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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對面的聲音才慢慢低落下去,随着皮靴踏在地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牢房裏終于平息下來,只能聽到對面監房中的喘息聲。
林沖這時才慢慢睜開眼睛看向對房,白勝似乎被操慘了,雖然強梁已經走了,但他卻仍是赤身裸體地躺在那裏,連動也不動一下,一身皮肉就那樣仰面朝天地袒露着,如同豬肉案子上的白肉一樣。
林沖來到栅欄前,輕呼道:“白勝,你覺得怎麽樣?可能動麽?”
白勝轉過頭來,凄慘地咧嘴笑了笑,道:“林大哥,小弟還成,總算沒給弄死。呸,那家夥發了情的公牛一樣,要把他家白大爺折騰零碎了麽?那條粗棍子像要捅殺人一般,不管不顧只知往裏舂,我裏面都給他弄裂了。”
林沖皺眉嘆道:“人在矮檐下,焉敢不低頭,你也莫要太傷心,等出去了又是一條好漢。”
白勝臉上扭曲着笑得更歡,強撐着坐起來,道:“大哥,你也莫須安慰我,但凡人活在這世上,沒有不挨刀的,我只當挨了頓打就是,哪能被人上了一回就尋死覓活的?守的什麽貞潔?要說這班牢子也沒什麽好日子過,成日在黑房子裏守着,也同坐牢一般,只不過我們在裏頭,他們在外頭,一個個都憋出火來,連公母都顧不得了,好光彩麽?一群亂了性的!”
白勝一只手捂着屁股,另一只手從旁邊揀了囚服套在身上,遮住了被蹂躏過的身體。
林沖默默地看着他,從前兩人緊貼着栅欄說話的時候,自己曾端詳過他的臉孔,即使在黯淡的燈火下也看得出白勝長得的确很白,眉眼生得頗為順溜,此時再仔細一看,便看清了他臉上身上都不是剛健男人的硬朗,卻是頗有些肉感,但又不顯得肥胖,倒是正好拿來揉搓,難怪秦亮一下子便發作起來。
白勝套上褲子卻沒有立刻完全提上,而是抓過一把稻草捂在下面,過了一會兒将草丢在一邊,恨恨地道:“那公驢多久沒找人爽過了?這一大灘東西灌到白爺身子裏,他當我是夜壺嗎?難怪方才發了瘋一樣,原來是沒錢在外面搞,憋得欲火難耐!”
林沖聽他不住口罵得痛快,縱然心中難過也忍不住想要發笑,暗道這白勝倒是好個光棍,甚是想得開。
這時白勝又說:“林大哥,我看那秦節級方才對你倒有三分尊重,你到底是哪裏的教頭?是富貴人家的武師麽?”
林沖淡淡地道:“某乃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
白勝聞言立刻大張了嘴,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說:“原來是禁軍教頭!我說怎的恁大氣派,平日裏就看着你不像凡人。且讓我想想,對了,的确聽過教頭大名,只可惜我在安槳村裏困得久了,眼光都短淺了,只聽人呼林教頭,竟一時沒有想起,真是大罪過!林教頭,我這裏給您有禮了!”
林沖搖頭苦笑道:“白兄弟不要再說了,我如今一般是階下囚,還有什麽尊重可言?你我二人倒是同病相憐難兄難弟了。”
當天晚上,老馬給白勝提了個食盒進來,他将食盒放在地上,笑道:“白日鼠,你的好運道來了,這是節級賞你的,今兒不用吃幹巴米飯了!”
白勝咧着嘴站起來賠笑道:“多謝馬大哥,您也坐下來吃點?”
老馬一擺手道:“不必了,今兒秦頭兒新納了小妾,正請我們吃酒,我急着到前面去,這裏還有一瓶傷藥,你自個兒上上吧,免得你那腚上疼得厲害。”
他将一個小瓷瓶抛到白勝懷裏,白勝一把接住,躬着身連連道謝。
等老馬走了,白勝這才坐下來,打開食盒一看,頓時樂了,道:“那雄馬還真大方,居然有一只肥雞,我倒也落得補補身體,這幾日沒嘗得葷腥,嘴裏淡出鳥來!只可惜沒有酒,若有一壺酒就更好了。”
林沖心道,你後面傷成那樣,還敢喝酒?
白勝撕下一條雞腿,塞進嘴裏撕咬着,含混不清地說:“林教頭,我就不請你吃了,我曉得你是個鐵骨铮铮的好男兒,只怕這賣身換來的肉你也吃不下。那秦節級真是好古怪,他既今兒納小妾,為何還要禍害我?難道白天幹了那一場,晚上還雄得起來?”
林沖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白勝一擡頭,看到林沖的眼神,把這光棍也吓了一跳,有些慌亂地道:“林教頭,你怎麽了?看人的眼神恁的古怪?直娘賊!那厮說的不會是我吧?他白爺爺是給他做小妾的?”
白勝一頭吃一頭罵,一張嘴忙活個不住,看得林沖暗自搖頭。
從那日起,白勝便落入秦節級眼裏,幾乎每天都要來牢裏弄上一番。因為那一日第一次開苞時,白勝指甲抓傷了他的身上,之後進入牢房後,秦亮将白勝的衣服都脫盡了,便用一條麻繩将他綁縛起來,勒得胳膊上的肉都一塊塊凸了出來。白勝就如軟麻袋一般任他将自己的胳膊擰到後面捆紮,半點也不敢亂動。單只是将他綁了,秦亮還覺得不足,還拿出一條帕子勒在他嘴裏,道是免得他哭爹叫娘地聒噪,吵得人耳朵疼。
每一次這樣被捆綁好的白勝就像一件行李一樣被橫放在地上,再掙動不得,哪怕再疼也只能硬挺着,他心裏打定主意,無論秦亮怎樣折騰,自己都張着腿強挨,絕不觸怒了他。
好在這時秦亮倒精細了一些,從第二次起居然用上了油脂,行事前先将一塊白白的膏油塞進白勝腸道裏去,用手指均勻塗抹了,這才把那硬木鋤頭柄插進去。這一下便潤滑了許多,插入的時候順暢多了,使些力氣便溜了進去,彷如溜冰一樣,白勝雖覺得下面脹得難受,但總算不那麽疼了。
秦亮是個兇猛之人,每一次将白勝放倒都是暴風驟雨一番猛操,男人下體狹窄,自然受不住,因此白勝總是在地上扭來動去,一個長條白皙的身子扭得便如一條白蛇一般,兩條長腿擡在空中不住亂蹬,帕子後面不住漏出沉悶的嗚叫,一聽就知道他此時難受得很,林沖縱使閉上眼睛也能聽到這種哀鳴,悶叫聲中顯示出白勝此時正在受多大的罪。
有一次林沖實在忍受不住,便抓着欄杆說:“秦節級,白勝不過是偷竊之罪,你何苦如此罰他?還望你手下超生!”
秦亮回頭笑道:“林教頭,你是想說讓我胯下超生吧?你且問問這小賊,他委屈麽?若是他想讓我停,我便停。”
說着還拍了拍身子下面正在被自己騎壓的白勝的臉。
白勝此時哪敢違抗,兩只淚汪汪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林沖,沖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咬緊了口中缰繩嗚嗚叫着又被秦亮沖撞得身子亂搖晃。
林沖當下狠狠捶了一下栅欄,退回到牢房最裏面。
林沖自在牢房內受苦,開封府中卻也有良善之人,正值有個當案孔目,姓孫名定,為人最鲠直,十分好善,只要周全人,因此,人都喚做孫佛兒。
孫定在衙門裏辦事,有什麽事他不知道?林沖這件事鬧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高太尉府中的侯都管還有衙門中的陸虞候行事鬼鬼祟祟,又從一些潑皮閑漢那裏打探來消息,只急得他連連跺腳,暗道林沖,旁人吃人坑陷都是有套路的,唯有你這一場事情卻是沒有套路的,高衙內真是神來之筆,他怎麽就想到那件事上去了?
但孫定卻仍然想要出一把力,轉轉宛宛地對滕府尹說:“大人,此事果是屈了林沖,只可周全他。”
滕府尹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道:“此事我如何不知!只不過現在人證物證都收羅安排得好,高太尉批仰定罪,定要問他手執利刃,故入節堂,殺害本官,怎周全得他?如此這般,朝廷家原有挂誤的,倒也不算委屈了他,哪個廟裏沒有屈死的鬼!”
孫定皺眉,激了一句:“難道這南衙開封府不是朝廷的,卻是高太尉家的!”
滕府尹立刻把眼一瞪,道:“胡說!”
孫定冷笑道:“誰不知高太尉當權倚勢豪強?更兼他府裏無般不做,但有人小小觸犯,便發來開封府,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卻不是他家官府!”
滕府尹這時也想到高俅素日的威勢,心中一時間又是慚愧又是懼怕,嘆了一口氣,道:“孫定,我也知你的心,只是這事連着衙內的性命,我卻不好太過違拗。況且太尉本來也不是想要林沖的命,只要他低眉俯首順從了,太尉自然饒他,不但饒他,只怕日後還有得擡舉,我開封府如今就卡在這中間,豈不是兩面為難?我往前一伸頭,當不起太尉的刀斧,往後一縮首,又對不起天地良心,真是讓人好為難也!要說這事都要怪在林沖身上,他只要軟下身段好好依從了,我們又何必進退維谷?這樣兩相成全的路他偏偏不走,成日裏只耗在牢裏,好不受苦,連帶給別人為難!”
孫定聽了他家大人這一番言論,後面有許多話也說不得了,本來想說“如今着林沖招認做不合腰懸利刃,誤入節堂,脊杖二十,刺配遠惡軍州,”遠遠地發送了,讓他離開這火坑,但現在一想高太尉和高衙內是斷不肯依從的,若真惹怒了高俅,只怕滕府尹的官帽也難保,自己一個小小孔目被查出來也要遭殃。因此孫定只得告退下去,回到家默默不樂。
日子忽忽到了五月初,林沖在牢裏已待了将近半月,此時天氣十分炎熱,囚牢裏雖然陰暗,卻更是悶熱無比,牢中只在走廊高牆上有一扇小窗,夏季本來就無風,那扇人臉大的石窗中一絲風也透不進來,熱得牢裏就像蒸籠一樣,讓人忍不住想伸出舌頭大喘氣。
白勝百無聊賴地靠着牆壁坐在竹席上,手裏搖着一根幹草杆兒,嘴裏拖着長腔哼唱着:“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
這時獄卒老六提着食盒過來給他送飯,打開牢門的大鎖喝罵道:“白老鼠,你倒是逍遙得很,居然在這裏唱歪詞野調,聽這口聲也是個不安分的,公子王孫礙着你什麽了?還要替天行道哩!過來吃飯,秦節級可把你養得好,成天肥雞大鴨子的,我瞧着你比從前可胖了,合着你到這裏不是坐牢,竟是享福來了!”
白勝擡眼看了他一眼,道:“老六哥要是看着這日子好過,小的就把這福分送給您了!”
說着懶洋洋地挪了過來,趴在地上就揭食盒的蓋子。
老六見他憊懶,氣得樂了出來,拿鞭子在他脊背上輕輕抽了一下,笑罵道:“仗着節級胯下喜歡騎你,居然敢和我頂嘴了。你沒了骨頭麽?一拱一拱好像蟲子一樣,你就不能坐好了?”
白勝呲牙笑道:“我若是個有骨頭的,也不會每天趴在地上像狗一樣給人家操了。”
老六收起鞭子,笑着說:“這倒也是。你好好伺候秦節級,否則若是他膩煩了,不再管你,你那屁股可就要賣給衆兄弟們了。”
老六滿意地看着白勝面上變色,便嘿嘿笑着轉身走了。
林沖手裏捧着一碗糙米飯,在栅欄前擔憂地看着白勝。
白勝一邊吃菜一邊胡亂哼着歌,偶一擡頭看到林沖憂慮的面容,便勉強笑了一下,自嘲地說:“林沖哥哥,你是覺得我可憐麽?俺白日鼠本就不是個有本事的人,也講不起骨氣了,我若是有骨氣,早活不到現在,且不說從前的事,單只這一場牢獄我就熬不下來,活活打死悶死也是有的,現在雖然被人插了屁股,但好在換得不受打罵,還有好的吃。我這還算好的,有的人在牢裏被牢頭犯人輪着操,屁股都開了花,還一個饅頭也得不着呢,一條身子白給人使了。唉,人到了這步田地,便如同豬狗差不多,哪還講得那麽多尊重?嗯,今兒這條蒸魚真不錯。”
林沖默默地咽着幹飯,心底越來越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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