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陸捌離家出走

王墨不動聲色。他實在不知道顧影深玩這手的原因在哪裏,但在撞見他眼神時,他不由有點明白了。——這家夥是認真的。

不會吧,難不成這會是人類所謂的動心麽？不過即便如此那又怎樣,季遠言不還和他說動心麽，他要信了他就是一傻子,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還不夠證明他的愚蠢麽。不過，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第二次。更何況，季遠言确實能給顧影深給不了的東西,他可是魔力補充劑啊，要沒有季遠言在身邊,他在這地方，不過淪為和人類一樣的低賤存在罷了。

王墨淡定地推開了顧影深的手,漫不經心卻堅定地推開了他的胸膛，歪斜着身體坐在床邊：“你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

“起碼你不能作為單純的交易對象……我說的對嗎，顧影深。”王墨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的特殊以及季遠言的必要性，只隐晦提及到這一點。

顧影深不由怔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王墨那話明顯就是嫌棄他要拿感情來換，所以才不樂意。是不願意多費心思為後續可能的糾纏，還是連他這份感情都只覺得是多餘的累贅呢？

顧影深定了定神：“你該知道，要是選我的話，你永遠不會擔心在季遠言身上可能出現的意外。”他在隐晦地點出若是季遠言對他失去了興趣，他的上位只怕就要截然而止了。恐怕他想要的還沒實現，就又要跌回泥裏了。

“得了吧。”王墨嘲諷一笑，眼尾一擡餘光瞥向他：“選了你才更該擔心這樣的問題才對。”

顧影深不由心頭火起。王墨這是壓根就沒把他的感情當一回事，甚至覺得用這種方式來提出交易的他，反而才是更信不過的存在。亦或者說，這種感情會逐漸消失，但季遠言那邊的純粹交易反而才更信得過？！

雖然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因為王墨擺明了就是那副“我就不樂意跟你”的态度，難不成他還要因為這點而生氣不哼。

顧影深長吐了口氣，還欲再說，卻被王墨擡手制止了。

“到此為止吧顧影深，我不想看到你再低聲下氣的樣子了，壓根不像你。”王墨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忽然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要趟進來。好好做你的天王吧。”

丢下這句話之後，王墨丢下劇本起身離開。顧影深抓着被他甩下的劇本，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在王墨臨出門前，終于忍不住道：“你考慮一下吧！別這麽快拒絕，我……我會等你。”

似乎，季遠言也說過類似的話。我會等你什麽的。

王墨譏诮地勾唇一笑。他終究無法猜透季遠言究竟是想拿那小男孩當個幌子，還是……借着當幌子的名義順便玩玩。人類的劣根性他看的太清楚了，魔族起碼将它明晃晃地擺在桌面上，人類卻是隐藏在僞善的面具下，玩得卻比魔族重口味多了。

顧影深說得對，他還要不清醒到什麽地步。就連顧影深都看出那個人不過是玩玩，他在看見的第一時間居然會是相信他——相信這麽個人類？

不過好在他也很快認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季遠言只不過是想要他肚子裏的種，他竟然真就這麽信了，還傻乎乎地要給人類生孩子？究竟是着了什麽魔。

那句所謂的“交易”，不僅是王墨提醒顧影深，也是他在提醒自己。

人類的種，奇妙的活在他的身體裏，他卻并沒有想弄掉這東西的打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這塊肉在他肚子裏也已經過了最初危險的三個月，還有四個月左右的時間就會将這小鬼生下來。躲避兩三個月沒有問題，在業內瞞過生孩子的事情不會很難。唯一的猶豫只有一點，他究竟要不要生下這個孩子。

不為了任何人，只為了自己，這個孩子也是有好處的。若是他身上有魔力的話，他離搞清楚魔力源頭又近了一步。

王墨回到公寓時，季遠言果然不在。和那小男孩厮混去了？王墨撇唇想着，直截了當就回了房間收拾好了東西走人。他可不會還提前通知一聲或者留個紙條什麽的。

收拾好了東西，王墨回了最初公司給他定的宿舍裏。雖然他也是可以選賓館的，但無疑會造成麻煩，被有心記者看見了或者什麽粉絲看見了事情就麻煩了。原來的宿舍隐蔽性還不錯，只可惜季遠言早知道地址，不過現在先搬過去住上幾天再說。再者，季遠言若真要拿那小男孩當什麽擋箭牌，只怕他們兩人的事情在他家裏恐怕是絕不會被支持的狀态，那麽他回原來宿舍，季遠言也不會攔着。

不過想到是一回事，真正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這個按且不表，在開門看見梁昊驚訝的表情時，王墨也只是挑了挑眉，拎着行李就進去了。

“你怎麽……”梁昊被王墨錯身進門，轉身結巴了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斷斷續續的話來。清秀小生憋紅了一張臉，黑眸一眨不眨地頂着王墨看，聲音已是晦澀了起來：“好久不見了阿墨。”

“恩，那邊宿舍有問題，我回來住——房間還在吧？”

“……恩，恩。”梁昊遲疑了好久才點了點頭。見狀，王墨拎着行李徑直去了房間，本已經做好了是灰塵堆的準備，沒想到拉開門房間裏倒還是如離開時一樣幹淨整潔。

“我……我請人打掃的時候順便……你不介意吧？”梁昊還是那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清隽的面容已覆上了一層薄紅。

“恩，總不可能讓你住的地方遺留下一個髒地兒。”王墨毫不在意地将行李往凳子上一放，五指插/入發中随意揉了一把，活動了下肩膀：“果然有點累了，洗個澡吧。”

“王墨！”不想，王墨話一說完，站在門口的梁昊忽然叫住了他，口吻似乎還有些嚴肅的樣子。

“怎麽？”王墨漫不經心地別過頭去。

“你……你和公司上層……”

見梁昊吞吞吐吐的樣子，王墨自然知道他肯定也聽到自己的一些風聞了，這在圈子裏大概已經傳開了。畢竟他一個新人，能拿到這麽多機會，誰會不懷疑？能和影帝顧影深一起演對手戲的新人能有幾個，誰不會猜測他背後有後臺。更何況，就算別人不傳，季遠言自己也巴不得這些人知道他靠潛規則上位吧。這算是切斷他的後路，讓他只能依附在這個人身上吧。這樣想想，季遠言的心機可不止爾爾。

雖然知道他這點小手段，王墨也無話可說。這個人沒什麽安全感，再者，占有欲強如他，會做這種事情，王墨意料之中。他并不在意任何人類對他的看法，只要能達成目的就行。再者，王墨對于這些風聞并不在意，倒是季遠言嚴禁這些風評的暴露才得以沒有見報。不然，這對他形象損害就大了，算是醜聞。這一點，王墨還算是比較滿意季遠言的。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王墨直截了當地肯定了梁昊的想法。梁昊這個模特兼歌手，怎麽也是知道這個圈子裏的一些事兒的。就算他再怎麽濯清漣而不妖，要想上位也不得不付出些什麽東西。不然，比他長得好或者比他唱得好的人不少，又為什麽非選他不可。

之前梁昊的活兒挺多，現在這時間也不算晚卻還待在公寓裏，只怕他的通告也少了挺多。這個圈子水多深，王墨是知道的，梁昊自然也是知道的。

王墨幹脆利落的承認，讓氣氛不由有點僵硬。和梁昊之間雖然有過一個莫名其妙的吻，但王墨對他的感覺大多處于“同住人”一類上，雖然這人有時候不明所以的開朗讓王墨有時會心生厭煩，但畢竟不是讨厭的人，不然也不會住隔壁間了。

“你沒做過這種事吧。”王墨漫不經心地說着，邊伸手開始脫外套。

梁昊沒說話，只死死地看着王墨的動作，手指不經意就抓上了衣角。停頓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終于聽到了他的聲音，幹澀的，充滿了不甘的，卻又抑制不住渴望的。

“是，我沒。”他不顧一切地說着，聲音忽然變得熱烈起來：“因為！因為我心裏有一個人！我沒法抗拒自己違背意願！”圈裏也是有男男女女的土豪或者老板來勾搭他的，這世界潛規則無處不在，公司能提供的機會有限，有些機會只能靠自己出擊把握，現在又是男女通吃的時代，他這種陽光爽朗型的自然是1號，0號，女人通殺的。但是，梁昊過不去自己那關。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忘掉心愛的人，去和別的人發生關系。

在對于性上，他有着超乎尋常的執拗與堅持，似乎……不是那個人就不可以。

王墨手指停留在襯衫的衣扣上，他解開了領口的兩顆扣子，正好路出精致的鎖骨。聽着梁昊激動的聲音，他不置可否地轉過身來，就見對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幾乎都要燃起火來。但在看見他敞開的衣領時，又紅了臉頰，眼神依舊熱烈——就像是，搖着尾巴的大狗等待着他的喂食……咳咳，答案。

梁昊想要他什麽答案？王墨覺得簡直不能理解。他只是回來住幾天，怎麽就忽然被表白了？大約是知道自己和大佬沒什麽可比性，所以梁昊幾乎不去嘗試以卵擊石的可能，但如今王墨的回來卻給他內心燃了一把火，之前的死灰又複燃了。

他無法背棄自己的喜歡去尋找別人，但是——王墨依舊是王墨，那個熱愛噴灑毒液的王墨。

“所以？”王墨歪了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你這是要我誇獎你？你是想說你為了我守身如玉，”大約是用到這個詞，讓王墨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地勾唇，但少刻他的話語愈發不留情起來：“于是你是來求誇獎，還是想讓我接受你的表白并哭着說我真是肮髒啊高貴如你真是讓我自愧弗如……對麽？”

王墨的表情很嘲諷，梁昊紅了臉頰，連帶着連眼眶都有些微微發紅了，他慌不擇詞：“不！不是這樣！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說出自己的心意？還是以為……能夠多少趁虛而入呢？就連梁昊自己也不明白。

不過，王墨沒給他猶豫的時間，冷冷地否決了他最後一絲念想：“晚了。我肚子裏有了他的種。”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頓時将梁昊劈中了。氣氛頓時僵硬得一時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