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溫泉旅行

第二天，惠風和暢，鳥鳴花香。

和赤司約定在巷口，然後兩個人一起步行去車站。赤司背着白色雙肩包，帶着一頂白色棒球帽，顯得非常學生。

我們走到新幹線，乘上車。今天的人非常多，擠得我們一路無話，來回倒車三四趟，已經是正午十分，周圍的人才少了下來，我們坐在車裏開始交談。

“對了，赤司，我們去哪兒啊？”

“深山溫泉。”

“深山溫泉？”

“嗯。黛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不是一直你安排嘛。”潛意識裏覺得任何事只要有赤司操辦就都不需要操心了。

赤司沒有回話。不知道他怎麽想。是什麽時候開始我們變成了現在的關系？

一開始覺得他是個麻煩，後來被脅迫，被算計，被鄙視……後來……

突然想起來好久都沒有做那種事了。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朋友？

好朋友吧，應該。

赤司看着前方，光潔的額頭沒有一絲汗。

黛這家夥最讨厭的一點就是經常自己走神。

不知道他開始想什麽。終于有座位坐下，本來以為他會和我說話，結果說了幾句突然安靜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麽。

黛的升學告一段落，距全國大賽還有兩個月，這次出來想好好放松一下，所以很用心安排行程，去山中口碑非常好的一家溫泉住一夜。同時還希望可以和黛有一些進展。

黛對我是什麽态度呢？敵人？後輩？朋友？還是，戀人？

其實我并不是一個喜歡旅行的人。小時候體質弱，每次學校組織去郊游我都跟不上大家的步伐，被忽視和孤立的感覺讓我不太喜歡戶外活動。

旅行确實是一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況且又沒有合适的人。所以能宅在家裏看輕小說就看輕小說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至少一起旅行的人很特殊。

下了新幹線轉巴士，到了山腳下換步行。

一進山就陰涼了下來，四處都綠意盎然，溪水激蕩山澗，心情也放松下來。

住的地方在山腰，是一家很精致的民宅，裏面卻裝修的十分典雅豪華。

“赤司少爺，歡迎。”一個慈眉善目的夫人出來迎接。

“您好。”

……就是嘛，大少爺怎麽可能和草根一樣地旅游。

“這是我以前的保姆小野阿姨，現在和丈夫在這裏經營這家民宅，只有熟識的人才來。小野阿姨和我的母親是舊識，所以現在我們仍舊保持着聯系。”

小野把我們迎進一個日式榻榻米房間，推開窗外面是山澗，從茂密的樹蔭縫隙中隐約可見流水潺潺。

“想要泡湯随時都可以，現在天色還早，兩位可以去外面轉轉，附近的路我們都打理過，很好認。”

赤司禮貌地道謝，然後開始張羅收拾，我看着他像好主婦一樣把他的旅行包攤開，掏出東西擺好，然後看他自覺地走向我的旅行包……應該沒有什麽要我操心的事了。

等赤司打理好一切，我已經坐在一邊翻着我的輕小說準備打個盹了。

赤司朝我這邊走來，雖然沒有擡頭，但是我本能地感受到一股暗黑氣息……擡起頭，怎麽說呢，看見赤司站在我面前，那個表情……有點怨氣。

好吧，讓他幹活我在這邊看小說是有點不對。

“呃，我們去泡湯？現在還早。”

“我有安排其他活動。”

“什麽活動？”我随口問。

“抓獨角仙。”

……

赤司真實個麻煩，我讨厭什麽他就來什麽。

童年抓獨角仙的經歷給我留下了無比沉重的陰影。

每次和哥哥姐姐或者同學一起去抓獨角仙，夏日炎炎，身體不一會兒就透支了，偏偏別人在前面走得飛快，後來身影漸漸消失，忘記了我的存在。

而且那種蟲子長得奇醜無比。看見都會做惡夢。竟然還會有人拿來當寵物。

不過和赤司走在綠茵茵的道路上還是很惬意的，他的速度不快，與其說是捉蟲子，倒不如說是散步。

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情愉悅的關系，一路上赤司的話比平時多了一些。

我的心情#%&*&………………

“獨角仙具有趨光性，我們要在太陽下山前趕快尋找。”

“獨角獸力大無窮，可以拉動比身體重十幾倍重的物體，這主要是因為……”

“……獨角蟲有冬眠的習性……分布于樹分泌枝葉處……”

我的大腦漸漸放空，聽赤司難得一見地喋喋不休。

“……□□的時候，雄性獨角仙會用六只腳緊緊地抱住雌性獨角仙的背部，同時會用觸角和口器不斷刺激其□□，如果雌性接受就會允許雄性獨角仙的抱握器進入……”

赤司的聲音漸漸鑽入我的腦袋，意識到他說什麽的時候我的臉刷一下子燙了起來，下意識扭頭去看他，卻看他面無表情，清晰流暢地進行着他的科普……

赤司……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我們走走停停，赤司用他的專業知識尋找着獨角仙卻一無所獲。

“太陽快下山了。”我百無聊賴。

赤司的動作突然停住。

“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們先回去吧。”

還是那副面癱的樣子，卻覺得他有些難過呢。

“沒有啊，再找找吧，我也很想找到獨角仙呢。”說謊不會天打五雷轟吧。

我們趁着天還亮趕緊四處搜尋。赤司離我已經六七米遠了。

我突然看見一棵樹有分泌汁液，便想走過去碰碰運氣。樹皮看起來上了年月，我伸手一扶卻沒想到一下子樹皮就塌了下去。

……

接下來的場景我不想描述了。

“啊——”

估計有幾億只吧……我是這麽覺得，幾億只獨角仙蜂擁而出。一聲慘叫震得千山鳥飛絕。赤司以為我出了什麽事，趕過來一看就開心了，撿了幾只便宜的裝在木片拼接的小巷子裏帶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黑了下去，幸虧赤司的背包裏有戶外提燈式手電。

我黑着一張臉，想把剛才的畫面，渾身都覺得癢。

“黛。”

“嗯？”

赤司沒有接着說話，只是拉住了我的手，我驚得想掙開，他卻攥得更緊：“路不好走，小心。”

一路無話。

回了民居就收拾收拾去泡湯。

赤司在我面前大大方方脫下衣服換浴衣。他個子不高，骨架勻稱，肌肉長得恰到好處，線條緊致優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而且他光明正大的樣子讓我覺得我自己很猥瑣。

他換好衣服說出去找一下老板娘。

等我一個人在屋子裏時，才發覺剛才盯他的身體盯得臉都燙了。

……難道我是一個急色的人？

我覺得我和赤司的感情就是越談越回去了，先莫名其妙就搞到了床上，後來開始相敬如賓，後來互相走進彼此的生活，但是剛才牽個手都心髒怦怦跳。但是關系就是卡在這裏不上不下。

突然想起了以前的變态司。至少……他的占有欲讓我覺得被重視。現在的赤司真的很好，但是總感覺更加遙不可及。

赤司回來我已經換好衣服了。我們一起走過長廊，來到洗浴室，進溫泉之前要淨身。

我專門坐的離他遠遠的。

桑拿房霧氣蒸蒸的。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赤司。也許，我期待着發生什麽，現在想掩蓋一下自己小小的失落。

“我媽媽小時候帶我捉獨角仙。”

赤司突然開口說道。離的太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

“沒有競争，沒有要求必須捉到幾只。除了籃球意外，那是我童年最快樂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可是贏漸漸被灌輸到我的血液。我學習關于獨角仙的知識，了解什麽地方、什麽時間能捉到更多獨角仙，結果我每次捉的都很多。”

“後來自己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媽媽死後，我就不想捉了。”

“可是這次和黛前輩一起，突然又想捉獨角仙了。不是為了捉很多，只是想體驗尋找的樂趣。結果最後因為有黛前輩在，還是捉到了很多只。”

“今天真的很開心。”

黛真的很別扭。看我看的兩眼發直，臉都紅了，但是臉越紅，表情越臭，好像是為了掩飾羞澀。

清洗完身體，我們終于泡在池子裏。微燙的水驅走了一身疲倦，蒸騰的霧氣模糊了視線。

剛才和黛說了很多話，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傾訴的欲望，說完之後沒有覺得後悔，反而覺得很輕松。

黛突然問我：“你現在，是哪個赤司？總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和剛變回來時候也不一樣。”

“對，我不是他們。”我回答。

“那……以前的赤司還好嗎？”

“不知道，你想他嗎？”

“不算想，只是……那樣消失感覺，好像死掉一樣。如果可以還想和他說說話，能揍他一頓也好……”黛漸漸露出哀傷的表情。

我看着黛，認真地說：“早就沒有那個赤司了。”

黛的睫毛輕顫：“哦。”他說着，勉強笑了一下，看得我有些心疼。

這些感覺，對我而言都是新鮮的。

因為另一個人的喜怒而被牽動。

“你不喜歡現在的我嗎？”還是介意，最終問出了口。

“沒有，一點都沒有。你真的很好。其實我能感覺到他經常不開心。現在的赤司開心就好。”

“也沒有‘現在的赤司’了。”

他終于看過來：“什麽意思？”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是好像以前的兩個我找到了契合點，合二為一了。”

他看着我，那樣的表情我不知道怎麽形容，不是單純的快樂或者難過，而是……注視，用盡全力注視着我，眼裏只有我，想多看我一會兒，想多了解我一點，又像是期待着什麽。

“還有，現在的我……非常喜歡一個人。”我微微把視線挪開，絕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因為害羞，還有點膽怯，我不知道他會是什麽反應，“他叫黛千尋。”

結果……他半天都沒有反應。

我看着他呆呆的臉，忍不住捏了捏：“你呢，你……怎麽想？”

“你……喜歡我？”他的睫毛晶瑩，不只是沾了水汽還是眼淚，聲音有點發顫。

“嗯。非常喜歡。”

“……你說明确點，我可能理解錯了。”

笨蛋，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沒理解錯。

但是必要的确認和激勵還是要的。

确定了黛對我的感覺，剩下的該怎麽做就難不倒我了。

“我喜歡你，只喜歡你，像戀人一樣喜歡，想和你做所有戀人會做的事，想用盡全力對你好。”

水汽蒸得人渾身發燙，黛的臉色潮紅，這下眼睛也變得紅彤彤了。

“黛，我……”

“那你為什麽……”黛突然有點氣急敗壞。

“我怎麽？”

“你怎麽都沒有……想和我那個？”

？？？

“你是什麽意思？”我問，聲音有點急促沙啞。

“以前的赤司…….不是，以前的你明明……”

黛說不出口，但是我記得，以前的我需求旺盛，他拒絕我還會強迫他，還樂衷于小小地折磨他。

但是從人格切換以後，我覺得應該重視感情培養。

……有愛的h是有助于感情培養的。

既然他送上門來，就必須把握機會，一口吞掉，然後吃得死死的。

但是沒等我行動，他就緩緩地探上來，給我的雙唇烙下淺淺的一吻。

黛的個子比我高，慢慢俯下身子加深了這個吻。

我按兵不動，看他會怎麽樣。

黛有一點顫抖，雙手環住我的背，上下輕撫着，然後緩緩撤離，看着我，漸漸露出了失望羞憤的表情，突然扯身準備離開。

我禁锢住他的手腕，把他拉過來，狠狠地吻住他的唇，牙齒磕到他讓他輕哼了一聲，然後更緊地抱住我。

還是不忍心讓他有一點點失落。

只是姿勢要調整一下。要把上下分清楚。

我帶着黛出了溫泉，找了條浴巾給他披上，然後我們到休息處的躺椅上。

已經和小野阿姨打過招呼，今晚不會有人來打擾。

捉獨角仙的時候，故意描述獨角仙的□□，餘光看着走神的黛反應過來然後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面部還要不動聲色。

讓黛躺下，我覆在他上面。黛有些羞澀第別過頭去，擺出不情願的表情，但是身體卻主動地貼合上來。

氣溫漸漸升高，黛的喘息聲也慢慢不受控制。

我盡量維持着理性，不想傷到他，想讓他舒服。但是黛的主動幾乎讓我功虧一篑。

上面輕柔地吻着。下面猛烈地運動，恨不得把那些難以說出的話都用行動表示。

我們漸漸失去了理智，迷失在了共同的律動裏。

“……千尋。”

“……征十郎。”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審查，比較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