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秦翊把車停靠在了一條公路的盡頭。
在進入這個路口之前就有警示牌,因為泥石流坍塌而禁止通行。但秦翊仍然無視那面黃色的牌子,沉默地轉動着方向盤。
從秦栎家出來之後他就變得很沉默。下樓的時候黃昏的光線已經不那麽刺眼了,秦翊停下來看了好一會兒黯淡的天邊。陳跡暗暗窺視着他的表情,像個影子一般沒有多言。
秦翊哥哥的話,他不是很明白,一路在想也沒有頭緒,最後想得煩躁地把頭發揉亂後,那些搞不懂的念頭就被陳跡抛在了一邊。反正秦翊好像是明白了,那麽等他情緒穩定一點問他就可以。陳跡這麽想着,就有點事不關已地放過了自己。
有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的心态有點消極得過分,一般正常人遇到這種事應該會不停追問真相吧,結果他反而比秦翊顯得更淡定些。一開始的憤怒已經随着時間慢慢散去了,或許是因為死後重生,他換了一副身軀在生活的關系,調查那些事情的驅動力大多來源于好奇心,還有換了一副視角看過去的自己的那種新鮮感。
其實并沒有多少恨意和怨怪在裏面。
雖然這副身體怪怪的,但衣食無憂,臉長得也很不錯,有工作,又年輕。陳跡不是不慶幸的,或許死亡才是上天對他最大的補償。
讓他用最好最簡單的方式脫離了那些千夫所指的處境。
等事情水落石出,他一定要存點錢,和公司解約,到新的城市開展新生活。光是這麽想着陳跡就覺得興奮得不行。要到哪裏去比較好?北方比較冷,還是留在南方好一點。到了新的地方做什麽工作好?唔,自己會的事情也不多啊,在當司機之前家裏是開面館的,自己的手藝也還不錯,要是有自己的店就好了。
影子都還沒有的事情,陳跡卻忍不住暢想了起來。
想着想着陳跡忽然想到了秦翊。
自己走了之後,秦翊怎麽辦呢?陳跡望着把車停在一邊開了窗抽煙的男人,他的側臉被噴出的煙霧蒙住了,但在指尖夾着的煙火星的映照下,那側臉的輪廓仍然如雕像般俊美。
什麽怎麽辦,秦翊在娛樂圈的名望應該不愁未來吧。
陳跡收回了眼神。
即使現在身在低谷,但總會好起來的。他又不是那種只有樣貌沒有演技的花瓶。陳跡覺得自己不用擔心他,即使自己不再當他的助理,也還多着人擠破頭去當啊。
有很多人可以照顧他,他也不是小孩了,自己完全可以放心。
Advertisement
但陳跡還是覺得有點寂寞。
不過不走的話,又會...想到了一些不能細想的事情,陳跡的臉皮抽搐了一下,心一下就堅定了。一定要離開!真相大白就離開!
“嘎達”一聲,陳跡回過神來,秦翊打開車門正要走入黑夜中。
“你要去哪裏?”
不想一個人被留在荒郊野外的車裏,陳跡也匆匆跨出了門。
“到上面走走。”
秦翊見他也下來了就停下來等他。陳跡走了兩步忽然哆嗦了一下,天黑之後完全沒了白天的暑熱,夾着水汽的風吹到人身上冰冰涼涼的。剛剛從封閉而溫暖的車子裏出來,陳跡沒防備地被夜風撲個正着,他抱着手臂搓了搓。
“快要秋天了,晚上已經開始冷了。”秦翊說着又擦過陳跡的肩膀,彎腰探進車內從後面扯出一件女人的防曬衣來。
他給陳跡披上了:“是以前的助理丢在車裏的,直到辭職也沒拿回去,可能她自己都忘了吧,現在倒能用得上。是雖然很薄,但總比沒有好。”
防嗮服是透明的,淡淡的粉色,果然很女氣。陳跡有點嫌棄地扯了扯胸前的卡通圖案,幸好在夜裏也看不大出來。雖然能看出來是寬松樣式的,陳跡穿着還是有點小,秦翊靠近他幫他扯平了壓得皺巴巴的衣角,寬大的手掌貼在衣料上,傳來涼涼的溫度。
他的手還是一樣啊,怎麽都捂不暖。
這樣可不行,在走之前要好好幫他補補身體。
陳跡有點恍惚地想。
秦翊幫他理好了衣服後直接就往下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兩邊的山壁走去。陳跡有點不自在地動了動手腕,秦翊扣得更緊了。
在陳跡想要甩開他之前秦翊淡淡開口了。
“天黑,往上爬的路不好走,兩個人拉着比較安全。”
秦翊所說的往上爬的路開在山壁的中間——用來防止在雨水沖刷下塌陷的石制防護壁上有個缺口,是個水泥澆成的簡易樓梯,應該是提供給修護人員上下用的。
樓梯非常不顯眼,要剝開倒伏下來的茂茂密密的茅草才能看見。
即使是黑夜,秦翊也毫不猶豫就找到了入口,熟門熟路地牽着陳跡爬了上去。
樓梯因為山體的傾斜度而修建得非常陡峭,即使秦翊每爬上一格臺階就會用手臂的力量拉一把陳跡,但陳跡仍然要費力地擡高腿,走得一點也不輕松。最後到達的時候,陳跡顧不上欣賞景色,第一件事就是扶住膝蓋大口喘氣。
腳下仍然是水泥地硬硬的觸感,好不容易喘勻了氣,陳跡擡起頭,發現這不過是半山腰,仰頭能看見被夜色包裹住的山的形狀,這一塊區域應該是開山修建公路和隧道時,施工的人用來存放設備或者休息的地方。身後是一條窄小的不能通過車輛的小路,兩旁荒草野木叢生,正前方卻是被劈斷了一般的斷崖,從這裏的高度可以瞭望到彎彎的江水另一邊的城區。
陳跡還在環顧四周,秦翊已經把腿懸空在外,坐在前面的斷崖上眺望着對面燈火星星點點的樓房森林了。
這可把陳跡吓了一跳,他走過去拉住秦翊的胳膊。
“別做這麽危險的事啊,快回來!”
就算只是半山腰,也有十幾層樓那麽高了,稍微往下望去都覺得有點暈眩。陳跡不由咽了咽唾沫,幸好秦翊已經乖乖把腿收起來,在他的拖拽下遠離了那地方。
兩人在離崖邊大約兩米的地方坐了下來,陳跡抱着雙腿,秦翊則把目光舉向了夜空。夏末的星空很美,密密麻麻的星子讓陳跡想起了撒在面餅上的白芝麻。
“你經常來嗎?”陳跡轉頭問。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開車到這裏來散心。”秦翊望着天空回答,“這裏很安靜,也不用擔心會被別人拍到。”
散心嗎?陳跡在心裏嘀咕,可是這裏沒什麽好看的啊。
仿佛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似的,秦翊指着對面的萬家燈火說:“你還認得出那邊嗎?”
陳跡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看起來像是游樂場的地方,有像是摩天輪一樣的東西閃着彩色的燈緩緩旋轉着。
“那一片好像不是這樣的...”陳跡不敢确定,他有點記不清了。
“以前那邊是山,被挖掉了一半,用來建游樂場和商場了。”秦翊放下了手,轉頭望着陳跡,“你的身體就埋在那裏,骨灰、墳墓全都和地基混在了一起。”
陳跡吃驚地瞪大了眼,把那片燈火通明的區域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很微妙。
“從這裏剛好能看到對岸,我常常坐在這裏吹風,如果有風從對岸吹過來,就好像你在擁抱我。”秦翊低下頭笑了笑,“雖然張開了手,什麽也抱不到,卻覺得沒那麽寂寞了。”
陳跡心頭一顫,好像有哪裏裂開了什麽似的,讓人鼻尖酸澀的東西流了出來。
明明會更寂寞吧。
一個人長久地坐在斷崖上,眺望着不複存在的墓地上空,與風為伍。
“傻瓜,都不在了。”陳跡吶吶地說。
秦翊擡手摸了摸他的臉,溫柔地彎起了眼睛。
“現在能摸到了,真是太好了。”
他的眼眸好像染上了夜燈的光芒,流轉着能融化人的炙熱的光。
砰,砰,砰。
陳跡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秦翊凝視了他一會兒,臉忽然靠近了。
陳跡反射性伸手去擋。
“最後一個吻。”
秦翊捉住了他的手,壓了下來。
最後...他說最後......察覺到有點不對的思緒很快被激烈的擁吻奪去了注意力。這和以往的每個吻都不同,幾乎是近乎要陳跡整個人拆吞入腹一般。
“爸爸,你不想當演員吧?”
長長的一個吻後,秦翊輕輕摟着他,在他耳邊輕語,“我可以幫你準備解約金,去做你喜歡的事情吧。怕冷的話就不要到北邊去了,往溫暖濕潤的南邊走吧,聽說再往南一點的地方永遠都不會下雪,冬天很短,也很溫暖......”
“等...等一下!”陳跡一把推開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是...不是說要一起去找兇手的嗎?為什麽...為什麽突然......”
雖然自己想要走,但是他沒有打算馬上就走啊!
秦翊低頭在他不安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這是什麽話!”
陳跡瞪着他,這家夥昨天洗頭的時候沒有晃晃腦袋,進水了?
“你不是一直想擺脫我嗎?”秦翊眼裏仍然是能将人溺斃的溫柔和寵溺,輕輕撫摸着陳跡的頭發,好像在安撫小孩子那樣,“我不會纏着你咯,你可以去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生活,按照你自己喜歡的那樣,和女人組建家庭,生小孩,和他們共度一生。不過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搬到了什麽地方,我怕我會忍不住來找你......”
“等等!”陳跡打斷了他,語氣激動,“你從你哥哥家出來就變得很奇怪,你一路上到底想了些什麽啊,接下來的調查你要把我踢開?喂喂喂,你是在幫我找兇手吧?秦栎說的那些話到底什麽意思啊,你為什麽突然變得那麽奇怪?我就算要走,也要把一切都了解之後才能走吧,現在走的話算什麽啊!”
“聽了秦栎的話終于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這九年的緘默,也明白了這後面的陰謀。”秦翊嘆了一口氣,重新将陳跡摟住,“你的死不是目的,只是一場清掃的開始。你只是偶然被卷入又丢了性命的可憐人,我不希望爸爸再去管秦家那些肮髒的事情,從此之後,爸爸只需要好好生活就可以了,過去的冤屈,我會回秦家幫你讨來。”
陳跡愣了:“你要回秦家?那張瑩...我們不去找張瑩了嗎?”
“沒必要去找她了,我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秦翊低聲說,“我會先把你送回公寓,接下來你可以打點好行裝出發了!想去哪裏都可以!”
秦翊的眼神忽然哀傷起來,抱着他的手臂也開始顫抖,他留戀地親吻着他額頭,用發抖的聲音說,“爸爸,你以後一定要幸福啊。”
陳跡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現在心裏亂糟糟的。
被他靜靜地抱了一會兒,秦翊忽然說:“最後一次,我們做最後一次吧。”
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的陳跡被他推倒在地,後背磨着粗糙冰冷的水泥地有點痛。陳跡擡手想要推開他,可是一觸碰到他的眼神卻又仿佛被抽取掉了全身力氣。
那是舍棄了一切的絕決眼神,為什麽要這麽看着我?為什麽要一個人去?
怎麽也想不明白的陳跡,胸膛也跟着痛了起來。
為什麽一副好像去了之後,就再也見不到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啊,臨近期末英俊忙成了一條狗,不能及時回複大家評論,但也不要因此忘了我哦嗷嗷嗷嗷嗷,麽麽噠╭(╯3╰)╮
----------------------------------
15187418扔了一顆地雷
阿宅冷扔了一顆地雷
15177206扔了一顆地雷
15177206扔了一顆地雷
陌奕扔了一顆手榴彈
空中飛旋三百六十度高歌明天會更好跪謝以上妹紙的地雷!!!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