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遲來道歉

感覺到秋羽蝶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一個激靈驚醒了尹寒翊，他迅速放開自己的手，他這是在做什麽？

“咳咳～咳～”秋羽蝶只感覺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通暢了，她貪婪的呼吸着，卻不料呼吸太急引發了一連串的咳嗽。

看着她咳得通紅的臉，眼角似乎還有淚花，脖頸處還有一道淺淺的紅痕，那是他剛剛的傑作。

他伸出手，想幫她拍拍背，卻在快要觸及她背脊的那一瞬間猛的縮回了。

“你，沒事吧？”尹寒翊收回的手緊握成拳，看向她眼神滿是擔憂。

秋羽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古代人是不是都喜歡問這句話？她沒事，她這像是沒事嗎？她差點被他掐死好不好？不過，她還是善意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她沒事。

尹寒翊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剛剛，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為什麽會在一瞬間失控，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今日提及，她卻如此直白地将事實真相講了出來，讓他感覺到了仿佛秘密被窺探了一般，下意識地反應，卻不想差點要了她的命。

“沒事，你也不是有意的。”秋羽蝶能感覺得到，剛剛尹寒翊的情緒不受控制。

他好像陷入過往的記憶中，那是一段痛苦的記憶，他在那種痛苦中無力地掙紮，卻終逃不出內心深處的夢魇。

秋羽蝶不想再和他計較，對于這種事，再多的争執終是徒勞的。而令她很好奇的，尹寒翊究竟怎麽了？今天的他，不是一般的反常！

“還有上次的事，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尹寒翊低着頭，沒有看她。這些話，他早就該對她說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秋羽蝶卻愣住了，他是在向她道歉？眸光閃爍，上次的事讓她對尹寒翊頗有意見，只是，現在他已經道歉，她又該怎麽辦？

原諒他，說沒關系，她已經不在乎。抱歉！她說不出來。

面對尹寒翊突出其來的道歉，秋羽蝶沉默了。并不是因為她還在意那件事，只是她不知道怎麽去回應他的歉意。

尹寒翊擡起頭，望着她，“水冰藍，謝謝你救了我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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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摯的謝意讓秋羽蝶甚至有些懷疑眼前這個翊王爺的真假了，她怔怔地看着尹寒翊，他這是怎麽了？

“我母妃為我做了很多，她一路走來很不容易。我知道母妃是中毒了，我也曾請過無數名醫為她醫治，可他們卻都束手無策。”

“他們說，這種毒要想解除必須拿到解藥。而他們只能抑制，而不能完全解除。”

秋羽蝶理解他的無奈和愧疚，但她卻不理解那一閃而過的嗜血是為何？

“這并不全是你的錯。”

秋羽蝶開口安慰道，今天的尹寒翊，似乎很不一樣。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無人可以靠近的王爺，倒像一個心事無法訴說的少年。

他周身所萦繞的悲傷氣息居然讓秋羽蝶起了恻隐之心，坐在那個所有人羨慕的位置，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不，是我的錯！一味的忍讓只會讓他們愈加嚣張。無論我做什麽他們都不會放過我和我母妃的，除非我死了他們才會安心！”尹寒翊緊握的拳頭重重砸在了房頂的瓦片上，那瓦片瞬間四分五裂。

秋羽蝶輕抿着嘴唇，猜測着尹寒翊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答案很明了，除了當朝皇帝再無他人。

而尹寒翊的情緒似乎是壓抑了很久，所有的憤怒積聚在一起，終有一天會爆發出來。那個時候，恐怕就是這個國家的災難了！

“我是父皇的第六個孩子，我母妃在宮中不是最受寵的妃子，到确實我父皇最信任的人。我母妃是名門閨秀，十六歲入宮為妃，母妃向來是與世無争，凡事都是淡然處之，即使在宮中那樣複雜險惡的環境，她卻依舊未曾改變過分毫，這也是我父皇一直喜歡我母妃的原因。”

第六個孩子，那天宇國的皇子豈不是應該有很多，而如今只有尹寒翊一位王爺。真相似乎越來越清晰了，秋羽蝶等待着他的下文，是否會和自己的猜測契合呢？

“然而，處在那樣一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宮廷中，即使你不願意和任何人為敵，不願意去傷害任何一個人，也不見得別人會放過你。那深宮庭院，要比你想象得可怕的要多！”

“母親極力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讓自己的姿态變得低微，這樣便不會成為那個風口浪尖上的人物，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可縱使是這樣的母親，卻依舊會有人視她為眼中釘。”

“那一年，父皇駕崩，太子繼位。太子的母妃，也就是當朝的皇後，理所應當的成為了皇太後。她在剛成為皇太後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像我母妃伸出了魔爪。”

“我們這些皇子的母妃按律例是可以入住皇子的府邸，從此宮中的一切也與她們沒有關系。在那些出宮的妃子名單之中，唯獨沒有我母妃的名字。”

“那時的我年少輕狂，氣急之下直接進宮向她讨要說法，她卻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定了我和我母妃的罪。我被拘禁在翊王府內，而母妃被幽囚于深宮庭院之中。”

“後來，一場兵變改變了這一切。”

尹寒翊黯淡的眸光又沉了幾分，那場兵變，是他再也不願提及的回憶，仍記得那被血染的皇宮，那都是他同胞兄弟的血。

“我二哥連同其他皇子一同策反，而我，成為了這場策反中的關鍵人物。我從小就喜愛兵書，對此頗有研究。十六歲便領兵作戰，立下不少戰功。”

“父皇因此對我愈加看重，把天宇國三分之一的兵權交給我掌管。策反意味着戰争，戰争的勝負取決于兵力的多少，而我手中的兵力是他們雙方所看重的。”

“他們彼此手中的兵力可以抗衡，他們認為我手中的兵力可以決定這場戰争的勝負。我二哥曾上門試圖說服我和他們一起，我當時沒有答應，回了句容我考慮考慮。”

“然而，宮中得到消息的速度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快的多。在我還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皇太後召我入宮了，她以我母妃的性命威脅我去幫助她兒子平定這場策反。”

“我冷冷的看着她那張得意的臉，拒絕了她的要求。她的臉在聽到我說的話之後變得猙獰，陰森森地說道，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你母妃的性命可在你的手中。”

“我不可能幫助皇帝去殘殺自己的兄弟，但我也不可能不顧及我母妃的生命。我告訴她，我只能做到不參與這場戰争，我不會幫任何一方。如果她不肯放過我母妃的話，我不介意去幫助我二哥他們。”

“她的臉色變了又變，終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保證了只要我不插手這次策反，我母妃就會平安無事。”

“那場策反持續了一個月，而我，就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冷眼看完了這場手足相殘的悲劇。這場戰争以我二哥的失敗而告終。連同策反的皇子，全都被處死了。”

尹寒翊的雙目緊閉，處斬的那一天，他去了。他記得那天的晚霞染紅了整個天邊，亦如那血紅的斷頭臺。他二哥的表情是麻木的，而大哥，卻是得意的笑，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态藐視着他們。

成王敗寇，無非就是這樣的。

而親情，早就沒有了！身為皇室子孫的他們，根本沒有親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