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月黑風高

見到塵白是在三天後。

那時，我的傷已經全部好起來，這多虧尾巴在後面給我上藥。

而從酷爹口中得知，我的進宮日子也該到了。

一想起入宮，我就頭疼。這又不尋常于家裏，也不敢再胡作非為。

在此，之所以說“再”字，是因為，在入宮之前，我還有一件大事沒有完成。不完成它，我此生絕對空留遺憾。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這天晚上，我穿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臉上還帶着面紗，拿着麻袋，悄悄出了門。

“顏顏”。身後的千尾揉着眼睛出來。

只看我的背影，在這樣的晚上，都能看出來。這小孩，眼睛不是一般的賊毒。

我趕緊拉了他走進去。

“顏顏，你要幹什麽去？”。千尾疑惑的問道，藍眸子的光轉啊轉的。

“噓”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在這樣的情形下，最重要的是安靜，才能營造好我要打劫揍人的氣氛。

千尾的眼睛看着我，依舊不解。

“你安心待在這裏，別出來。我去去就回來”。我說着，聽聞外面的腳步聲，趕緊吹熄了燈，将千尾帶到床上。

小碧走了進來，手拿着燈盞。

千尾安心的待在我懷裏，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兩個眸子倒是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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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碧靠近我時，我的眼睛趕緊閉起，頭稍微往下湊了下。小碧的燈盞照過我門，給我與千尾蓋好被子，然後離開了。

真讓人感動。大晚上來，竟然是為了給我蓋被子。

在此要解釋一下，自從我受了傷，小碧有兩天不在。為了照顧我方便，千尾死纏爛磨的上了我的床，晚上非得與我睡。說是這樣，能保護我的安全。

小屁孩還懂的保護我的安全。每天倒在我的懷裏，就算來了刺客，第一個死的肯定是外面的我。

之後的日子 ，就理所應當我們一起睡了。

感覺嘴唇濕濕的，我睜開眼睛，千尾的臉離我竟然那麽近，睫毛好長。

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唇對唇，毫無縫隙，竟是那樣契合。

我看着雙眼羞澀微帶迷離的千尾，大腦空白幾秒。

在這種情況下，禽獸的反應應該是，美人在懷，香唇貼近，應當享受。

于是，我就猛然推開了千尾，笑話，竟然讓我當禽獸。

“顏顏”千尾的聲音微帶着控訴，兩個眼睛明晃晃的，為什麽會有一種犯錯的人是我的錯覺？

“你先睡吧”我招招手，然後迅速下床。正想帥氣的跑出去，身後有人拉住了我。

我轉過臉，千尾正安靜的看着我。

“怎麽呢？”。

他不說話，只是看着我。

“說話”。我的聲音微微提高。

“我也想去”。他的聲音很輕很小，眸子真誠，到讓人一時不忍心拒絕。

“呃。。。”我撓着頭，這可如何是好？

“我要去嘛”。千尾說着，抱住我，又像個小貓一樣蹭啊蹭，聲音帶着撒嬌。

你說，你能拒絕的了嘛？

于是，我帶着千尾，悄悄出了門。

也很黑，鮮少見幾個丫頭拿着燈盞在四處行走。

我帶着千尾到了後花園，悄悄藏在一個花叢中。高樹濃林遮住我們，在夜色的掩映下，什麽都看不清。

據我所算準的時間，按照下藥的時間，老六她娘不久後會經過這個地方，跑往廁所。

于是，我蹲點守時，等着她上勾。

不久後，果然看見一個黑影，快速的往這裏跑來。

二話不說，我撲了前去，直接用麻袋将她的頭蓋住，用腳使勁踹她。

裏面的人大喊着，聲音悶悶哼哼，叫着，千尾一看，也跑出來，一同踢着。

踢了好一會兒，在聽見裏面的人開始出現哭聲時，我發出了無聲的笑。

之後，聽見不遠處一聲“誰”。

我趕緊往前跑去。跑了沒幾步，想起還有尾巴，跑回去，那孩子還愣在原地踢人。

眼看那人快要追前來年，我直接抱起千尾，快速的跑起來。

最後，被逼無奈，直接跳進了水池了，這才擺脫了後面的那群人。

剛帶着千尾浮出水面，又聽到那群人跑來的聲音，隐約間還有燈火的光，趕緊按住千尾的頭，往下沉去。

幸虧會游泳，我可以在水中不呼吸好幾分鐘中。

但是，卻感覺自己的身體逐漸往下落去。我轉過臉，看着千尾，小臉模糊，微微有些掙紮，眼睛有些渙散。

我一把拉起他往下沉的身體，往上游去。

千尾有了點意識，拉住我，搖着頭，嘴裏冒出泡泡。

我聽着外面，腳步亂動，依舊有很多的人。看樣子，絕對不能上去。

可是，千尾的眼睛已經有些微閉，必須得上去。

怎麽辦呢？

想了想，不管了，就這樣做。

俯□，吻住他，讓他能有點呼吸。

千尾的眼睛依舊有些迷迷糊糊，但比剛才清晰的多。

聽着外面，不久後，隐約聽見一聲“人影似乎是往那邊去了”。

于是，衆多紛亂的腳步離去。

我吻着千尾出了水池，放開，大口大口的呼吸。

如果時間再長些，我也保不準我是不是會窒息在這裏面。

我帶着千尾上了岸，千尾呼吸了幾下，這才緩了過來。

擔心那群家夥又會再來，趕緊扶着千尾，腳步有些浮晃，往前走去。

到了房間，将臉有些蒼白的千尾扶到床上。

“尾巴”我搖了搖他，眼睛緩緩睜開。

“我給你去取衣服，你将濕衣服先脫下來”。

千尾點點頭。

我将他的新衣服拿來，幫着給他脫了衣服，之後，他換上衣服，我倒了杯水給他，這時他的眸子才微微清晰起來。

也不知這樣會不會生病之類的。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燙的痕跡。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搖搖頭，并未說話。

正想說話，就聽見有人急匆匆敲門的聲音，趕緊将千尾的濕衣服踢到床底。

拿出自己的一件外袍，披起來。

上床，抱着千尾，費時不用一分鐘。

“是誰？”。我假裝睡意朦胧的說道。

“小塵，是我”。外面是消失好幾天塵白的聲音，我心裏一喜，站起身來。

一旁，千尾拉了拉我，示意我還穿着濕衣服。

“你先等等，我。。。。我在洗澡”。

這什麽爛借口，大半夜的誰會洗澡，況且剛才我裝的是睡意朦胧。

随便找了一件衣服，在裏屋換了，然後跑了出來。

打開門，消失了三天塵白的臉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似乎有些瘦了。

塵白看着我，正想說話，但是視線在落到我的身後時，止住。

順着他的視線，我看到了床上的千尾，無辜可憐，眸子微轉，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塵白沒有說什麽，用手摸到了我的頭發，濕的。

好吧，我疏忽了一件事。頭發是在瞬間不會幹的。

“是老六她娘先惹我的”我實話實說。

塵白看着我，并未說話。

“你做了什麽錯事？”。塵白問道，于是我便石化了。看來塵白還不知這事。我豈不是未打自招了？

“呃。。。。”我沉默下來。

“沒事，你最近去哪裏了？”。說着，将他拉進來，将門關上。

“有事，回了趟師傅那裏”。塵白說着，坐到椅子上，喝了杯茶。

“你這麽晚了，怎麽來我這裏？”。我試探的開了口。

“聽說府裏出了賊，擔心你，就過來看看”。塵白說着，擡起頭，看了眼我，再看了眼千尾，“現在我不用擔心了”。

因為，我們就是那兩個賊。

我低下頭，沒有說話。

“哦，想要問你件事”我擡起頭，塵白的視線正透過我看着後面的千尾，雙眼不眨，似乎要看出什麽。

我轉過臉，千尾微微有些驚恐的蓋着被子，小臉可憐無辜。

“不要這樣吓他”我走過去，扶過千尾，讓他躺在床上。

“你先睡吧”。

他點點頭，然後閉起眼睛。

我重新坐回塵白身邊，“他失憶了”。

“哦”塵白簡單的回答了下，似乎知道，到讓我無話可說。

“能不能治好？”。我問道。塵白的醫術我是了解到，很厲害的。

“你希望他恢複記憶？”。塵白反問道。

我一時無法回答。希望嗎？似乎也沒那麽希望。

“就是不想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話剛說完，就聽見千尾微帶哭腔的聲音，“顏顏是想趕我走”。

我轉過臉去，千尾正看着我，眼淚在眼眶中打着顫，表情痛苦，卻又難過。

我心裏一緊，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臉“不是”。

“我只剩顏顏了”千尾說着，抱住我，嚎啕大哭起來，“顏顏。。。顏顏。不可以。不。。要。不要我”。

聲音顫着，說不清的将這句話說完。

讓人的心裏也挺難受的。

年紀這麽小，卻漂流在外。

如果恢複記憶，說不定是很壞的記憶呢？我又何苦偏生讓他這麽痛苦。

“我不會不要你的。你放心”我輕輕拍打着他的肩膀，直至他逐漸安靜下來，沉沉睡去在我的懷裏。我将他放到床上。

轉過身去，塵白正在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娘希望我們能定親，結婚。爹也是這樣想的”。我坐回原地，說道。

“你是怎麽想的？”。

我搖搖頭，“不知道”。

“腦子裏有些亂。總覺得，這樣會将我與尾巴毀掉”

一直想着，腦海裏就會出現一個聲音，我會将他毀掉，連同我自己。

塵白之後并未說什麽，只是在我房裏走了會兒，然後離去。

“你沒發覺你對他與對其他人有很多不同嗎？”。這是塵白離開時的聲音，随同他的腳步聲，一起消失在夜間。

我發了一會兒愣，關上門，走到床邊。千尾睡的正香。

其實，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感覺這個孩子，讓人心疼。這是從內心莫名其妙産生的。

看着千尾好一會兒，我吹滅燈，然後抹黑爬回床上，睡覺。

一旁的千尾微微移動了□子，湊近我，往我懷裏靠了靠，之後睡去。

黑夜長眠，我也緩緩閉上眼睛。

外面，燈火闌珊。窗影下，是我未看到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