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相信你

晚飯時間，尹寒翊又過來了，潇兒識趣地離開了。

秋羽蝶看着他，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明明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現在面對着他，她卻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先吃飯吧！”尹寒翊在她身旁坐下，像看穿了她的心事，“有什麽話，吃完飯再說。”

秋羽蝶伸手去接尹寒翊手裏的粥，意外的，尹寒翊沒有阻攔。她不禁長舒一口氣，他要再那麽喂自己吃飯她真的會死的！

“粥溫度如何？”秋羽蝶剛嘗了一小口，尹寒翊突然開口。

秋羽蝶一下子僵住了，心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一句話：

願有人與你立黃昏，願有人問有粥可溫。

“怎麽了？”尹寒翊的神情帶着一絲慌亂，“是不是粥太燙了？”

“沒有。”秋羽蝶搖搖頭，“粥溫度剛剛好。”

“那就好。”尹寒翊松了口氣，笑了。

他剛剛的緊張模樣， 秋羽蝶全都看在眼裏，此時不自覺的笑了，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喝着粥。

其實，她想要幸福的很簡單的，就像這碗粥一般。她不羨慕那種所謂轟轟烈烈，跨越生死的愛情，她想要的，不過是那種細水長流，彌散于生活細節中的愛情。

這種愛情很平淡，但卻很真實。就像粥的溫度一般，是可以真實觸摸到，像粥吃進胃裏的那種飽足感。

“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尹寒翊的話裏帶着幾分寵溺。

秋羽蝶遞過已經見了底的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吃飽了。”

尹寒翊接過碗，眉眼之中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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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羽蝶擦了下嘴角，背靠着床頭坐直，“現在我可以問了嗎？”

“嗯。”尹寒翊含笑答道。

“外面的傳言是真的嗎？”

尹寒翊的笑意未減分毫，望着她，又将問題丢了回去，“你覺得呢？”

要她回答？秋羽蝶倒希望傳言不是真的，什麽怒發沖冠為紅顏，她可承受不起，半開玩笑地回答道，“要我說，既然都是傳言，肯定不是真的了。”

尹寒翊但笑不語。

他的從容淡定卻讓秋羽蝶有一絲莫名的慌亂，不知為什麽，他越是這樣，她就越發的不安，竟有些擔心他現在的處境。

“你和皇帝的關系……”

“比你想象中的要複雜。”

自己的話被突然打斷讓秋羽蝶一怔，她是不是問的過多了？尹寒翊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是不是意味着他想讓她就此為止？

“你有什麽想問的就盡管問吧。”尹寒翊總是會在适時的時候開口，讓話題得以繼續。

“嗯？”

“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麽好隐瞞的。”擡頭，他的眸中滿是認真。

秋羽蝶搖頭，“但這是你的隐私，我不該過多詢問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好奇心作祟，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就是想多問一些，好像知道的多一點，她會更安心一點。

“皇帝忌憚我，不僅僅是因為我手裏有兵權。”

“嗯？”這個話題開始的太過突然，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因為我手裏有先帝的密令。”

“密令？”

“準确來說是先帝秘密訓練的一支軍隊。”尹寒翊解釋道，“這支軍隊的作用和真實力量，除了我無人知曉。當今的皇帝，也就是我大哥，他覺得父皇把密令給了我，是因為不認同他這個皇帝。在他的潛意識裏，父皇鐘意的帝王之人，是我。所以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威脅。”

“可他并不清楚密令到底有多大的作用，是否大到可以覆國？他忌憚我，不敢明目張膽對我做些什麽，所以暗地裏會有各種各樣的小動作，來試探密令的真實力量。我們的關系因此而僵持着，誰也沒有主動打破這個僵局。”

“只是這兩年，他的小動作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過分，過分到無法容忍！”

秋羽蝶在一旁安靜地聽着，自古以來，宮廷鬥争從來都沒有停止過。以各種方式，各種劇本，上演着一部部精彩的宮廷大戲。如今這個真實存在又離她如此之近，不，确切來說她已經卷入其中了，照尹寒翊的說法看來，上次的刺殺，怕也是皇帝的手筆吧！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別人的故事不管再怎麽生動形象，卻也沒有切身體會來的真實。

宮鬥，真的很可怕！

“其實，密令并沒有覆國的力量，相反，它卻是用來保護帝王的有利工具。父皇給我密令，不是因為信任我，而是他不信任我。”尹寒翊的雙拳不自覺地握緊了，他的父皇，早已替他大哥做好了準備。

“密令所能調動的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這支軍隊受命于我的前提，是不能危及當朝皇帝的位置。倘若我有了謀反之舉，這支軍隊會毫不猶豫地站到我的對立方。這密令表面上看是保護我的，實際上卻是監視我的。只是這些，皇帝他并不知道。”

秋羽蝶不禁感嘆先帝的精明，好一個密令，成功地權衡了尹寒翊和當今皇帝之間的關系，尹寒翊雖手握密令，這其中的利弊卻是不好衡量，一個不小心，這把利刃就可能傷了自己。

先帝此番所為想必也是為了緩和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當今的皇帝誤會了密令的真正意圖，致使如今這般水火不容的局面。

不過，若說出真相，是不是尹寒翊和皇帝的關系會有所緩和？秋羽蝶暗自思忖着，竟不覺喃喃自問道：“若當今的皇帝知道了會如何？”

“他不會相信我的。”尹寒翊搖了搖頭，言語中盡是無奈，“就算他相信了我，他也不會容許我存在于世。”

秋羽蝶望着他，神色複雜。

尹寒翊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可能密令真相揭開之時，便是我與他開戰之日，而這一戰，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秋羽蝶眸中滿是震驚，轉而有帶着幾分疑惑，“這樣一個關乎你存亡的秘密，你就這樣告訴可我，你就不怕我洩露出去嗎？”

“不怕。”尹寒翊望着她的眼睛，“因為我相信你。”

這份信任，來的太突然。秋羽蝶有些惶恐，卻又想深究下去，“那日後，不論發生了什麽，你都會像現在這般信任我嗎？”

所有的感情都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的，沒有了信任，就無法建立牢固的感情。

“會！”尹寒翊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管這個承諾日後能否兌現，但至少在此刻，彼此的所有情感都是真實的，這一刻，我是相信我可以做到的。

秋羽蝶莞爾一笑，說不感動都是假的，但我更期待你的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