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丞相受傷
第7章丞相受傷
白承修看着流光,像在看一個白癡。
流光被他看得也覺得自己像個白癡起來。
他不禁有點出頭喪氣,心中卻還含着一線希望,小心翼翼問道,“你在想什麽?”
白承修緩緩道,“你是說,你突然之間有了意識,發現自己半夜三更站在我的門口,卻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
流光點點頭。
“你也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手裏提着一把劍,穿着黑色勁裝,卻不知道自己本來要做什麽。”
流光的頭點的像撥浪鼓,“是的!你相信嗎?”
白承修點點頭道,“相信啊。很合理啊。”
流光的眼中閃出驚喜,“真的?”
白承修臉色一沉,“廢話!當然是假的!你當我是白癡嗎?!”
流光一呆,頭立刻耷拉下來。
耍着我玩很好玩是不是?!
白承修在房間裏踱着步子,心裏有點亂。
這個流光,幾乎把他二十六年的權人之術完全颠覆。
他發現,自己的頭腦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要相信他,心裏卻越來越對他産生信任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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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這麽荒誕的事情,自己竟然有點開始想,說不定真有那麽奇怪的事情。
信任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
他心裏有點恐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想要的東西。
只要是找對了籌碼,什麽都可以買到手。
有人喜歡財,給他錢他就賣命。
有人喜歡權,給他地位他就可以抛棄良知。
有人喜歡好名聲,那就給他機會讓他美名遠播。
研究透了,什麽人都可以駕馭。
只有舜國的那個笨蛋傻瓜,人家給他一點點溫情和甜頭,他就對人家死心塌地。
他的皇兄也不過是在利用他,他卻老是像飛蛾撲火一樣。
七年前,為了他的皇兄,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搭上,那人又反過來為了他做了什麽?
他的眼神黯淡下來,自己這些年來一直打聽他的事情,對他執着的像着了魔一樣,那人還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豈非也是個笨蛋傻瓜?
他看着流光,心裏不爽起來。
為什麽一見到你,就三番四次想起那個笨蛋!
他的眼神兇惡起來。
流光心裏打起小鼓,慢慢往後退。
白承修一把拉住他,“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流光被他晃得頭發暈。
白承修看看天色,“跟我去抓那個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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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被白承修一邊拖着,一邊絮絮叨叨,“那個小厮叫做林添,樹林的林,添福的添,相當喜慶的名字,來這個府裏已經有一年了。他平時的工作是修葺,府裏哪個地方需要修理都可以找他。他家裏有一個老母,兩個妹妹。你說你怎麽一年了也沒發現他有問題啊?你對你府裏的人真的不是很關心啊。你這個毛病要改改啊。不說我說,一個主人也不能太高高在上,不然你的下人不喜歡你……啊!你幹嗎掐我?!很痛啊。喂!你還掐!真的很痛好不好!白承修,我警告你!不要再掐我了……喂!”
現在是晚飯時間,他們終于來到仆役們吃飯的地方。
流光委屈的摸摸自己被掐得通紅的手,指了一指,小聲道,“就是他。”
說完躲在白承修身後,不敢露面。
告密是要承擔很大責任的,他八歲那年就學到了。
白承修打了一個響指,四個黑衣人立刻不知從哪裏突然現身,駕着林添出去了。
白承修拉着流光跟在後面。
走了不久,他們已經來到白府一處空曠之處,四個黑衣人已經和林添纏鬥在一起。
林添的身上不斷被劍刺中,鮮血湧出來,發出一聲一聲地叫喊。
伴随着林添的慘呼,白承修的身邊也傳出了一聲大過一聲的慘呼。
那慘呼如此響亮痛苦,就連那纏鬥的五個人也不禁望過來。
發……發生什麽事情了?
白承修臉皮抽動不止的望向自己身邊這個人,忍住自己想掐死他的欲望。
又不是要殺你,你叫喚什麽?!
流光一手半捂住眼睛,一手緊緊攥拳。
他本來想裝冷酷的,心裏卻震撼的厲害,完全無法控制情緒。
自己……是第一次看到殺人啊!
還這麽近距離!
突然,林添的一只手被砍了下來。
他立刻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倒在地上。
流光也同時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大叫,一只手緊緊抓上白承修的胳膊。
手!手被剁下來了!
白承修忍不住縮了縮胳膊,七竅生煙,幾乎要大罵起來。
你要把我的胳膊抓爛嗎?!
他覺得流光的反應簡直不可理喻。
世界上也有這樣的殺手?!
就算你忘記了自己是誰,憑你多少年的殺手經驗,難道這點場面也受不了?!
白承修轉轉眼睛,壞心頓起。
他一把拉開流光正在捂着自己眼睛的手,固定住他的頭,叫他看着林添。
然後,他一邊邪笑,一邊低聲道,“你看見那只手沒有?是你告密的,他一定會來向你報仇。你看到沒有?那只手已經向你爬過來了,現在在你背上……”
說着,他的一只手沿着流光的背脊蜿蜒而上。
流光本來對“告密”這件事情就心存芥蒂,眼前這個人因為自己而成為這個樣子,已經讓他心裏很有罪惡感,哪裏經得白承修這麽一吓?!
他頓時驚恐的大叫起來,揮舞着胳膊,心裏懼怕無比。
猝不及防的,“啪”的一聲,白承修的臉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掌印。
他一陣錯愕,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個人,打……打了自己?!
還打臉?!
他一把揪住流光的後領。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流光卻完全沒有意識到,緊緊閉着眼睛,雙臂還在揮舞不止,“我不是故意要告密的!你是奸細,奸細啊……我……”
他的臉上淚流不止,哽咽的連話也說不順。
因為自己的話而死人,這種罪惡感擺脫不了啊!
白承修看着他,心裏十分的不耐煩,卻有一股奇怪的情緒在泛濫。
他向來不喜歡婦人之仁,做事不幹脆的人,今天卻忽然……
他皺着眉,把自己不耐煩的心情盡可能壓下來,把流光的雙臂拉住,将他困在懷裏,讓他背對着林添,咬着牙道,“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你沒有做錯。”
你到底,可不可以,不要,不要,不要,再叫了?!
這時,倒在地上的林添突然拿着劍向流光飛來,口中憤恨的大罵,“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向敵人告密!豬狗不如!”
他使出全身的力氣,已然飛到流光身後。
後面四個人本來以為他已經無力再戰,早已經收了劍,這時倉皇拔劍,已經來不及。
白承修心裏一急,條件反射似的抱着流光轉了一個身。
那柄劍,就直直刺在他的腰腹。
四個人大叫一聲“主人!”
救駕來遲,他們只能看着主人受傷。
接着,他們立刻上前,将林添解決了。
白承修噴出一口鮮血,噴在流光的臉上。
流光抱着倒在自己身上昏迷不醒的人,驚惶之下,錯愕不已。
他……為自己擋劍?!
不要……你不要死啊!
你因我而死,我會愧疚終生啊!
流光淚流滿面的大叫,“白承修!你不要死啊!不要死!”
四個黑衣人要上前将白承修扶起來。
流光不肯,繼續緊緊抱住,哭的肝腸寸斷,“白承修!你不要死!我不想你死啊!”
過了半天,他的叫聲還是沒有停止。
“白承修,你死了窩腫麽破?你死不瞑目,窩無法安心啊……嗚嗚嗚”
流光哭的悲悲戚戚,難以自制。
終于,他的懷裏傳來白承修虛弱卻惱怒不已的聲音,“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了……我還沒有死……”
你這麽叫着,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流光一呆,立刻驚喜的抱緊他,喜不自勝,完全注意不到懷裏人已經要喘不過氣來的痛苦表情。
白承修痛苦的想,你可不可以不要抱的這麽緊……
不疼死,也要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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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這句話不假。
所以,順理成章的,白承修劍刺的位置沒有傷到他的內髒。
大夫說,他的傷,養個十天半月就好。
這次雖然受傷,他卻解決了府裏的一個奸細,并且從奸細身上找到了一點線索。
林添,是天國人。
雖然這說明不了什麽,但是睿國從一年半前開始,确實和天國問題不斷。
可能是巧合,可能不是。
還要繼續調查。
白承修看看自己身邊正在以十分愧疚的眼光看着自己的人。
這次的另外一個收獲,就是某人對自己的好感度有所提高。
當然,這種好感度,不是真的好感,多數是怕自己死了,心裏會有罪惡感。
“你還痛不痛?”流光的眼神像小狗。
“不痛了。”
“真的?”流光的眼神一亮。
“真的。”
“你在騙我。”
“……你變聰明了。”
白承修覺得再繼續這種對話下去,自己要變成弱智了。
流光看看時間,端起桌上的藥,送了一湯匙在他嘴邊,自己的嘴巴張開來,“啊——”
白承修忍住暴起的青筋,含住湯匙,把藥喝下。
流光又送一湯匙在他嘴邊,自己的嘴巴再次張開,“啊——”
白承修冷冷的看着他,“你們做殺手的,整天訓練的就是喂人喝藥?”
倒也有殺傷力的很。
自己被他喂了兩口,已經想死了。
流光答道,“忘記了。不知道。”
白承修點點頭,再次把湯匙含住,把藥喝下。
失憶的殺手,只怕才是敵人的終極武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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