞外忽然吹起了大風。

風将地上昨日燃燒的草木灰吹得到處都是,白湫捂住口鼻,眯着眼睛朝洞口看去。

洞口是設了禁制的,這麽大的風照理吹不進來。

此時沒有喪失行動能力的就她一人,她扶着石洞的洞壁,朝洞口走了兩步,就瞧見原本設下的禁制已然在幾只長着長喙的巨鳥的不斷啄鑿之下,破開了個大口子,風呼呼的往裏灌。

白湫看着外頭足足有老虎那麽大的鳥,不由後退了幾步,那尖利的長喙鋒利無比,碰到山洞的內壁時,直接鑿出了個大洞來。

這幾只巨鳥由于身體太過龐大,進不來洞裏,只能用長喙不斷的朝裏面啄着。

白湫好歹在小島上學了挺長一段時日,最終的排名也不差,遇到這種情況并未流露出驚慌,而是淡然的拿出紅色油紙傘來,對準那鐵色長喙就是一下。

黑色巨鳥吃痛後退,張口長鳴一聲,撲閃着大翅膀,狂風便朝石洞內席卷而來,打算把他們卷出去。

白湫将油紙傘刺入地面,以此來穩住身形,想着秘境中的鳥兒果然聰明,居然知道換種辦法将他們弄出去了。

風實在太大,白湫杵着紙傘尚且能夠控制住身體,但處在昏迷中的游封與黑鷹就不一樣了。

他們被狂風卷着往外吸,白湫不過幾個踉跄的功夫,游封就已經快要到她的前頭的洞口了。

沒辦法,白湫騰出一只手來,拉住昏睡中的男人,奈何洞外的另一只黑色巨鳥也開始發力,風越來越大。

同樣,睡在地上的黑鷹被一路拖行,白湫騰不出手來去拉他,只能稍許挪動身子,用腳卡在他腰前,不讓他被吹出去。

但身上承擔着兩個大男人的重量,白湫實在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地上的那個,她感覺腳快要斷了!

就在這時,那巨鳥又是一聲長鳴,震得人耳膜發疼,頭暈眼花,白湫一時不察,腳下失了力,三人便一道兒被風給吸出了洞外。

洞外陽光燦爛,花草生機盎然,若是沒有眼前這兩只要吃人的怪鳥的話,白湫覺得這個地方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他們三個接連“撲通”摔在草地上,黑鷹被壓在了最底下,充當人形肉墊,白湫仰面朝上飛出來,背撞在游封的胸口,有些疼,但還能忍。

游封則橫在二人中間,腦袋在地上撞了一下,卻依舊沒醒。

白湫扶着自己的腰,慢慢爬起來,她剛起身,便瞧見兩只巨鳥從不同的方向朝他們襲來,瞬間瞳孔緊縮,來不及反應,本能的張開手中的紅色油紙傘,施出一個防禦法術來。

兩只巨鳥左右夾擊,白湫站在原地抵擋,處境相當被動,她看着不斷靠近的兩只巨鳥,見它們用蠻力在對抗自己的法術,便瞅準個時機,忽然撤了手中的法術,用最快的速度将身邊的二人帶着後退。

如此一來,兩只還在拼命用力的鳥因來不及剎車,撞到了一起,那“砰”的一聲巨響,聽着都夠疼的。

這一下,直接叫兩只鳥撞暈在了原地。

白湫稍稍松了口氣,這些鳥看起來聰明,實際上還是有點傻傻的基因在裏頭的。

她從儲物袋中拿出個網兜來,抛向空中,那網兜自動變大,将兩只暈乎乎的大鳥兜在了裏頭,繼而不斷縮緊,直到将兩只鳥被勒得一動不能動這才停止。

解決完兩只怪鳥,白湫擦了把頭上滲出的汗,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将那兩只鳥處理了,而是地上還沉浸在夢中的人。

白湫蹲下,思考着該用什麽辦法将二人帶到個安全的地方去,正拉着游封的手打算把他架起來,忽然,她聽到被網兜兜住的兩只鳥開始劇烈的掙紮,口中還發出類似求救一般的叫聲。

一股陌生的氣息出現在白湫身後,她驟然回頭,盯着眼前除去巨鳥外算是空曠的場地。

一時間,四周阒然無聲,仿佛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鳥蟲的鳴叫聲,這些本該存在的聲音全都沒了。

白湫意識到,是有什麽強大的東西到了此處,心中難免恐慌,但卻沒有亂,而是在思考着對策。

面前十幾米遠的地方忽然被撕開一道口子,黑色的氣體從那道口子中竄出來,然後慢慢凝聚,逐漸凝聚出一個人形來。

眼前的人沒有腳,也沒有身子,只有個黑氣凝聚而成的大致輪廓,像是一張人臉,卻又看不出男女。

黑氣成型後,張開了人臉上的眼睛,朝着白湫看去,它咧開大嘴,口中發出難辨雌雄的聲音,“呀呀呀,原來在這兒,可叫我一番好找。”

白湫渾身警惕,認出眼前這玩意兒就是專門食夢的夢魇。

夢魇臉上的黑色眼珠子朝旁邊被困住的兩只巨鳥瞥了一眼,兩只鳥兒羽毛簌簌顫抖,将腦袋埋到了翅膀底下。

看得出來,這兩只鳥是受夢魇驅使的。

夢魇一聲冷哼,重新将臉對着白湫,看見她腳下躺着的兩個男人,嘴咧得更大了,“女娃娃,将你腳下的兩個男人給我,我便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白湫自然不願,護着的動作很明顯。

夢魇一張大臉懸浮在半空中,不斷左右移動,拖着黑色的魔氣,活像個多動症患者。

“男人的美夢最肮髒惡心,但卻吃起來最有滋味,女娃娃,我放你一條生路,你可別不識好歹。”

它飛來飛去,一會兒到白湫左邊,一會兒到白湫右邊,時遠時近,那張漆黑的大臉突然靠近的時候,是能讓人做噩夢的程度。

白湫沒有聽它的花言巧語,只是站在原地這麽看着它,“你廢話這麽多,還不是因為只能靠入夢的手段進行攻擊?我此時精力集中,你無法叫我入夢,才說這些來轉移我注意力吧?”

見白湫不上當,夢魇左右轉動的速度更快了。

那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女娃娃知道的還挺多,那你應該也清楚,地上的兩個男人你是保不住的,她們現在可都沉溺在美夢當中呢,讓我來看看……”

說着,夢魇的身體聽了下來,那團黑氣像是水波一樣在半空中漂浮着,蕩來蕩去,它的聲音消失了片刻,又發出“桀桀”的怪笑聲,“這兩個人的美夢還真是有趣呢,尤其是這個,女娃娃,他是你男人吧。”

白湫抿了抿唇,沒有作答,她在想當初太白金星授課時說的對付夢魇的辦法。

這種妖魔比其他類型的要更難對付,他們的攻擊力并不高,卻沒有實體,也就相當于沒有目标。

就和打靶子一樣,不管你的槍法再怎麽準,打不出傷害來到最後還是無濟于事。

現在只能盼着游封他們快點兒從夢魇當中掙脫出來了。

夢魇也不需要白湫回答,自顧自道:“想知道他的美夢中有沒有你存在嗎?”

白湫:“不想知道。”

夢魇又大笑了起來,“你們還真是有趣啊,我也多年沒見過這麽好玩的事了,這樣吧,我給你個選擇,你身邊的兩個男人,我可以将他們其中的一個放了,前提是你得猜出來那個叫黑鷹的男人在做什麽美夢。”

陰森的聲音在白湫身邊環繞,像是立體3D環繞音,聽得人耳膜生疼。

白湫與他讨價還價,“只能放了一個?”

夢靥大臉上的笑容消失,“女娃娃,做人不能太貪心,我答應放了一個已經是仁慈了。”

“不玩。”白湫有些不太想拖延時間,轉身帶着這倆昏迷的人往後頭的山坡上走去。

然而夢魇就和狗皮膏藥一般,黏上了白湫,她走到哪兒,夢靥就跟到哪兒,也不想着去救被網兜困住的兩只巨鳥,只在白湫耳邊不斷的出聲騷擾,“試一試,你真想看他們死了?我的美夢裏死亡率可是很高的,你玩的話還能救下其中一個人,不是很好麽?”

白湫不堪其擾,停下腳步,“那我若猜不出來呢?”

夢靥得逞一笑,“那你就要進入美夢當中。”

白湫更确定它是在挖坑了,根本不願意搭理。

夢靥真的很會糾纏,不僅纏在白湫周圍,還用它難聽而刺耳的聲音不斷游說,讓白湫心煩意亂。

她正想用兩團棉花把耳朵塞住的時候,卻聽夢靥怪笑道:“女娃娃,你再不考慮,這倆人可都活不成了。”

白湫聞言,将自己架着的兩個人放下,低頭審視他們的臉,果真看見二人臉上有黑色的霧氣纏繞。

印堂位置發黑,若是布滿整個面部,那就證明完全被夢靥吞噬了。

此時看來,黑鷹的狀況要更差一點兒,臉上的黑氣已經很濃了,游封則略微好一些,不過印堂處的黑氣也有蔓延的趨勢。

夢魇又問道:“最後問你一遍,猜不猜?”

不猜,兩個人都要死,猜出來的話,也許能救活一個。

白湫起身,打算賭一賭,“好,我猜。”

夢靥大臉上嘴巴咧開一個可怕的弧度,他在空中飄浮來去,為自己即将能多吃一個人而感到激動,“你猜,給你三次機會,別說我欺負人。”

白湫沉吟,看夢靥這勝券在握的模樣就知道黑鷹的夢境相當難猜。

“那我如何知道你有沒有耍花招,你若不承認我猜對了呢?”白湫質疑。

夢靥周圍的黑色氣體忽然翻滾起來,“我夢靥從來都是最守信用的,不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

白湫:“怎麽能證明我猜的對與錯。”

夢魇身體當中分出一道黑色氣體來,慢慢凝成三個小小的方形,像是三張牌牌兒一樣,三張牌牌兒還有黑色絲線與黑鷹面上的黑氣相連。

“你猜的若對,牌子會自動翻面,你若猜不對,三次機會用完,就得進入美夢中咯。”

夢靥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甚至願意與白湫簽訂交易條約,然後看好戲一樣等着白湫回答。

白湫看向黑鷹,他昏睡着,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來。

想起平日裏,白湫與之交流甚少,只知道這人沉默寡言,若說喜歡什麽,好像還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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