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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此時有人小聲開口,“這是哪兒啊?感覺好奇怪……”

白湫目光呆滞了一瞬,聽見此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好像……知道這是哪裏。”

她的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白湫也沒有賣關子,“這裏好似是萬骨枯。”

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

萬骨枯旁邊地上的那個大窟窿,是蛛王的巢穴,上回被熊罴暴力錘開,這麽久了一直都沒有修補。

還有這兒長相奇奇怪怪的樹木,她從來沒在別的地方見過。

白湫的話無疑讓所有人大為震撼。

他們不明白,秘境當中的地洞怎麽會通向萬骨枯???

鄞塵很快鎮定下來,看向黑鷹,再次詢問,“這兒果真是萬骨枯?”

黑鷹是從萬骨枯出來的,如果他點頭的話,那多半就沒錯了。

黑鷹不愛說話,但判斷力一向敏銳,他幾乎是剛踏上這兒的土地就認出來了,于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最為崩潰的是游貉,他好不容易混進了秘境當中,結果什麽好處都沒撈着,居然又被告知到了萬骨枯?

他沒辦法接受,氣得對準一塊動物屍骸狠狠的踹了一腳,“你們在開什麽玩笑!我們若是到了萬骨枯,那豈不是說從秘境中出來了?那可是上古秘境!特麽我就看見一眼神跡的影子而已!”

游貉的情緒有些崩不住,游赤及時将他拉住,面上的表情卻也不好看到哪兒去,“會不會這是處幻境?”

這也不是沒可能,游貉聞言總算平靜了些許。

一直沒說話的湛啓此時開口道:“一直站在這兒也不是辦法,走一步看一步罷。”

衆人點頭同意,若這兒是幻境的話,那定然會有陣眼,破了幻境也許就能找到通往宮殿的路了。

一行人看似松散實則有條不紊地朝前方走去,白湫與游封被劃分為弱勢群體,故走在隊伍的中間位置。

白湫看着地上那塊被游貉踢飛出去的動物殘骸,陷入沉思。

殘骸只剩下骨頭,但看上去還算完整,除了被游貉踢飛的那塊,勉強能夠辨別出外形,和游封在魔界時被派去喂養的獸類很相似。

這一發現叫白湫心上的沉悶感越發嚴重,她當日無意中掉入萬骨枯,會不會這只被飼養的魔獸也是無意中掉下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兒便不太可能是幻境,多半是真的到了萬骨枯內。

她想着想着,卻發現,越往前走,地上的魔獸殘骸就越多,有的還有皮肉挂在上面,看上去像是剛死不久。

見此,所有人的身體都緊繃起來。

忽而一陣腥臭的風席卷而來,白湫扭頭,就見一只巨大的黑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直接将他們的隊形給打散。

白湫閃到一邊,驚魂未定的朝那巨物看了過去,是一渾身長滿了粗硬毛發的黑熊,黑熊雙目猩紅,口中尖牙外露,一邊嘶吼一邊進行無差別攻擊。

白湫瞳孔皺縮,口中喃喃,“熊罴……”

這只黑熊正是熊罴,可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像是沒有了神志,連人都不認識。

熊罴與從前大不一樣,不光沒了神志,連修為都一下子暴漲,在一行十幾人的圍攻之下沒有立刻被打倒,更別說這當中還有實力超強的湛啓。

黑鷹雙手背在身後,沒有主動攻擊,只是不斷的防守,在合适的時候擋住熊罴,不讓他誤傷到身後的游封和白湫。

白湫抓住游封的袖子,“那是熊罴?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游封将白湫往後帶了帶,飛快的說道:“萬骨枯的封印破了,那些東西溜了出來。”

白湫沒有時間去問游封他說的那些東西到底指的是什麽,随着衆人與熊罴的打鬥進入到白熱化,周圍奇奇怪怪的魔物也越來越多,二人不得不加入戰局當中,去清理小怪。

眼見魔物數量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撲過來,又有熊罴這一皮糙肉厚還能不斷輸出的存在,戰鬥一時半會的沒法結束。

衆人無暇分|身,随着時間的推移動作都慢了下來,感到有絲力不從心。

這時,湛啓将手中的劍扔向空中,利劍化作一道白光,朝着熊罴飛去,直直的插在熊罴的胸口處。

只聽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熊罴踉跄往後退了幾步,地動山搖,他低頭看向胸口插着的劍,雙手握住往外用力一拔,跟着又是一聲大吼。

被熊罴扔掉的劍自動回到了湛啓手裏,他目光盯着眼前的魔物,眉頭皺緊。

這一劍插入胸口都沒能将其斬殺,足以見得熊罴此時的實力多麽雄厚,正當他想再補上一劍的時候,那些纏着其他人的魔物轉瞬間化為齑粉,黑色的粉末在空中不斷盤旋,凝聚,而後朝着熊罴受傷的胸口飛去。

不過片刻的功夫,熊罴胸口被劍刺出來的大窟窿便消失不見,且看他的狀态,比之前還要好。

湛啓不再戀戰,道:“傷不了他!我們走!”

與其在此處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兒找到離開的辦法。

白湫沒料到熊罴的本事竟變得如此強大,周圍的小魔物都能夠成為他的養分,想當初他可是被游封一個泥點子就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怎會進步如此飛速!

熊罴在後緊追不舍,白湫等人且戰且退,她跑得太急,沒注意到游封越來越嚴肅的神情。

在一條分岔路口,游封忽然開口叫停,“我們回去。”

大家都急着逃命,那只黑熊有其他魔物進行補給,根本打不死,往回走作甚?

游封卻來不及解釋,拉着白湫便想走,然而他們的退路很快被黑霧覆蓋,連天上的血月都看不清晰。

有人看着游封聲音着急,“快走吧,這濃霧裏指不定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呢……”

游封停下腳步來,聲音低冷,“走不了了。”

不光是身後的路,就連前面的那兩條岔路都被黑霧鋪滿,看不見去向。

熊罴嘶啞的吼叫聲出現,但它卻并未再往前進攻,而是站在黑霧當中一動不動。

這樣詭異的景象叫大家看了都心頭發毛。

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很準,他們都能感覺到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在不斷逼近。

黑霧中陡然出現一雙猩紅的眼睛,白湫握緊手中的油紙傘,悄悄咽了咽口水。

眼前的這東西,只露了一雙眼睛就給人無比恐懼的威壓,看實力遠在失去神志的熊罴之上。

這種時候,沒人敢出聲,都死死的盯着那雙紅色的眼睛,緊跟着耳邊響起簌簌聲響,像是有什麽在地上滑行。

不一會兒,黑霧中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古怪的笑聲也在不斷靠近。

白湫看見,那是一只通身暗黑,半人半蛇的怪物。

與傳說中的大地之母不同,這怪物只有一張人臉,下半身拖着一條足有兩三米的粗壯蛇尾,長相頗為怪異。

怪物擁有的是一張女人的臉,她看着眼前的一行人,上挑的眼眸頓了頓,忽然開口道:“原來是老朋友來了啊……”

沒有人接她的話,就連湛啓,看着眼前這只蛇一樣的怪物,都有種頭皮發麻之感。

蛇妖倒也沒再說什麽,她用長舌頭舔了舔猩紅的嘴唇,眼中流露出貪婪的神色,“走之前飽餐一頓也不錯。”

她話音落下,那張人臉就變為了蛇頭,整個蛇身也膨脹了數倍,那股迫人的威壓已經有了化為實質的趨勢。

巨蛇張開大口,朝着一行人咬去。

鄞塵與湛啓沖出來持劍擋下,卻沒想他們引以為傲的防禦法術此時脆弱到不堪一擊,輕而易舉就被蛇妖給咬碎,若不是黑鷹在身後拉了二人一把,那有毒的蛇牙可就要一口刺進他們的體內了。

鄞塵冷汗涔涔,他們逃不了,只能一戰。

握緊手中的劍後,鄞塵攻了上去,湛啓緊随其後,形成兩面夾擊,其他人也各自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

十幾人圍住一條巨蛇,卻沒堅持到一盞茶的功夫,被蛇尾一掃,好幾人直接被掃得吐出血來,重傷昏迷。

熊罴也在此時加入戰局,那些從黑霧中鑽出來的小魔物更是源源不斷。

這下事情更為棘手,原本連一個熊罴都對付得夠嗆,更不用說現在還多了個實力碾壓的蛇妖,大家的處境相當被動。

就在大家都集中注意力對付怪物的時候,忽然地上一聲慘叫響起。

白湫扭頭看去,是那位之前在秘境中被雷劈中的男人,他手上拿着武器沒有對準魔物,反而插入了一位受傷倒地的同伴腹中。

猩紅的血四處噴濺。

手持利刃之人像是失去了神志一般,只知道重複機械的動作,反複将劍刺入對方的腹部,将其內髒攪得血肉模糊,肉塊飛濺,場面血腥到像是某種大型殺人現場。

因大家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對付蛇妖上,等聽見慘叫的時候,地上那人的腹部已經被刺了十來下,想救都來不及了。

離得比較近的是鄞塵,他白色的衣袍也被濺起的血花染上了斑斑點點的紅,回頭看去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都僵住了。

“二師弟,你瘋了!”

鄞塵上前用法術将已經停下動作的男人一把擊飛,而後上前俯身查看地上的人是否還有救活的可能。

他将手放置到被傷那人的印堂,将法力傳輸過去,試圖将人救活。

他們都是仙體,有時候看上去受的傷很重,但想要救活并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這一回,鄞塵的法力壓根連人的身體都進不去,一路跟着他們走到這兒的同伴,已經躺倒在地上徹底沒有了呼吸。

他瞠着雙目,死死的盯着虛空,裏面全是震驚和痛苦,還夾雜着些許的恨意,許久沒有閉上。

由此可見,他在死的時候遭受了多大的沖擊。

沒多時,地上的屍體便化作點點熒光消失在了空中,他躺過的地面上只留下一大灘濃郁的血跡,證明方才這兒确實躺着過一個活生生的人。

鄞塵眼眸充血,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血跡,繼而一把揪住行兇二師弟的衣襟,牙咬切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五師弟被你給殺了!你瘋了不成?!”

那個被鄞塵喚做二師弟的男人,身上是大片的血漬,就連臉上也被噴濺了不少,他目光有片刻呆滞,繼而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像是恍然醒悟了一般,看見師弟死在了自己的手下,臉上寫滿了崩潰,他瘋狂的搖頭,語無倫次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以為……我以為那是魔物,我只想把魔物給殺了,魔物怎麽會是五師弟呢?肯定是弄錯了,五師弟沒死,我殺的是魔!你們看錯了,是那些魔物的幻術騙了你們!”

說道最後,他像是先把自己說服了一般,大吼道:“我沒殺人!我殺的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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