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到了晚上,姜遠川還賊心不死。
等到家裏人都躺下了,他就溜到堂屋裏,想跟他娘好好撒嬌,讓老太太收回剛才的話兒。
沒想到,姜遠川剛溜進堂屋,就見桌子上點着油燈,他娘正笑眯眯地盤腿兒坐在炕上呢。
他心裏一喜,心道老娘今個兒心情蠻好呢。
不過等到姜遠川瞄到沈荷手邊豎着的,一根粗粗的雞毛撣子,身子習慣性抖了兩抖。
那雞毛撣子,姜老四最熟悉不過了。
以前姜老頭還在那會兒,每次他惹了禍回來,他爹一準兒黑着臉拿着雞毛撣子在家門口站着,就等着逮住他狠狠抽一頓。
想起以往鬼哭狼嚎的挨打經歷,原本煞有其事的姜遠山氣勢就弱了下來。
沈荷當然知道便宜兒子來幹啥,她正用翻出來的雞毛撣子打掃窗臺呢,見姜遠川來了,就笑道,“小四啊,大晚上的來找娘有事兒?”
說完,又用雞毛撣子掃了幾下窗臺,啪啪的,那聲兒還不輕。
姜遠川沒忍住,又抖了下,好似看到自家黑臉老爹拿着雞毛撣子抽得他抱頭鼠竄的樣子。
“沒,沒事........”
不知道為啥,姜遠山一對上他娘的眼睛兒,就覺得他娘啥都知道的樣子。
沈荷看了他一眼,還是笑眯眯的,“沒事就好,天不早了,快去睡吧,明個兒跟着你大哥去地裏,你大哥疼你呢,說一天給你八個工分,以後啊,你就自個兒掙工分養活自己喽。”
一天八個工分?
姜遠川瞪圓了眼睛,“娘,村裏的樹根跟我一樣大,他一天還九個工分呢,我咋才八個工分?”
沈荷哦了聲,慢條斯理喝了口茶,“這事兒是你大哥定的,娘不知道,要不你去問問?”
姜遠川一下子蔫了,大哥那性子就跟老爹一樣一樣的,除了在親娘面前軟的跟頭羊咩一樣,在別人跟前就是一張大黑臉,他吃了豹子膽,沒事兒去找抽。
便宜兒子蔫蔫兒回屋躺着去了。
沈荷微微一笑,拾掇幹淨了,心情倍兒好,吹燈躺在了被窩裏。
嗯,今個兒這暖炕燒的正好,睡着真舒坦。
********
姜家東屋。
陳秀英鋪好了被子,燒旺了土炕,還跟做了美夢一樣開心,看孩子們睡了,丈夫洗完腳,端着盆兒潑水回來上炕,忍不住跟丈夫喜悅,“他爸,你知道今個兒娘跟我說話了。”
姜遠東低頭擦腳,頭也沒擡,“這話說的,娘哪天不給你說話啊。”
陳秀英就笑了下,解釋道:“不是這個說話,娘今天跟我說.......”
她還有些害羞了,姜遠東上了炕,看着紅臉的媳婦兒,“娘跟你說啥?”
“娘誇我了,說這麽些年辛苦我了,我.....我嫁過來這麽些年還是頭一次聽娘誇我呢。”陳秀英是個感性的,一個沒忍住,眼眶就紅了。
姜遠東看着兔子眼一樣的媳婦兒,忍不住哈哈大笑,羞惱的陳秀英擰了他好幾下,他才停下笑來,看着妻子眼角細細密密的細紋和不再年輕的臉龐,也紅了眼圈兒,攬過媳婦兒道,“秀英,嫁給我苦了你了。”
陳秀英擦了下眼裏的淚花兒,嗔怪道:“苦啥,我可不覺的苦呢,咱這麽些年,有黑娃兒有大丫,娘對我也不孬,我可知足呢,就是你......”
姜遠東懵了,他咋了?
只見他媳婦兒一本正經道:“你以後掙的錢兒可要如是上交。”
姜遠東點頭,“準準兒的,我掙了錢兒不給娘和媳婦兒給誰啊。”
陳秀英啞然,這人,還是三句話離不開親娘。
算了,娘病了這一回,看樣子看開了不少,性情也變了,以後家裏的日子會越過越甜。
西屋裏,許春秀跟過年一樣,也不睡覺,挺着肚子在屋子裏蹦。
蛋娃兒撇着兩條小短腿兒坐在炕上,無奈地看着他媽,跟他爹告狀,“爸,羊湯,我媽喝了!”
得,小家夥還記着他的羊湯呢。
姜遠東拍拍兒子的小屁股,安慰他,“等爸爸賺了錢,還給你買羊湯。”
蛋娃兒就開始流口水,忍不住道,“也給奶喝。”
姜遠東很欣慰,兒子随他知道孝敬奶奶。
許春秀聽了,抱着肚子過來樂,“蛋娃兒,以後咱家有好日子過了。”
姜遠東父子倆敷衍着點頭。
許春秀沒看出來,還掰着手指頭算,她家男人幹活賣力,跟村裏的壯勞力一樣,拿着全村最高的工分,一天十個工分。
村裏這幾年的收成好,換算成工資就是一天三毛錢。
按照往年算,一個月就是十五塊錢,大隊裏雖說一年才分一次錢糧,但是年底分錢,手裏過年也富裕不是?
一個月十五塊,一年十二個月,就是180塊錢,娘說了,以後家裏各房賺的錢交三留七,去除給娘的錢,他們二房到年底就能分到126塊錢!
加上過年娘和長輩們給的紅包什麽的,手裏能拿到的錢兒只會更多!
許春秀快要樂瘋了,她嫁到老姜家這些年,婆婆摳摳索索的,手裏最富裕的時候也不過攥着五六塊錢,那就是頂天的了,誰知道她還有如今的好日子。
她絮絮叨叨跟丈夫兒子唠叨,過年要分多少錢,要買什麽東西。
父子倆齊刷刷轉了被窩兒,只露出黑乎乎的後腦勺對着許春秀。
“........”
吳鳳這邊兒,也很是高興,姜家四房,除了沒結婚的老四,大嫂二嫂都給家裏生了孫子。
就她生了二丫和三丫兩個女兒。
丈夫和家裏人倒是沒說啥,吳鳳自個兒看婆婆對她和孩子不鹹不淡的,心裏也沒底氣。
本就不愛說話,這幾年只悶頭幹活,二丫三丫就更不敢在沈老太面前露臉了。
除非黑娃兒蛋娃兒帶着,否則姐倆是一點兒也不往奶奶跟前湊的。
吳鳳給了閨女們洗幹淨小臉,小腳丫,摟着進了被窩兒。
二丫和三丫今天喝了羊湯,很開心,這會兒還咂巴着小嘴兒回味,“媽媽,羊湯好喝。”
“奶奶,我們也是奶奶的小寶貝嗎?”
女兒們奶聲奶氣的,吳鳳心裏的酸意都少了許多,她也笑了,“嗯,二丫三丫也是奶奶的小寶貝。”
*******
第二天一早,陳秀英跟兩個弟妹張羅着一大家子吃了早飯。
老姜家的早飯很樸素。
玉米面餅子,一盆冒熱氣的地瓜粥,加上自家釀的大醬和酸豆角,就是簡單的一餐。
不過,沈荷的碗裏多了個水煮蛋。
這是家裏兒子們孝敬老娘的。
沈荷這陣子身子還有點虛,也不客氣,吃了雞蛋,喝了碗地瓜粥,又吃了半個玉米餅子,覺的差不多了,撂下了筷子,擦完嘴起身下炕。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哎。”
“娘,兒子扶着。”
“娘,慢點兒。”
姜遠山跟姜遠東兄弟倆,見老娘胃口好,樂呵呵地,又見老娘起身,忙站起來一左一右扶在了左右。
姜遠川慢了一步,吞下嘴裏的玉米餅也跟殷勤地跟在後面。
“娘,還有我呢。”
三個兒子跟護衛金剛一樣黏糊糊的,膩膩歪歪跟在她屁股後頭跟着喊娘。
沈荷嫌棄得不行,擺擺手道,“都跟着我幹啥,我一個人走走,你們誰也別跟着!”
說着就跟攆羊一樣把三個兒子轟走了。
老娘嫌棄自個兒。
姜家三兄弟很惆悵。
不過,姜遠山想起今個兒還要上工,喊黑娃兒跟着沈荷,黑娃脆生生應了,邁着腿兒跟着去了。
沈荷看着虎頭虎腦的大孫子,笑了笑。
姜遠山心情好了不少,穿上棉襖,中山裝往身上一套,就意氣風發的拎着鐵喇叭往村裏去了。
姜遠東扛着鋤頭自然跟上,姜遠川沒精打采的也拎着家夥兒跟在後頭。
黑娃兒如今八歲了,已經在村裏讀了小學,今個兒周末,學校放假。
家裏剩下的孩子還都小,在家裏由六歲的大丫帶着,一起玩。
男爺們兒都出門幹活掙工分了。
陳秀英和吳鳳各自收拾了一下,也出門幹活去了。
大溪村生産隊男人下地幹苦力,農閑的時候女人們就能到隊裏幹些清閑的活計。
因着今個兒姜家的寶貝老四姜遠山也跟着下地裏,村裏人很是稀罕了一番,活也不幹了,都湊上來把姜遠川圍了一圈兒,打趣了起來。
“川哥,你咋地也來下地了?”
姜遠川的狐朋狗友樹根兒率先表達了慰問。
“小四啊,你家老太這麽疼你,舍不你來下地?”
“就是,下地可要下力氣,小四你有力氣?”
“別是要賺錢想娶媳婦了吧?”
一位大爺道出了真谛。
姜遠川臉皮可厚,也不紅臉,還樂不用幹活,笑嘻嘻跟大家插科打诨。
妙語連珠地,把村民們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姜遠山安排完隊裏的工作,本想回來看看自家小四在地裏咋樣,還琢磨着弟弟頭一次下地,要不給他安排了輕省兒的活計。
沒想到,姜遠山一顆慈愛老哥心,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四弟,在一圈兒大爺大媽的簇擁下,嘴裏叼着根草,不羁放縱愛自由的樣子,一張天生的大黑臉瞬間着火了。
“姜四!”
一道氣吼丹田的吼聲響起。
叼着草根的姜遠山一哆嗦,對上自家大哥跟老爹如出一轍的大黑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外頭太陽不錯,沈荷跟村裏的老太太一樣裹着袖子帶着黑娃兒,祖孫倆往村口河邊溜達。
剛走到河沿,黑玩兒就蹦跳過去,指着結冰河水上的一處開了冰的冰面,“奶,有人抓魚。”
沈荷走去看了一眼,冰面上有人鑿開了出口,看樣子是想鑿冰抓魚,就是不知道抓住了沒。
“奶,魚好吃。”
黑娃兒嘟囔道,“我想吃魚。”
沈荷,咽了下口水,十分贊同的點點頭。
“奶也想吃魚。”
可惜,她不會抓呀。
沈荷正遺憾,下一秒河裏鑿開的冰面裏就跳出了一條活蹦亂跳的大肥魚。
“奶,魚,大肥魚飛出來啦!”
沈荷:!!!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