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再入圍城

蘇清挽輕拍了一下他的手, 正色道：“咱們可有好多正事要做，時間卻很緊。”趙承熙點頭道：“一來是要查清宮裏誰要害咱們，二來則是要查清母後仙逝一事的真相。三來就是, 我們要救出顧娘。”

上次蘇清挽走的匆忙, 把顧娘留在了宮裏。她原本這次就是打算把顧娘救出來，卻沒想到趙承熙也把這件事放在心裏。她心頭一暖, 輕輕靠在了趙承熙的胸前。趙承熙把她擁在懷裏，輕聲道：“你放心。你的事, 我永遠不會忘記一絲一毫。”

旁邊的下人輕咳了一聲, 二人才頗為尴尬的松了手。下人道：“王爺, 王妃，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是要委屈您驅着馬車進宮。”趙承熙示意無妨，這才拉着蘇清挽的手上了馬車。趙承熙在宮裏的人手因為上次的事暴露不少, 好在禦膳房這面的人沒受牽連，他們這才能順利進入皇宮。

二人最先落腳的地方便是禦膳房。因着是午夜，所以禦膳房中并沒有太多的人，只有幾個小厮眼也不合的盯着一口大銅鍋。宮裏接應的人在旁道：“王爺王妃放心, 這屋裏都是咱們的人。”

蘇清挽起了好奇道：“你們這麽晚還在這裏熬什麽？”那小厮苦笑道：“王妃有所不知，這是咱們陛下要喝的牛肉湯，是用珍珠粉等兌了的, 必須不間斷的熬上三天三夜，才可入口。”蘇清挽和趙承熙相視一眼，搖搖頭嘆道：“如此下去，恐怕大虞堪憂。”

外面雞鳴聲響起, 蘇清挽瞧着天已快亮，趕緊問道：“哪口鍋是之前太後用的？”小人恭敬指道：“王妃，隔壁的十口鍋都是，分明用來做湯、炒菜、煮水等。”蘇清挽點點頭，“帶我去瞧瞧。”

趙承熙跟在她身後，低聲道：“挽挽，導致身體虛弱的方式有很多種，在飲食中下毒是最容易被人發現的。”蘇清挽笑道：“正因為最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才很少有人用，所以也很少有人會懷疑到這裏。不然你以為麗妃的孩子為何會難産？”

趙承熙的人早已向他說過蘇清挽命人每日給麗妃服用開胃的藥物，導致胎兒碩大，因此會增加難産幾率。“這樣狠毒的女人，難産倒是便宜她了。”趙承熙皺眉道。蘇清挽繞着幾口鍋走來走去，最終一無所獲的搖搖頭。

思來想去，她下定決心道：“不行，我要去見一見麗妃。”趙承熙立刻否決道：“不行，麗妃那裏并沒有咱們的人手，我不能讓你身陷險境。”蘇清挽堅持道：“如果現在不查清楚太後的事，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機會了。”

瞧着趙承熙仍要堅持，蘇清挽從他的腰間抽出一把刀道：“你放心，我會自保的。你準備好一切，我今晚去找麗妃。然後帶着顧娘，咱們一同撤出去。”趙承熙不放心道：“你要查這件事，咱們有的是辦法。何必要以身犯險呢？”

蘇清挽拿着短刀道：“有些賬，要當面才能算得清。”趙承熙皺眉道：“你要殺她？”蘇清挽搖搖頭，“如果太後的事與她無關，我也不願與她為難。可如果太後的死是她造成，那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趙承熙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攔着你了。我陪你一起去。”蘇清挽攔道：“若是我一人被抓，你還能來救我。若是咱們都被抓了，可如何是好？”趙承熙仍不放心道：“那我在外頭接應你。”

是夜，麗妃從疼痛中醒來，沙啞着喉嚨道：“水，我要水。”蘇清挽已吩咐手下用迷香迷倒了晚凝等人，所以十分順暢的進入了麗妃的房間。她輕輕端過一杯水道：“長姐，水來了。”麗妃朦胧間接過杯子，突然反應過來那是蘇清挽的聲音，一把扔掉了水杯。

她正要開口喊叫的功夫，一把尖刀已經抵上了她的喉嚨。“長姐可以試試，是你的人跑過來更快，還是我的刀子更快。”蘇清挽的聲音中帶着威脅道。麗妃趕緊用雙手捂住嘴，瞪大了眼睛看着蘇清挽。

蘇清挽把刀尖輕輕動了動，有意讓麗妃感受到那刀的鋒利，接着才道：“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太後的死和你到底有沒有關系？”麗妃一愣，繼而咬牙切齒道：“太後？分明是太後害死了我的孩子，哪裏是我害死她。”

“善惡到頭終有報。麗妃，我的好長姐，你可聽過這句話？”蘇清挽笑着道。麗妃顯然有一瞬間的心虛，繼而咬定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無緣無故，我害她做什麽。”蘇清挽頗有耐心道：“那看來長姐是無辜的了。那麽，太後的飲食起居都是誰負責呢？我瞧着她平日吃的東西，似乎有所不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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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妃反駁道：“太後的飲食起居一直由皇後負責，我哪裏插得上手。她平日吃的不是肉糜就是果泥，能有什麽不妥？”蘇清挽笑道：“這倒是奇了。既然長姐插不上手，又怎麽知道太後平日吃的是什麽呢？”

“我，我是聽禦膳房的人偶然說起的。”麗妃的鼻翼已微微出汗。蘇清挽哦道：“那這麽說，禦膳房的人真是該打。”她把刀子從麗妃的脖頸緩緩移到她的腹部道：“長姐覺得我會信麽？”

麗妃用狠厲的眼神瞧着蘇清挽道：“你有什麽可不信的？”蘇清挽冷呵一聲道：“你若再不說實話，我這刀子可就不長眼了。來人，給我捆了。”外頭很快沖進了幾個人，沒等麗妃反應過來，已牢牢把她綁在柱子上。

麗妃自知難以逃脫，索性破口大罵道：“就算是我讓她身子虛弱又如何，我又沒把她推下臺階。反而是她，是她殺了我的孩子，是她在滾下臺階的時候扯了我一把。”蘇清挽停止了踱步道：“你承認了？”

“左右今日也是一死，我又何必讓你心裏痛快。蘇清挽，你記住了太後是被我下了慢毒。即使她不摔下臺階，也會虛弱而死。而你，恨我又能如何？殺了我又能如何？皇帝早晚會為我報仇的。”麗妃扯着喉嚨道。

蘇清挽随手撿了一只繡花手帕堵住了麗妃的嘴道：“是麽？那咱們就來看看，趙承旭什麽時候能來救你。方才我似乎聽人說，他正在一個小宮女的房裏取樂。”麗妃吱吱嗚嗚的也不知又說了什麽，蘇清挽卻已沒有耐心。

她把刀子扔在地上道：“按照大虞律，弑母者，去其一目，一耳，一臂。不過，看在長姐才失了孩子的份上，一臂就免了。你們挖掉麗妃的一耳一目，堵嚴了她的嘴，明日送給皇帝一個大禮。”

蘇嫣然的雙目頓時猙獰起來，拼命的從喉嚨裏擠出聲音來。可蘇清挽卻已轉身離去。“事辦完之後，咱們一同出宮。從此宮裏，不必再留人手了。”

當夜，按着每日運送泔水的時辰，皇宮裏頭緩緩駛出了一輛碩大的馬車。馬車裏頭，是包括蘇清挽在內的數十個人。陸漓從北疆帶來的人手在城門外接應，衆人很快會合，連帶着仙逸一起奔赴北疆。

“王爺，您派我們守着仙逸公主留下來的舊衣，我們果然發現有幾個人追了上來。可他們打的竟是咱們熙王府的旗號。”下人一字一句報了，趙承熙沒等反應過來，蘇清挽無奈道：“承熙，是流溪的人。流溪如今，可是皇帝下令的熙王妃。”

趙承熙朗聲道：“明日起，布告天下，熙王妃流溪非名門正娶，本王不予承認。本王畢生，只有蘇清挽一人為王妃。”那下人答了聲是，蘇清挽假裝把頭撇向別處，嘴角卻微微扯動。“那若是那個流溪追上來，咱們怎麽辦？”仙逸問道。

“那我們就把承熙交出去。”陸漓随意說道。蘇清挽一扭頭，“陸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仙逸趕緊把陸漓護在後頭：“清挽姐姐，陸漓哥哥說的可沒錯。”蘇清挽無奈的笑道：“你們兩個，真是夠了。”

趙承熙笑道：“知道是流溪，咱們還怕什麽。她的手裏兵力不多，有多半是皇帝給她的，并不忠誠。”蘇清挽輕聲道：“因愛生恨最可怕。我們還是防着些吧。而且我總覺得，咱們從宮裏逃出來有些太順暢了，好像有人幫着咱們一般。”

仙逸噘嘴道：“清挽姐姐你也想太多了？誰會幫着咱們呢。宮裏頭的皇帝哥哥和麗妃都煩透了咱們了。”蘇清挽搖頭道：“可宮裏還有一個人。咱們似乎一直忽略了她。”趙承熙疑惑道：“你說皇後？”

蘇清挽點點頭，“從前一直忽略皇後。今天忽然覺得，她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勢弱。”趙承熙笑道；“是不是最近颠沛流離的日子過多了，讓你有些草木皆兵？”他心疼的替蘇清挽捋了捋頭發。

“不，你還記得咱們出宮的時候，守城士兵說了什麽嗎？”蘇清挽提醒道。趙承熙回想道：“一個官兵說，最近的泔水車怎麽都不讓檢查了？另一個回答說，皇後昨兒囑咐的，說是泔水車氣味重，越快放出去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