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逐漸清醒
☆、行途之旅1
下雪了。
千尾歡快的跑出客棧,拉着我,跑起來。
“真的好漂亮”千尾笑眯眯的,看着四周,全部都是白色冰涼的雪花。
如同飛絮般,大面積的灑下。
我笑起來,果真很漂亮,這麽的潔白,似乎可以消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血腥。
兩人站于雪中,四周空空,只有我們兩個人,大雪覆蓋。總是讓人記得的。
這是從府裏出來一個月後,在一個陌生的客棧度過的第一場雪。
慌亂的雪,微笑的我們。
夜間時,躺在床上,聽聞外面大雪,突感安心。
屋內的炭火燒的很暖,本是一個讓人昏昏欲睡的晚上,我卻輾轉反側,不得安睡。
起身,披上外袍,從床上走下去,夾了些炭火,之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客棧之中,桌椅全部安靜的擺放,沒了白天的喧鬧,到給人一種繁華散盡的意味。
反身坐在了長欄上,腳晃着,看着四周。
心境,竟然安穩的像是,另外一個人。
思緒亂飄,又無太多的情感,只是想要安靜的發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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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塵白是否回歸?
“我等你的回歸”。耳邊突然閃現出一個陌生的聲音,我驚慌的看向四周,什麽都沒有,原來是我自己心裏發出的聲音。
此時,坐在這裏,無人,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空洞與難解。
我究竟是誰?
從睜開眼到如今,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就究竟是誰。
有意無意的認識了那麽多的好人,壞人,有了情感,會笑,但似乎不會怎麽哭。
然後呢?
我總覺得,我在經歷一個夢境,很美好的。
但是總有一天要醒來的時候,到時候,我恐怕又在流浪的邊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想到此,我又淡淡一笑。
庸人自擾,恐怕就是我這種人了吧!
我嘲笑自己的猜忌。
伸出手臂,掐了掐自己,還是知道疼的。
千尾與娘都陪在我身邊,我又何須有那種讓人糾結的心緒。
我跳下欄杆,先去了娘的房間,輕輕推開門,娘睡的正安穩。
我替她掖好被子,似乎驚醒了她,娘睜開了眼睛。
“顏兒”。娘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娘生病了?”我伸手,觸碰到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老毛病了”娘起身,“這麽晚了,怎麽出來了”。
“睡不着,出來看看”。我退了鞋子,上了床,抱住娘,“我想與娘一起睡”。
“你這孩子,是不是做噩夢了”。娘伸手替我攬過臉上的發,溫柔的笑着。
抱着娘,我感覺安心。
她是第一個真正讓我感覺溫暖的人。
從塵白帶我回府,第一次見到她,她就抱着我哭了。
她愧疚,将我弄丢了,吃了那麽多的苦。
之後,我躺在床上的一年多裏,她衣不解帶的照顧我,人瘦了好多。
每個晚上,抱着我,讓噩夢纏身的我,逐漸睡的安生。
我想着,即使以後天下人都負了我,只要娘還在,我就覺得,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想着,這輩子遇到她真好。
我緩緩的閉上眼睛,聞着她溫暖的味道,逐漸進入昏眠。
雪一直下着,擔心路上太滑,我們就先停于這裏。
無所事事的日子裏,娘坐于客棧之中喝着暖茶,我與千尾穿着厚厚的外袍,站在客棧之外的雪中,堆雪人。
“你看,我堆得顏顏”。千尾拉了拉我的手,指着自己的傑作,笑的那個叫陽光燦爛。
我看着歪歪扭扭的雪人,搖搖頭。
“笨蛋,我能長這麽醜嗎?”我敲了敲他的頭,走過去,開始修起了他的雪人。
當我看着我手底下漂亮的雪人,滿意的拍拍手,“看到了沒?這才是我”。
“不要,顏顏不能長的比我好看”千尾撅着嘴不樂意了,直接跑過去,又将雪人弄成‘歪瓜裂棗’的模樣。
這小破孩還真自戀。
“顏顏長得比我好看,就不要我了”。
我的身體一僵,看着千尾認真修着雪人,心裏的一種難說的滋味再次湧上心頭。
原來,我假裝忘記一切,千尾卻記得。
那天晚上說的話,他記得這麽深。
“尾巴,我們成親,怎麽樣?”。我拉住千尾的手,蹲□與他處于同一水平面,眼睛看着他說着。
千尾愣住了。
行動與思維永遠處在同一時刻。
我不會讓自己後悔,也不會留給自己反悔的時間。
我知道,千尾漂泊太長時間,內心一直有些不可言說的不安穩與安心。
我就像是他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患得患失。
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成親。
即使,沒有衆人祝福,但是,有娘就已足夠。
以“成親”之名,将兩人維系一起,有些冒險,但是也是迅速解決事情的最好方法。
我放下自己的所有猜忌,千尾放下自己所有的不安心。就這樣,我們緊緊的相靠,互相救贖。
我用了一下午的時間,跑完這座城所有的小店,買了所需要的東西。
在晚上夜幕降臨之極,換上紅色新裝。
我與千尾站在夜色雪中,客棧外頭的紅色燈籠照着我們,娘站在兩個同樣被打扮的雪人之中,溫柔的看着我們。
“以蒼天為鑒,風雪為客,真心為誓。今日,我與千尾結為新人,生死不離,白首不棄”。
我拉着千尾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說着。
千尾看着我,眼睛明晃晃。
拉着我的手,很緊。
很長時間後,聲音出現,帶着顫意。
“以蒼天為鑒,風雪為客,真心為誓。今日,我與塵顏結為新人,生死不離,白首不棄”。
風雪肆意,帶着濃濃暖意降至。
廣闊的世界,黑色的夜,溫暖的笑容,白色的雪,紅色的裝,在雪中,搖擺舞動。
那日,是我們重新的日子。
安心的,我與千尾,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身體,宿命,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生死不離,白首不棄。
夜間,燭火閃動。
兩人相視,千尾迅速的低下頭,臉上帶着淡淡的紅色。
“千尾”我輕喚了聲他。
他擡起頭。
我将手邊的酒交與他,他接過。
“喝過這杯酒,我們就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他看着我,愣着,然後認真的點點頭,臉上的感激卻讓我愧疚與心疼。
合歡酒,不分之酒。
相交而飲,眉目相依。
“我就只有顏顏了,所以,顏顏不能不要我”。
當日誓言說的好,我們都不能分開。
然而,許多年後,想起而今,只是空留悲嘆。
燭火熒熒,相吻相依。
千尾感激的流着淚,碰了我的身體。
然後,我們就終于不再是獨身一人了。
那日,我将千尾從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子,是我讓他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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