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要不離婚吧 (1)

楚音音原以為鄧鳳跟自己打完電話之後, 就會去找蔣徽,但晚上下班回來的時候,她卻發現蔣徽臉色特別平淡, 什麽話都沒說。

難道是鄧鳳不敢給蔣徽打電話?

還是她正憋着什麽壞?

楚音音心裏疑惑極了, 她有心想問問蔣徽這件事,畢竟雖然她也拿不準在這件事上蔣徽是什麽态度, 可兩人畢竟是夫妻,這件事也遲早也是要解決的。

當着兩孩子的面不好開口, 楚音音就想等吃完晚飯後,單獨跟他說。結果剛吃完飯,把碗一洗,蔣徽就說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晚點才會回來。

楚音音點頭:“那你去吧, 我給你留門。”

她也不着急,這件事明天說也行。

第二天一早, 楚音音照例和蔣徽一起去了供銷社, 今天就沒借關嫂子家的自行車, 兩人走着路去的。

大冬天的一清早,天還沒亮,冷風呼嘯,最是冷的時候。

楚音音抱着蔣徽灌的熱水袋,覺得周圍冷冷清清的, 正适合談這種“媳婦不肖, 氣死婆婆”的大事,剛一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肚子裏就吸進去了一大口冷氣, 凍的直咳嗽。

蔣徽把楚音音拉過來,緊緊的牽着她的手,都快用大衣把她包裹起來了,這才沉聲問道:“還冷嗎?”

楚音音特別怕冷,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但蔣徽體溫高,像個火爐一樣,楚音音小半張臉都躲進了他懷裏,搖了搖頭。

不冷了。

不過話肯定也說不好了,還是另找時機吧。

楚音音是那種心裏藏不住事的人,現在擱着個話,不上不下的心情也不太好,但一到供銷社就發現了一件大好事。

“同志,你剛說的那面粉在哪?”

楚音音現在每天都來的很早,天不亮就出門了,即便這樣,供銷社裏也有比她更早的人。

她照例買了一點菜後,正準備再買點大骨炖湯時,就聽到一旁的售貨員說有一批受潮的面粉要低價售賣出去,連忙眼前一亮,直接問道。

售貨員笑道:“同志你也耳朵也太靈了吧,不過咱們這面粉要一次性賣光才行,所以要等待會兒人多了才擺出來,你可以等會兒早點來。”

楚音音又不傻,面粉本來就是搶手貨,除了大米以外,這就是最好的細糧了,這上了潮氣的面粉沒有過期也沒有質量問題,就是不能繼續儲存下去了,不然就會發黴,所以要盡快處理出去。這樣一來,不僅是價格了,說不定連票都不要。

這種消息一放出去,肯定馬上就被搶光了,她又沒時間一直等在這裏。

楚音音想了想道:“同志,你這面粉一共有多少啊?”

售貨員擺了擺手:“也不多,就三大袋。”

也是之前下了一場雨,一下沒注意好,受了點潮氣。

現在的面粉一大袋差不多就是二十斤,三大袋楚音音用不上,人家也肯定不肯賣,畢竟買這麽多,拿出去投機倒把可怎麽辦。

她就道:“那同志,我買一大袋成嗎,這樣你也不用拆開了賣了,直接讓我拿走就行了。”

這樣倒是可以。

售貨員就是怕面粉一次性賣不完,開開合合的受潮更加嚴重,現在楚音音願意要一整袋,絕對是沒什麽問題的,但是她一口氣買這麽多,售貨員立馬有些警覺了起來:

“你要這麽多,是要幹嘛的?”

楚音音反應過來了,售貨員這是怕她買這麽多回去倒賣給其他人,畢竟受潮的面粉價格低,現在買到手裏了再找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高價賣出去就行了。

楚音音慶幸自己剛剛讓蔣徽待在外面等她,這時候不管怎麽說都可以:“同志你誤會了,是我家裏的親戚,年紀大了想吃點好的,老人家過去那幾年受了難,我還不可勁的給她找點好的?就是這細糧太不好賣了,好不容易聽到咱們這有,我可不就想多買點嗎?

不僅老人,家裏的孩子也要補補營養,吃細糧才長得高。而且同志你也不用怕我準備拿出去倒賣,要賣的話我肯定一口氣三大袋都買下來了呀,怎麽可能只要一袋呢?”

這倒也是。

反正賣給誰都是賣,只要确定楚音音不會投機倒把就行了。

售貨員從倉庫裏拖出一大袋,給她看了看裏面的成色:“沒有發黴,不過也要快點吃完了,最多只能放上一個星期。”

楚音音笑着點點頭,和她想的一樣,這些面粉不僅比直接買的便宜,還不要票,她利落的付了錢,也不敢叫蔣徽進來,只能自己先費力的擡出去,等到了外面才給了蔣徽。

蔣徽力氣大,二十斤面粉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楚音音看着卻覺得很辛苦,看來還是要盡快賺錢把自行車買到手了。

楚音音買這些面粉并不是一味的貪圖它便宜,而是她已經想好要怎麽用了。

現在鹵味短時間內不能再賣,既然買了這麽多面粉,不就可以包包子了嘛。可惜今天看的時候沒有豬肉,一問才知道屠宰場這兩天沒怎麽殺豬,就算有也很少。

那就不能報肉包子了,楚音音想了想,幹脆就做成糖三角,也就是糖包子,現在天氣冷,吃上一個熱乎乎的糖包子最舒服了。

想好之後就可以開始準備了,但早上去了一趟供銷社就沒什麽時間了,楚音音只能先把材料都準備好,上完班回來之後中午再做。

她已經和蔣徽說好了,讓他中午有時間也回來一趟,他手勁大,揉面的速度更快一些。

楚音音心裏存着事,中午一下班就往家屬樓走,經過晾衣場時,楚音音隐約感覺自己聽到了蔣徽的聲音,開始還以為她聽錯了,走過去一看發現還真是蔣徽,而且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文心潔。

今天的文心潔可就沒有昨天那麽得意,她昨天在外面凍了一下午,發現楚音音在戲弄她之後又差點沒氣死,一回去就感冒了,晚上還有點發燒,燒得迷迷糊糊的想讓蔣華幫自己去買點藥,結果蔣華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一晚上沒回來。

沒辦法,她只能一大早自己拖着笨重的身體去醫院看了病,又去學校請了假,回來的路上正好看到了蔣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直接開口道:“大哥,我昨天在下面等了你一下午你知道嗎?”

蔣徽突然被她攔住,掃了她一眼,這才想起來昨天中午在去工會之前,确實看到文心潔在工廠門口等他。

“你找我有什麽事?”

文心潔原本想要質問他,知不知道楚音音戲耍她的事的,但看到蔣徽停下了腳步,突然就改了主意,微微低頭說道:

“大哥,大家都說長兄如父,在嫁給蔣華時媽也說了,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你給我做主的,現在蔣華的前岳母整天刁難我,讓我當牛做馬的伺候他們,我實在是受不了,昨天中午才會去找你的……

但嫂子可能是誤會了,覺得我要糾纏你,害我昨天在冷風裏受了半天凍,今天我都還去醫院了。”

文心潔昨天從工會出來後差點沒氣死,但後來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不能放過這個得到戶口的機會。

就算楚音音把戶口給了她兒子又怎麽樣,這不是還沒報上去嗎,只要她能說動蔣徽,把戶口臨時撤下來,就肯定還有機會。

蔣徽微微擰眉,看了一眼文心潔:“這些事,你跟蔣華說過了嗎?”

當然沒說過,她在蔣華面前都是特別溫柔賢惠的,怎麽可能去這些話。

但這些事肯定不能讓蔣徽知道,只有讓蔣徽知道自己過得多不好,那他肯定就會越想要憐惜自己。

而且她都這麽慘了,楚音音還這麽折騰她,那豈不是更加能透露出楚音音的壞嗎?

文心潔計上心來,臉上的表情更加脆弱了:“我說了,但是蔣華他,他心裏只有他前妻那一家人,哪裏會在意我……”

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算是個陌生人都會心疼了,更別說蔣徽還是她丈夫的親哥哥了,肯定下一句話就是心疼的安慰她了。

但蔣徽确實是開口了,可一開口就令文心潔傻眼了。

只聽他直接道:“既然這樣,那就離婚吧。”

文心潔愣住:“離婚?”

蔣徽繼續道:“對啊,離婚。你要是不方便跟蔣華說,我可以代勞。”

說着,還真朝着外面挪了挪腳,作勢要去找蔣華的樣子。

文心潔趕緊攔住他:“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怎麽可能和蔣華離婚,她費勁千辛萬苦才嫁給蔣華,這要是離婚了,她未來的好日子不就都打水漂了嗎?!

文心潔冷汗連連,生怕蔣徽真的告訴了蔣華這件事,這要是讓蔣華知道了,她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她搜腸刮肚想着該怎麽掩飾過去這件事時,楚音音直接走了過來:“既然你不想和蔣華離婚,那你找蔣徽到底想幹什麽?”

文心潔一愣,楚音音怎麽過來了?!

她來找蔣徽當然是為了戶口的事,但不知道怎麽說着說着就開始談起了離婚……文心潔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帶到溝裏去了。

“雖說長兄如父,但也沒有哪個兄長要管自己弟妹一家的感情狀況吧,你要是和蔣華過不下去了,不管是想要離婚還是想回娘家,都應該去找家屬部。”

楚音音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你找蔣徽的主要目的還是想找我吧,畢竟我就是家屬部的。正好我現在來了,也不用去麻煩別人了,來吧弟妹,我陪你去家屬部,咱們好好說道說道。你放心,我絕對幫理不幫親,站在你這邊的!”

誰要找你啊!

還去家屬部說道說道,這是生怕全工廠的人不知道她被蔣華的前岳母刁難嗎?

文心潔覺得楚音音簡直有毒!

不,不只是楚音音,這是兩口子都有毒,每一句話都把她往溝裏帶,這要是再說下去,保不準整個廠子的人都以為她要離婚了。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只能想別的辦法要戶口了。

文心潔勉強的笑笑:“嫂子你這就是開玩笑了,夫妻之間有點小摩擦很正常,我從來沒想過要和蔣華離婚,咱們感情好着呢。對了,這都中午了,我要去和蔣華一起吃飯了,就先走了。”

說完,腳步飛快的離開了。

和上一次在辦公室落荒而逃不一樣,這一次,文心潔是真的被吓走的。

楚音音冷哼一聲,真是又蠢事又多。

雖然把文心潔給怼走了,但楚音音心裏還是挺不爽的,她現在要賺錢,本來就是特別需要小心的事,這要是文心潔整天為了戶口的事死纏爛打,保不準這秘密什麽時候就被發現了。

楚音音臉色有些不好,一邊想一邊往家裏走去。

關嫂子家的大福正好過來找蔣樟,是來送課本的,楚音音想給兩個孩子補補課,但百貨大樓買不到課本,正好大福已經上二年級了,一年級的書可以借過來看看。

大福已經八歲了,人小鬼大的,特別喜歡楚音音,倒不是因為和蔣樟蔣榆兩兄弟關系好,畢竟在和他們認識之前,大福就已經被楚音音送過去的一碗紅燒肉給收買了。

這會兒隔着老遠看見楚音音過來,還特意停下腳步喊道:“音嬸嬸!”

楚音音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家門口了,她笑了笑道:“大福呀,吃飯了嗎?”

“還沒呢,我媽正在做。”大福下午還要去上課,說了兩句話就回家去了。

關嫂子正在擦桌子,“書給你音嬸嬸送過去了嗎?”

“送過去了。”大福想了想道,“媽,但是我剛剛看到音嬸嬸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她是和蔣叔叔一起回來的。”

關嫂子狠狠的嘆了口氣,唉,這估計是小兩口又吵架了吧。

不行,看來什麽時候要叫老陳過去勸勸蔣徽,老這麽吵架可不行啊!

——

關嫂子憂心忡忡的時候,楚音音已經準備開始包糖三角了,蔣徽敏銳的發現媳婦心情不太好,連忙走過去:“媳婦,我幫你揉面吧?”

楚音音本來就打算讓他揉面的,聞言就道:“面粉放櫃子裏了,在盆子裏揉吧,咱們今天多做一點。”

今天晚上就要拿出去賣,下午做肯定是來不及的,蔣徽也去上班了,沒人幫忙。

最好的辦法就是今天中午就給做了,反正家屬部的工作清閑,下午請兩個小時的假提前回來,把包好的包子全都蒸熟就行了。

因為要做糖三角,楚音音早就買了足夠分量的白糖,但家裏只有一個蒸格,一次性最多只能蒸十個包子,效率太低了。

“小榆小樟,你們現在去木工爺爺那幫媽媽買個蒸籠回來好嗎,要大一點。”楚音音道,她記得木工那是有這個賣的。

蔣榆點點頭,接過她給的錢,就和蔣樟一起跑出去了。

兩個孩子一走,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楚音音讓兩小孩出去,除了真的需要蒸籠以外,還有個目的,那就是把昨天的事告訴蔣徽。

她看得出來,不管是蔣榆還是蔣樟,都特別讨厭鄧鳳,楚音音不想當着他們的面說這些。

結果還沒開口,就聽到蔣徽的聲音傳來:“音音,你生氣是因為我不該和蔣華的對象說話嗎?”

蔣華的對象?

聽到這個稱呼,楚音音還反應了一會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和她說話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我還是沒那麽小氣的好嗎?”

而且就蔣徽說的那些話,她當時聽到差點沒直接樂出來,人家文心潔是在求同情,結果蔣徽倒好,直接勸她離婚了。

楚音音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擔心是完全沒道理的,就蔣徽這個樣子,除非是那什麽系統給他下降頭了,不然他都不會喜歡上文心潔,更別說什麽愛而不得了!

聽到媳婦沒生氣,蔣徽這才松了口氣,剛想問她剛才怎麽不開心時,就聽她道:“昨天你媽給我打電話來了,是要錢的。”

“我知道,她昨天也跟我說了。”

這回輪到楚音音吃驚了:“她也打給你了,你怎麽沒告訴我?”

蔣徽一邊揉面,一邊答道:“我昨天晚上出去就是因為這件事。”

楚音音更加疑惑了,她一直以為蔣徽出去是因為廠子哪裏的部件又出問題了,所以一吃完飯就出去了,但竟然是因為鄧鳳?

可是,這件事和蔣徽出去有什麽關系?

“難道你去找別人借錢了?!”

打算借錢給鄧鳳寄回去?

蔣徽忍不住笑了出來:“想什麽呢。”

鄧鳳确實給蔣徽打了電話,電話一接通,連要錢的事都放在一旁了,先劈頭蓋臉的把楚音音說了一頓,說她不尊重自己,不僅罵她,竟然還要她還錢,她可是長輩啊,楚音音怎麽敢對她這樣的!

“離婚!蔣徽你立馬跟她離婚!”鄧鳳憤怒的喊道。

蔣徽擰眉,問道:“你說,音音說你沒把兩個孩子帶好,所以找你要錢?”

“可不是!我身體本來就不好,願意給你們帶孩子那都是看在你們辛苦的份上,除了孩子的生活費和學費,我一點辛苦費都不要,她憑什麽找我要錢。孩子太瘦了那是他們自己不肯吃東西,憑什麽怪我?!”鄧鳳振振有詞道。

蔣徽什麽多餘的都沒說,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斷了電話。

回到家後,他沒有直接和楚音音說這件事,而是先找到了在外面玩的兩個兒子,他把蔣榆叫到了一邊,直接問道:“小榆,從前的日子,爸爸和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奶奶對你和弟弟怎麽樣?”

蔣榆沒想到蔣徽會問這件事,抿緊了唇沒說話。

奶奶當然對他們不好,但是他不敢說,因為過來前奶奶就說過,爸爸最聽她的話,要是他和弟弟敢在爸爸面前說她的壞話,那她就讓爸爸把他們的腿打斷。

蔣徽看着沉默的小家夥,沒有一味的追問,而是問道:“小榆,你覺得對于爸爸來說最重要的人是誰?”

“奶奶。”

“不,不是奶奶,是你們的媽媽。”蔣徽道。

蔣榆有些不相信,明明爸爸之前都把媽媽給氣哭過了。

可是他之前聽村裏的嬸子說,家裏保管錢的人就是最大的,爸爸又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媽媽,那是不是說明,媽媽才是最厲害的。

蔣徽不知道他已經想了這麽多,繼續道:“我知道,對于你和弟弟來說,最重要的人也是媽媽。”

這次蔣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媽媽對他和弟弟很好,和奶奶口中的壞媽媽完全不一樣。

“我們是這個家裏的男人,有着同樣在乎的人,這就代表着不管發生了什麽,你和弟弟都可以告訴我。我們解決好了,媽媽才不會為了這些事煩心。”

蔣榆擡頭,發現蔣徽正平靜的看着他。

對于蔣榆來說,爸爸其實是個很陌生的存在,他不會像其他人的爸爸帶着孩子那樣,陪着他去田裏抓魚,去樹林裏掏鳥窩……甚至有時候要隔上很久很久才能見到他。

奶奶說爸爸很兇很壞,一點都不喜歡他和弟弟,但媽媽卻說,爸爸那麽辛苦,都是因為要掙錢給他和弟弟用。

他不知道媽媽說的是不是真的,可他現在卻覺得,奶奶可能是在騙他們。

蔣榆咬了咬牙,低着頭道:“奶奶對我們很不好,我和弟弟經常吃不飽,小姑可以一天吃一個雞蛋,但我們晚上只能喝涼水,奶奶還讓我給小姑洗衣服,不然就打我們……”

蔣榆原本只想說兩件事的,但畢竟只是個小孩,話一開口就攔不住了,越說越生氣,直接把自己記得的所有事都說了出來。

聽着兒子稚嫩的聲音,蔣徽的眉頭越皺越緊,他這才知道,為什麽剛來這裏時,面對食堂不好吃的飯菜他們也能吃的狼吞虎咽,不是因為不挑嘴,而是從前他們根本吃不飽。

過了許久,他才喉頭發緊的問道:“為什麽之前不告訴爸爸媽媽呢?”

他已經有兩年沒回過家了,而楚音音則是半年才回去一次,但他們每個星期都會打一次電話,可從來沒有聽過這些話。

蔣榆捏着小手:“奶奶說你和媽媽讨厭我們,才會把我們丢到家裏,這些話說了也沒用。”

而且鄧鳳還說了很多他們的壞話,令蔣榆和蔣樟特別讨厭他們,所以他們根本不願意接爸爸媽媽的電話。

蔣徽這才明白過來,在自己不在家的日子,他的母親,兩個孩子的奶奶究竟做了什麽。

他揉了揉蔣榆的腦袋,想告訴他爸爸媽媽都很愛你們,可這些話太過空洞,他笑着道:“以後爸爸永遠都不會再丢下媽媽和你們了。”

——

和蔣榆聊完之後,蔣徽也終于明白楚音音為什麽會那麽生氣了。

他想了想,拿着紙筆又去了周圍的人家一趟,問了一些關系比較好的同事,看他們養孩子的花銷究竟有多大。

蔣徽和楚音音都沒有切身實地的養過孩子,對于需要的開銷也不清楚,之前能做的就是盡量自己少用一點,多寄點錢回去,但這樣的做法不僅沒能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反而全進了別人的腰包。

但其他這些家屬們那就是一直把孩子帶到大了的,而且基本上都是三四個,像蔣徽這種家裏只有兩個孩子的,應該是比較少了。

蔣徽和他們關系都不錯,但蔣徽這種人很少主動去找誰,所以這次他破天荒的過來,大家都特別熱情,加上這也沒什麽說不出口的,就把自己能想起來的全都說了一遍。

蔣徽把他們說的話全都記下來,這會兒一起拿給楚音音看:“我算了一下,發現這些數據都差不多,就按照人數最多的,老莫家裏四個孩子,加上兩個大人,每個月的開銷也不會超過三十。”

楚音音看着紙上工整詳細的字跡,整個人都有些驚訝了,半晌才道:“你昨天晚上就是特意做這個去了?”

“對。”蔣徽點點頭,“音音,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為了一點小錢斤斤計較的人,接了電話媽告訴我你找她要錢,那肯定是有你的原因的……”

所以他才會找到了蔣榆,問了之後才知道果然是這樣,只有在涉及到兩個孩子身上時,楚音音才會這麽生氣。

“但是依靠她的性格,肯定不會那麽輕易的把錢還回來,到時候,這些就是證據。”蔣徽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那些寫滿了字跡的紙。

就連城裏養孩子都花不了多少錢,更別說是在老家的小縣城了,到時候把這些拿出去,連帶着這些年寄回家的彙款單一起,任憑鄧鳳再怎麽說,也必須要把錢還回來。

楚音音沒想到蔣徽已經想的這麽遠了,原本她以為,在得知了她和鄧鳳争吵的事情後,蔣徽願意相信她就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對于很多男人而言,父母永遠比妻子和孩子更重要。

但此時她才知道,原來蔣徽已經把後面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考慮到了。

看着手上的紙張,楚音音突然想起了自己剛和蔣徽談對象時,她其實不怎麽喜歡蔣徽,帥是帥了點,但是性子太悶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楚音音雖然是農村人,但她是家裏唯一的女兒,一直被嬌養着長大,也因此,很早就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找個自己喜歡的人結婚。

像個悶葫蘆一般的蔣徽肯定不在她喜歡的範圍內,就在她準備和蔣徽說清楚這件事時,第二天,他突然帶着她去百貨大樓買了衣服,又看了電影,等到回去的路上,還偷偷摘了一把野花送給她。

楚音音當時震驚極了,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蔣徽特誠實,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今天問了同事們,他們和自己對象平常都做些什麽,這些都是他們告訴我的。”

印象中的那張紙和面前的逐漸重合,楚音音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是理工男,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嚴謹”。

蔣徽見她突然笑了起來,有些疑惑:“怎麽了?”

“沒事。”楚音音把那些紙收好,蔣徽這個理工男想到的辦法還是特別管用的,不僅是這些數字,就連他問別人養孩子的開支這件事,都可以作為鄧鳳對孩子不好的佐證。

楚音音心裏高興,但還是沒忘了道:“你以後不能再這樣了,不管想要做什麽都要先告訴我。”

她知道蔣徽是覺得這些事白說了沒用,還不如先找到解決辦法再告訴她,這樣她就不用跟着擔心了。

楚音音之前就是因為這個才覺得蔣徽悶,花了好久才明白這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蔣徽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說回正事,楚音音道:“我覺得你媽可能會找個時間過來。”

鄧鳳這種人,肯定不會這麽輕而易舉就善罷甘休的。

“要不我和門衛說不要讓她進來?”蔣徽道,工廠這邊也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來的。

“還是算了。”門衛攔不住她的,就算不讓她進來,她也會想辦法在外面作怪,而且楚音音并不怕她,相反,還特別期待她快點來,畢竟鄧鳳要是不來的話,她還怎麽把那些錢給拿回來呢。

說話間,面粉已經揉好了,既然是做糖三角,不僅僅是陷,就連外面的皮都要甜甜的才好吃,楚音音特意往裏面加了點麥乳精,雖然不會增加多少甜味,但會帶上一種獨特的奶香味,和外面賣的都不一樣。

“蔣徽,我找你媽要錢,你不生氣嗎?”楚音音還是有些意外,畢竟這放在其他人身上肯定要勸她算了,難道蔣徽已經知道他不是鄧鳳親生的孩子了?

楚音音其實想把這件事告訴他的,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畢竟蔣徽已經在蔣家待了幾十年了,這麽冷不丁的來一句他是抱養來的,而且還是為了給蔣華擋災的,不管是誰都無法接受。

她只能先把這件事壓下,等找到适合的機會後再說。

蔣徽垂眸:“我怎麽可能生氣,這件事本來就是她做得不對,養老費我不會少她的,但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該怎麽對兩個孩子。”

這還差不多。

楚音音滿意了,只要蔣徽不是那種愚孝的人就行了。

——

今天中午沒時間做別的了,午飯自然就是糖三角了。

等面粉一發好,楚音音往裏面包上分量足夠的白糖,雙手一捏,一個造型好看的糖三角就做好了。

兩個小家夥的蒸籠也買回來了,往燒開了水的鍋上一放,蓋上蓋子等蒸熟就行。

從知道今天吃包子開始,蔣樟就期待無比,小孩子都愛吃甜的,就算包子裏沒肉他也特別想吃,玩都玩的沒勁了,跑來跑去了好幾次,都是在問有沒有熟。

一直到他來的第五趟,楚音音才把蒸籠揭開,香氣伴着白煙撲面而來,她用筷子戳了戳:“熟了。”

蔣樟立馬喊道:“我去拿碗!”

小黑爪子從櫃子裏抱了四個碗出來,迫不及待道:“媽媽,我想要吃三,四個!”

“有點燙,吃完了再夾。”楚音音放了一個在他碗裏。

雖然拿了碗,但包子肯定要用手拿着吃才有意思,蔣樟用小手捧着糖三角,輕輕一掰開,像棉花糖一樣柔軟的外皮就裂了開來,因為剛剛出鍋,熱氣騰騰的,那股誘人的奶香氣更是濃郁。

再使點勁兒,外皮徹底被扯開,露出裏面被糖粒染成淡黃色的內芯,高溫蒸熟,糖一融化,裏面就變成了晶亮的糖水,蔣樟怕糖水滴下來,連忙吸了一口,差點沒燙到舌頭,興奮的喊道:“媽媽,真的好甜呀!”

比黃浩叔叔拿過來的大白兔還要甜!

楚音音揉揉他的小腦袋:“慢點吃,別燙着了。”

蔣榆和蔣徽雖然沒有他那麽誇張,但兩人也是一連吃了好幾個。

吃完午飯,就可以上鍋蒸拿出去賣的了,這一次,楚音音一共做了八十多個,現在天氣冷,糖三角這種面點食物不像鹵味,就是要熱氣騰騰的才好吃,因此,下午的時候,楚音音特意去工廠附近的冰棍廠,買了個保溫箱。

雖然到了冬天,但冰棍廠的生意還挺不錯的,尤其是小孩們,就喜歡冰天雪地的吃冰棍,表情龇牙咧嘴的,但是止不住的開心。

楚音音花了十塊錢買了個箱子,把蒸好的包子都放進去,這才找關嫂子家借了自行車,去找黃浩。

黃浩出了一趟門,風塵仆仆的,但是看上去特別高興。

他從口袋裏掏出十多塊錢,偷偷遞給楚音音:“嫂子,這是這次鹵味賣的錢,十二塊三毛,你給數數。”

楚音音聞言開心得不行,這次鹵味确實比上次多,但這次裏面可沒有羊肉,葷菜都是豬腳和豬下水這種便宜的東西,但這樣都能賣到十二塊錢。

買保溫箱的本立馬就賺回來了!

她笑着道:“數就不用數了,我還信不過你呀,還沒吃飯吧,來,吃幾個包子墊墊。”

楚音音之前就想過要分點錢給黃浩,但是黃浩說什麽都不要,還道別說楚音音拖他賣的東西不多,就算是再多來點,他也肯定不能收錢呀,這都是順手的事。

楚音音沒辦法,只能打算以後每次都給他做點好吃的,黃浩孤家寡人的一個,自己又不會開火,想吃東西就只能去飯店,縱然他倒貨賺了不少錢也經不起這麽折騰的,送點吃的也算是挺合理了。

黃浩這次就沒拒絕了,他早就饞楚音音的手藝了,上次喝了一次羊肉湯之後就一直念念不忘,現在有機會可以吃到好吃的,那他肯定不能拒絕!

不過這裏不是吃東西的地方,要是給人看見了就不好了,黃浩先把懷裏的東西遞了過來:“嫂子,這是我這次接貨拿到的,草原來的幹牛肉,聽說味道還行,就是挺費牙的,你拿回去試試看。”

楚音音驚訝了:“草原的貨都倒來了?”這規模也太大了吧?

黃浩就笑:“這算啥,草原的還算近的呢,那從老南方過來的更遠,那些人都能倒到,我這都是小打小鬧。”

楚音音捏着牛肉,原本因為賺了十多塊錢就興奮不已的心情突然就淡定下來了,黃浩都算小打小鬧的話,就更別說是她了,看來她這些生意,在真正賺大錢的人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不過也沒事,她本來就只想着賺點小錢能把房子買下來就行,現在畢竟是關鍵時期,太貪了并不是什麽好事。

短期目标內,她只要賺夠錢買一輛自行車就行了。

楚音音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和黃浩分開後,楚音音就推着自行車往回走了,剛走到家屬樓下,突然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蔣華,低着腦袋,往日打理的一絲不茍的頭發今天也亂糟糟的,看上去頹廢極了。

這是怎麽了?

蔣華沒看到楚音音,一回家,看到正坐在床上的文心潔就質問道:“你這幾天都沒去媽那裏?!”

現在年末了,就連普通職工蔣華廠子裏也有不少事,所以每天早上就出門了,要不是今天去找徐秀芹時對方告訴他,他還不知道文心潔這幾天都躲在家裏睡大覺,根本沒去學規矩!

文心潔縮了縮脖子,她這幾天滿心以為會拿到戶口,所以根本沒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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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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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