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節

我走過這回憶的長廊。見天色不早，她才說：“我們走吧。”

“今天花樣真多。”

“既然都那麽多了，那就再看看夜景吧。”

“今天什麽日子。”我問。

“你陪我的日子咯。”她吐了吐舌頭，一副平時少見的俏皮樣，又說：“難道你不想陪我？”我忙否認，她又開車到了市中心，拉着我孩子一樣的沖過馬路，跑到一座高樓，高樓的樓頂像是許久無人上來過，也不知道程澈是怎麽找到這地方的，她指了指天上，說：“你看，有星星！今晚竟然有星星欸。”

我笑了笑，看着天空，在這污染嚴重的城市，的确，很難見到星星呢，今天，莫不是老天爺大發慈悲？程澈走到一個邊緣，我擔心危險，便跑過去，說：“欸，別走那麽出。”口中還有“小心危險”沒有說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一下。

眼中所及的前方，亦是高樓，不同的是，那座高樓上有着巨大的屏幕，平日播放廣告和宣傳片的屏幕上，如今赫然出現的是某個膽大妄為又財大氣粗的人的告白，屏幕上寫着“林大貓，生日快樂，別忘了，你也是我的公主。”

我看見屏幕下方有許多圍觀的人，屏幕上并沒有顯示告白的人是誰，或許下面的人都在紛紛猜測吧，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我看着程澈，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哽咽着。程澈也沒有說話，而是從身後變出一個盒子，遞給我，讓我打開。我手有點顫抖，撕開了包裝紙，竟然是不久前見到的那個其貌不揚的盒子，我接着把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對高跟鞋，我問她：“幹嘛送我鞋子？竟然還是高跟鞋，你不愛我了。”

她幫我拿出高跟鞋，對我說：“欸，不要一臉嫌棄嘛，這可是為你訂做的耶，之前在網上看到有一個伸縮高跟鞋的概念設計，就想要送給你了啦，有些場合不可避免要穿高跟鞋啦，可是你又不喜歡，你看看這裏，一按這裏就可以把跟收起來，就可以變成平底鞋了，還有啊……。”

我突然想到，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只會關心你的外貌，你的地位，一切你表面所看起來的樣子，然而也總有人，會關心，你是否适合，你是否舒服，你內心是否真正需要。

我抱住她，也不顧她手裏還拿着鞋子，她身體愣了一下，話也沒說完，就停在了那裏，她拿着高跟鞋的手環在我的身後，說：“喜歡嗎？”

我哽咽着說：“喜歡……我以為你忘記了，你這個暴發戶。”

她卻說：“是啊，不然你就只能吃我做的一頓難吃的飯了。”

“那就不吃飯了，吃了你。”

“滾。”

“床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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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今晚的床我單獨睡！”說完，她松開手，瞪了我一眼，準備下樓。

我在後面追上她，說：“不要那麽快走嘛，我還沒看夠那個屏幕。”

她回過頭，大聲說：“看屁啊，回去睡覺，明天送完你的飛機，我還有一堆事情要做。”

我停下來，對她說：“可是我現在看的是你啊。”

依舊

離別之情不用渲染，只有當事人才懂。程澈一向甚我而美麗亦理智，這樣倒好，我不用擔心她。一直都是她告訴我，你放心，凄苦的風雨都由我暫時為你擋着，你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

飛機上猶如雲上看風景，一覺醒來又是一個新天地。回到住所，一切擺放皆是原樣，那孤零零的紙張并未被人看過，Bevis原來并未回來過，紙張也就失去了效用，我把它揉了揉，扔進了垃圾桶。Bevis一走已經很久，讓我不禁開始疑惑起來，為何他可以忍受如此長久的漂泊在外，這才想起，我并不知道他是獨身一人亦或者是有人陪伴。

那幾日他仍在家中時，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關心我，我未曾了解他多少。此刻竟徒生愧疚起來。住所只是幾日未住人，也停留了些許灰塵，我把它裏裏外外清掃了一遍，坐在沙發上，四肢擴展開來，一陣疲累，小息一會，我走出門口，見門口郵箱上被塞入了一封信件，我拿回房內，打開。

是Bevis的來件，用英文寫就，或許是不常寫英文，字體有點歪歪扭扭的，卻又有種随意，不影響閱讀。信中寫道：

lin，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這裏風光獨美，讓人久停不歸。我在這裏遇見了一個姑娘，她勝過了這裏的風光，我無意中把她的身影收入了鏡頭，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遇見。我本來不相信一見鐘情，但我卻生了一種感覺，說，就是她了。或許幾日相處，你并不了解，我曾愛過一個女子，我們沒有在一起，我為她空杯已久，算是等待，又算是遺忘。人這一生到底應該和誰相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也沒有告訴過我，好在他們從來沒有催促過我，去找一個人成婚。我去過中國，應橋告訴我，中國的男女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會被催促成婚，有些人會和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我不理解。在我看來，我已經找到了我想要的感覺，我想疼愛她。但她似乎還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要加把勁了，近日依舊不會回來，如果有事可以寄信到這個地址，我喜歡的人住在這個城市，我願意為她停留。

閱畢，我的臉上忍不住浮起微笑，我可以想象出Bevis和他心愛的女子說話的情形了，他一定是陽光的，而又帶着局促與腼腆。他信中好似無比堅定要追随着女子的身影，但也會猶豫和忐忑，但他一定是下定決心的了。

我心中對他暗自的祝福，帶着好心情重新調整自己的狀态。

我不會讓她失望了。我拿起筆，開始勾畫着些線條。

接下來的日子如水平淡，我不再接平面設計的活兒，只專心去學服裝設計，傍晚的時候沿着塞納河慢跑。收起了散漫的樣子，開始去認真讨論，也認真去看別人怎麽去做的，開始去做一些跑腿的工作，只是為了能在一些T臺下看看那些著名設計師的成果。

遠遠還不夠啊。心裏這樣想着。

畫了很多草圖，開始有些感覺，開始學制版，制模，一切充滿了新鮮感。看着自己的作品從草圖到成型，有種暗自的成就感。或許是一頭紮進了設計的世界，逐漸覺得自己也還算跟得上一些資質頗高的同學的腳步了，心裏暗自較勁，不行還不行，不是不夠努力，是還沒有用夠心。

我記得有人和我說過，你煮東西吃的時候，心情好與不好，是會影響到最後食物出來的味道的。其實我覺得這個不僅僅是在烹饪上，在做任何事情上，心态，很重要。

課程學得七七八八，設計師開始指導我們完成個人系列的設計。完成個人設計系列項目後，優秀的還有機會去參加展出。

這當然是個好機會。我暗自期待已久。

為了得到更好的指導，我甚至從房子裏搬了出來，住進了學校的宿舍，Bevis依舊沒有回來，也沒有再來信，我只是隔三差五的回去打掃一下房子，順便給陽臺上的花澆澆水。同住的女生已經是熟識的了，看見我戒指不離手的還追問過我那個人怎麽沒有出現過。

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女生問過我之後的下午，我在慢跑時接到了程澈的電話，她問我：“接下來有沒有時間？”

我說：“幹嘛，想我啦。”

“沒有，我怕你相思成疾，來幫你治療一下。”

我一喜，問：“什麽時候過來？”

“明天好不好？”

“我只恨不得是今天。”

她笑了笑，和我扯了幾句閑話，我說：“欸，你該睡覺了，你那邊快十二點了吧。”

她挂了電話。我安心跑步，但整個人，都想要飛揚起來。

結果半夜的時候卻接到了電話，我一看是程澈，吓得整個人都清醒了。我接起，她問：“現在是法國時間幾點啊？”

“笨蛋，你別告訴我你現在下飛機了？”

“對啊，你哪裏怎麽去？”

“你別告訴我，昨晚打完電話你搭淩晨的飛機過來的？”

她聲音有點遲疑，不甘心的承認說：“嗯。”

我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告訴她，“你別亂走，我現在過去。”

宿舍裏的人迷糊着說：“那麽晚還打電話。”看我起身，她又說：“你瘋了，那麽晚跑出去。”

我說了句：“抱歉吵到了，有急事，我出去了。”

我第一次看法國淩晨的夜，但無心欣賞。我坐出租車到了機場，人很少，一眼就看見了我的愛人。

她不好意思的對我笑了笑，我接過她的行李，又放一邊，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