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有孕

柳貴嫔聽聞皇帝駕到, 不喜反憂,

怎麽把皇帝給招來了?

以前盼星星盼月亮恨不得皇帝來瞧她一眼,如今卻覺事态不妙。

只見那道明黃的身影面沉如水, 大步跨入門檻, 柳貴嫔急得從軟塌上跌下, 顧不上整理儀容戰戰兢兢磕頭。

“臣妾給陛下請安....”

語畢, 慌慌張張往皇帝身後瞄。

皇帝見狀步子一頓, 順着她視線也往後瞅了一下, 俊眉一擰, “你瞅什麽?”

柳貴嫔眼巴巴望着皇帝, 身若拂柳,顫顫巍巍道,“陛下,臣妾身子不舒服, 想請皇後給臣妾瞧瞧病....”

皇帝聞言眉頭一挑,大怒道, “放肆!”

“皇後是什麽身份?你敢讓她給你瞧病?你這是以下犯上, 來人吶...”

“陛下, 陛下....”柳貴嫔慌忙往前一爬, 抱住了皇帝的腿,淚水漣漣道, “陛下,臣妾失言,臣妾錯了, 是皇後娘娘不拘小節,願意給妾身們把脈,說是積累病例, 豐富經驗,以幫她著書.....臣妾便...便生了妄想....”

皇帝猶然氣不過,一腳将她甩開,“那是皇後禮賢折節,可不意味着你有資格讓她瞧病!”

他大馬金刀坐在主位,冷冷觑她,“朕念在你身子不适,不杖責你,可此罪不可饒恕,來人,傳旨,柳貴嫔以下犯上,降為嫔,罰奉半年!”

柳貴嫔聞言嬌軀堪堪癱軟在地,神色衰敗,吐不出個聲響來。

這幾年皇帝不視後宮,柳家與她來往漸少,她全靠宮裏的份例過活,皇帝罰她半年俸祿,那是要了她半條命。

皇帝息怒後不禁思量,柳貴嫔好端端的,何以盼着皇後來瞧她?

Advertisement

傳孫钊去審了幾個女婢,問出真相後,皇帝不由瞠目結舌。

後宮妃子都在絞盡腦汁讨好皇後嗎?

體貼小意送些親手制的東西不好,非得裝病?

皇帝撫了撫額,瞥一眼哭哭啼啼的柳貴嫔,竟是生出幾分同情。

皇帝出了敏妍宮,着人先去坤寧殿通報,暗示傅嬈他要回宮,可以将其他宮妃給遣散了。

宮妃散去,傅嬈迎着皇帝入內,皇帝将柳貴嫔一事告知,傅嬈也是哭笑不得。

夜裏,夫妻二人正寬衣解帶,欲燕好一番,怎知殿外傳來細碎的哭聲,傅嬈奇怪,将皇帝推開,裹上衣裳喊來宮人詢問,

“何人在喧嘩?”

侍候的小金子回道,

“回娘娘話,今日柳嫔娘娘不是吃多了冰制的果子,鬧肚疼麽?沒防住被三公主瞧見了,三公主偷偷将剩下的吃完,到了夜裏便上吐下瀉,鬧得有些狠,柳嫔娘娘抱着公主在殿外求見娘娘,奴婢着人去請太醫,讓柳嫔娘娘回去,可三公主卻在偏殿嘔了些血絲出來....”

傅嬈聽到這裏,已顧不上皇帝,連忙掀簾起塌,

“将人送去西側殿,本宮這就去瞧三公主。”

皇帝自是不快,可思及女兒嘔了血,只得作罷。

跟着傅嬈一道穿戴整潔前往側殿。

藥房內,三公主被放在一張小塌上,面色虛白,氣若游絲,柳嫔跪在一側驚慌失措,不停地抹淚。

見帝後相攜而來,一面淚水不止,一面拼命磕頭,

“臣妾死罪,不敢叨擾陛下和娘娘,實在是櫻兒情形不好,臣妾豁出去命求娘娘救她....”

傅嬈沒瞧她,而是直接坐在塌前的錦杌,去探望三公主。

皇帝見柳嫔絮絮叨叨,擺擺手,“朕回頭再跟你算賬!”示意她跪一邊去,坐在床榻一側去瞧裴櫻。

傅嬈先給她把了脈,又摸了摸她手紋,搖頭嘆息,“三公主底子不好,積食,脾虛,本就碰不得寒涼之物....驟然吃下冰果,五髒着涼,怕是得受一番罪....”

一面吩咐藥童去給三公主煮藥,一面給她施針,待銀針抽出,又給她貼了幾樣膏藥,到了後半夜人才緩過神來。

柳嫔沒料到自己弄巧成拙,不僅惹了聖怒,還害了女兒,一時想死的心都有。

皇帝知是柳嫔害了三公主,着人将她斥回,又杖了她十板子。

坤寧殿鬧到半夜方休。

次日清晨,傅嬈早起去探望三公主,

三公主已醒來,穿了件月白的裙衫,顯得臉色越發蒼白,正在宮人的伺候下喝暖胃的藥粥,瞧見傅嬈含笑走來,掙紮着要起身,

“母後....”

巴掌大的小臉嵌着一雙格外明亮的眼。

瘦瘦小小的,瞧着叫人心疼。

“不必起身,來,母後給你瞧瞧脈象...”傅嬈先是按住她,順手搭在她手腕。

三公主模樣乖巧,一言不發,只怔怔望着傅嬈滿是感激。

這間屋子,布滿了藥香,她睡在這裏,覺着踏實熨帖。

三公主莫名地對傅嬈生出幾分依賴。

傅嬈給她把完脈,又吩咐藥童給三公主熬藥,

“你感覺怎麽樣?腹下還疼嗎?”傅嬈溫柔問她,

三公主眼角滲出些許淚光,強忍着淚意,哽咽着道,“不疼了....娘娘,兒臣能在您這裏歇幾日嗎....兒臣喜歡這裏...”

她不想回敏妍宮,不想整日戰戰兢兢怕被母妃訓斥,更怕被她要求做這做那。

三公主淚水滑了下來,眼巴巴望着傅嬈。

傅嬈還未答話,卻見笨笨跳了進來,将傅嬈握着三公主的手給搶回,抱在懷裏,兇巴巴道,

“這是我的娘,你不許賴着我娘,找你自己的娘去!”

笨笨說完,背身過去,抱住傅嬈不許她與三公主親熱。

傅嬈哭笑不得,去瞧三公主,卻見三公主滿臉歉意望着笨笨,

“笨笨,那日是我不對,我跟你認錯,我回頭再給你做個風筝好不好?”

笨笨下巴擱在傅嬈身上哼了幾聲,不理會她。

三公主虛弱地眨了眨眼,澀笑道,“那我給你做兩個?一個蝴蝶,一個蜻蜓,可好?”

笨笨頓了頓,扭頭擰眉望她,神氣十足問,“沒騙我?”

“當着母後的面,我怎會騙你?”

“成!”笨笨從傅嬈懷裏站開了些,将傅嬈的手遞回去,“那我就把娘親借你一日,等你病好了,你便回去!”

笨笨近來十分頭疼,這後宮裏怎麽一個個的都跟她搶娘。

先前是爹爹搶,現在連別的娘娘與姐姐都搶。

忒可惡了!

還是宮外好!

三公主慢慢點了頭,又沖傅嬈露出怯怯的笑。

伺候三公主的宮人告訴傅嬈,先前柳嫔為了争寵,沒少讓三公主裝病引得皇帝去瞧,三公主對生母又愛又恨,生了幾分嫌隙。

午後,柳嫔強撐着身子來探望女兒,又不顧疼痛,跪下給傅嬈認錯。

“娘娘肯施救櫻兒,便是救了臣妾的命,臣妾今後斷不敢再生心眼,還望娘娘莫要與臣妾一般見識,原諒臣妾....”

傅嬈見她真心實意認錯,也不與她計較,“你先回宮養着,三公主先在本宮這裏養上兩日,待痊愈你再來接她,陛下已對你惱怒至極,望你日後悉心照料孩子,切莫再生事端,否則誰也保不住你。”

“臣妾領命。”

三公主在坤寧殿養了兩日便大好,與笨笨玩在一處,怎麽都不肯回敏妍宮。

日子悄然過去數月,這幾月裏,宮妃其樂融融,日日祥和如同過節。

傅嬈待人誠懇,衆妃也歇了争鬥的心思,整日不是做些吃食,便是繡花,抑或倒騰些花茶,鑽研養生之道,再便是逗三個孩子玩樂。

妻妾融合,皇帝本該高興,可他卻高興不起來,妃子們整日聚在一處打牌,倒顯得他這個皇帝有些礙眼,束手束腳的,都不敢去後宮。

皇帝白日将自己拘在禦書房處理政事,入夜又鑽入傅嬈被窩,埋頭苦幹。

親熱的次數不算少,可傅嬈遲遲未有身孕。

李家之案經過數月缜密的偵查審訊,已塵埃落定。

該殺則殺,該徙則徙,該下獄的下獄,朝堂經過一番清洗,面貌一新。

在衆臣的周旋下,終是替李勳掙得一線生機。

一日夜,皇帝宣李勳進禦書房,丢給他一面玄鐵令。

“你身上有老爺子的風骨,朕欣賞,也不想埋沒了你的才幹,這些年你不必留在京城,去南海泉州,替朕整頓海運,開拓南下航線,待功成名就再回京。”

這是讓李勳隐姓埋名去泉州整饬海防,這些年海運方興未艾,江南世家牽扯其中,利益糾葛不清,海運可是一塊大肥肉,皇帝自然想将這塊肥肉捏在朝廷手裏,而不是被世家給瓜分。

李勳會意,跪在地上磕頭,“臣謝陛下隆恩。”一面将玄鐵令收在懷裏。

皇帝又仔細交待了他如何行事,遇着難關該如何取舍,若遇緊急要事,聯絡當地錦衣衛,李勳一一記下。

李家被抄沒後,李勳住在自己置辦的別院。

當夜回府,李勳收拾行囊,派一侍從給謝襄報個信,再未通知旁人,一人一騎,背上行囊載着夜色只身南下。

李家一脈處置完畢,便輪到了平康公主與三皇子。

李嫔因李老爺子的匕首留下一命。

可平康公主與三皇子如何安置,百官意見不一。

三皇子年幼,方才八歲,一直由皇帝親自教導,半點不聞李維中之事,論理不敢受牽連。

可以謝襄為首的新銳大臣卻認為,三皇子與李維中休戚相關,雖未直接參與,可李維中做這一切為了誰已是顯而易見,謝襄極力懇求皇帝處置三皇子。

朝中老臣卻以中宮無嫡子,不可輕易處置三皇子為由駁了謝襄的懇求。

皇帝心中其實早有定論,三皇子是他兒子,年紀幼小,不該受李維中牽連,可他也絕不會讓三皇子繼承大統,皇帝打算先将兒子在宮中教養兩年,待他年紀大些,遷往封地,無诏不許歸京,再将他降為郡王,幽禁封地,斷了他奪嫡的念頭。

三皇子的事擱置後,便輪到了平康公主。

朝臣一致提議讓平康公主遷往封地平康縣,着人看管,無诏不得出府。

皇帝應允。

依制,公主與驸馬前往封地,內廷司得設宴相送,而這個宴席上,平康公主的母妃李嫔得出席。

李嫔得到內廷司消息後,終于幽幽睜開了眼。

機會來了。

九月初七,秋陽高照,宮中處處彌漫着一股桂花香。

明日平康公主即将遠行,大約這輩子都難回宮,宮裏設宴給她送行,此事自該皇後傅嬈主理。

清晨她便派了兩名宮婢去給李嫔穿戴拾掇,這些年李嫔素衣木釵,早已無當年的風采,哪怕穿戴華服,頭戴金釵,也難掩老态。

午時初,傅嬈攜衆妃來到甘露殿,大長公主與明王妃等皇親已入席等候。

今日只宴皇親,并無其他外命婦。加上宮裏僅剩的幾名妃子,女眷也不過十幾人,因都是皇家親眷,并未設簾。

李嫔身着湖藍色香雲紗的褙子,坐在顯眼處,等着平康公主夫婦前來道別。

須臾,平康公主與徐嘉相攙入殿,徐嘉雖未拄拐杖,可瞧得出來他腿腳不是很靈便。

在座之人都曉得徐嘉與傅嬈之過往,瞥見徐嘉,忍不住悄悄去打量傅嬈的神色。

傅嬈靜靜望着二人,端莊秀美坐在皇帝身側,面龐毫無波瀾。

平康公主一眼瞥見了李嫔,“母妃....”忍不住低低喚了一聲,收到李嫔眼色後,生生忍住淚水,攙扶着徐嘉一道來到帝後跟前。

“兒臣..給父皇..和母後請安....”“母後”二字差點咬出血色來。

徐嘉也跟着折膝,艱難下跪,雙手伏在地上啞聲道,“臣叩見陛下萬歲,皇後娘娘千歲...”

皇帝目色沉沉盯着二人,擺了擺衣袖,“去給你母妃行禮。”

平康公主與徐嘉相攙而起,緩緩邁步往一側的李嫔席位處。

徐嘉起身時,臉色從傅嬈面前一晃而過,眼神癡惘,傅嬈略覺不對勁。

平康公主含淚給李嫔磕頭,母女倆兩兩相望,依依不舍,礙着衆人在場,也不敢多言,李嫔親自扶着她起來,“康兒,你今後可要好生照料自己....”

平康公主哽咽着點頭。

待徐嘉磕完頭起身,下擺恰恰被平康公主踩到,他腿腳本不靈便,便這般往側面跌去,連帶平康公主也跟着往他身上一栽。

李嫔見女兒女婿跌在一處,連忙起身去拉,她力氣不夠,亂作一團。

不經意間,一枚玉佩從衣擺下滑了出來,徑直滾落在傅嬈腳跟下。

而那徐嘉瞅見玉佩時,竟是變了個色,目色纏綿迷離,顧不上平康公主扯他,徑直朝那玉佩爬去,

“我的玉佩.....”

傅嬈目光落在那玉佩上,臉色一變,就在徐嘉要夠着那玉佩時,她霍然起身一腳踩了上去,連同徐嘉半個手指也踩在她腳下。

徐嘉愣了一下,布滿血絲的眼緩緩一擡,觸及傅嬈那張臉,他神色一晃,忍不住喃喃哭出聲,

“嬈妹,你把玉佩給我,這是我們倆的定親玉佩....你娘親自交到我手裏,你松開腳,快給我....”

徐嘉話音一落,四座皆驚。

徐嘉與傅嬈的過往不算秘密,誰都曉得,可誰也不敢拿在臺面上來說,

不曾想這徐驸馬蠢到當着皇帝的面,來揭皇帝的傷疤。

皇帝的臉色果然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

李嫔快意地看着面前這一幕,只故作惶恐地将女兒抱在懷裏,暗自冷笑。

數月前,那女婢将此物交到她手裏,告訴她,此物乃徐嘉與傅嬈定親之物,當年二人和離,傅嬈欲讨回此物,可惜徐嘉不知将此物落在何處,後來尋到,卻舍不得歸還,而是暗中藏着,被那女婢發現,偷了來。

趁此機會離間皇帝與傅嬈,讓這位帝王始終記得傅嬈的出身及過往,以傅嬈之心性,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二人情意定長久不了,那麽她的兒子就有機會登基,到那一天,便是她出頭之日。

此外,也可一箭雙雕,除掉徐嘉。徐嘉對于李嫔和平康公主來說,早已是棄子,何苦還占着驸馬的位置。

李嫔這個算盤打的很好。

她郁結多年的氣,在此時得到纾解,忍不住擡眸去打量傅嬈的神色。

對上的是傅嬈冷若冰霜的眼。

傅嬈瞥見李嫔得意的眼神,已猜到這是個局。

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傅嬈用力将那枚玉佩給碾壓,用鞋跟狠狠剁了幾下,給踩了個粉碎。

皇帝微微一愕,旋即露出一絲嗔笑。

傅嬈側臉,朝皇帝看來,神情坦蕩而凜然,

“陛下,此物确實是當年家母交給徐嘉之物,臣妾曾尋他讨回,徐嘉謊稱丢失,臣妾無可奈何。”

“令臣妾奇怪的是,此物何以今日碰巧出現在這?”傅嬈目色幽幽朝李嫔投去。

李嫔也訝異于傅嬈的堅決,微微愣了下,惶恐道,

“皇後娘娘此話何意?”

她話未說完,只見平康公主滿臉憤怒地指着徐嘉,“你個混賬,竟敢日日揣着舊情人的信物,竟敢觊觎當今皇後,你說,你們之間還有什麽事瞞着本宮!”

平康公主難得聰明一回,四兩撥千斤将髒水往傅嬈身上潑。

“舊情人”三字可謂是狠狠打了傅嬈的臉。

不得不說,李嫔母女今日這招可謂是一刀戳在帝王心窩子,也将了傅嬈一軍。

大長公主與明王妃等人皆是驚怒交加,生怕皇帝大怒,與傅嬈生出嫌隙。

卻見傅嬈輕飄飄笑道,“平康公主與李嫔這出戲演得可真好...”

傅嬈神色一凜,拂袖,拿出皇後威儀,喝道,“來人,傳賀太醫!”

平康公主一愣,連忙反駁,“傅嬈,你傳太醫作甚?”

傅嬈雍容溫雅撫了撫衣裙,往禦塌一坐,穩穩當當握住皇帝的手,目視前方,“本宮要當衆揭露你們母女的把戲。”

若是被一枚玉佩給打敗,她就不要當這個皇後了。

李嫔神色一變,她暗暗瞅了一眼皇帝,卻見這位帝王面色已恢複如常,反握住傅嬈的手,給予了充分的信任,她心涼了大半截。

母女倆相視一眼,均露出幾絲惶恐。

殿內衆人見帝後神色鎮定,懸着心的紛紛落下,生怕被平康公主母女一攪,又出什麽事端來。

那徐嘉盯着那被踩成碎片的玉佩,嗡嗡直叫,好在孫钊已及時将他嘴塞住并着人鉗住他。

須臾,賀攸提着藥箱匆匆趕來。

傅嬈直接吩咐道,“賀太醫,本宮懷疑徐驸馬中了幻藥,你且給他診斷。”

賀攸一驚,連忙颔首,“臣遵旨。”

孫钊将徐嘉按在椅上,賀攸坐在一旁錦杌給他搭脈,又翻了翻徐嘉的眼皮,好一番診視後,臉色尤為難看,起身朝帝後施禮,

“陛下,娘娘,徐嘉并非中了幻藥,臣懷疑他體內被中了蠱毒,只是臣不善巫蠱,不一定能将那蠱毒給引出來....”

傅嬈聞言暗松一口氣,“果然如此,賀太醫,本宮曾在苗疆待了一年,對巫蠱之術略有研習,徐嘉既是中了巫蠱之毒,那必定是苗疆的幻蠱,此蠱該是從耳內放入,你且用糜草,藏紅花,紅豆,千絲草等藥材熬煮成一顆藥丸,放在他耳處,定能引出。”

賀攸立即吩咐藥童去辦。

傅嬈随後又道,“還請賀太醫給他施針,控制蠱毒,以免其從腦內流竄去胸下,若入肺腑怕是出不來...”

“臣遵旨。”

孫钊将徐嘉一拳揮暈,丢在一旁,用屏風隔斷,着賀攸給他施針。

傅嬈又望向門口侍候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劉桐,“劉桐,你即刻派人,查清平康公主近來底細,她身邊定有暗棋,不将這些李家餘孽揪出,她們還能生出事端來!”

“臣這就去辦。”

劉桐拱手退殿而出。

皇帝靜靜看着傅嬈一番布置,心中寬慰,他原先擔心傅嬈露怯,不想她遇強則強,面對這番窘境,亦能臨危不亂,有一國之後的威儀。

此事過後,諸如大長公主等皇親,定能更加信服這位皇後。

皇帝索性不吭聲,任由傅嬈施為。

傅嬈冷冽的目光看向李嫔,“李嫔,剛剛平康入殿,本宮瞧着你假情假意,無半點分離的模樣,原來是妄圖構陷本宮....”

李嫔将女兒緊緊摟在懷裏,躲開傅嬈的視線,“臣妾不知娘娘在說什麽...娘娘別自恃醫術,欺瞞我等,你與驸馬之間...”

“你給朕閉嘴!”皇帝忍無可忍喝斷她的話,

李嫔母女吓得雙雙撲跪在地。

皇帝目若旋渦,冷冷掀起嘴皮,“當朕看不出你們的把戲?”

須臾,謝昭儀越衆而出,朝帝後屈膝,神色冰冷觑着李嫔,“陛下,皇後娘娘,臣妾親眼所見那枚玉佩從李嫔袖下滑下,順着徐驸馬衣衫滾出...”

李嫔臉色倏忽一變,狠狠剜着謝昭儀,“你個賤人,連你也來誣陷本宮?”

“你還不配我來誣陷,你做的惡事還少嗎?”謝昭儀纖弱的身子微微顫抖,卻猶然保持着一身風骨,

她朝帝後跪下,“陛下,臣妾以性命擔保,此物乃李嫔拿出構陷皇後之物。”

平康公主從李嫔懷裏掙出,厲聲反駁,

“不管此物從何而出,它是傅嬈與徐嘉定親之物是事實....”

“事實又如何?滿京城誰不知道公主當初搶婚一事,公主犯不着嚷嚷打自己的臉,你不要臉,陛下還要臉呢!”段婕妤一向口齒伶俐,忍不住替傅嬈辯她幾句,

“你們母女故意将此事鬧出,不就是想離間帝後感情嘛?當我們都是瞎子?帝後情比金堅,絕非爾等小人可以撼動,再說了,公主殿下,你這般做,是不忠不孝,莫非還當自己有功?”

“你.....”平康公主面色脹紅如血,她根本沒料到一個小小婕妤敢跳出來奚落她,當即伏地而起,揚手便要去打人。

卻被驟然起身的皇帝,一腳給踹胸口。

“混賬!”

皇帝力氣用得十成十,平康公主被踢得往身後圈椅撞去,匍匐在地,湧出一口鮮血。

“康兒!”李嫔見狀大驚,連忙撲過去抱住女兒,“平康,平康?”

只見女兒半暈半醒,慘無人色,李嫔懊悔不跌,抱着她痛哭不止。

這個空檔,賀攸已将那蠱蟲給取出,呈至禦前,與衆人瞧,

“陛下,徐驸馬确實被人放了蠱毒。”

傅嬈瞥了一眼,只見一小小的蠱蟲白如蟬蛹,在漆黑的錦蓋上蠕動,她胸口募的湧上一股惡心,咽了咽嗓,重重吐了一口濁氣,“陛下,是幻蠱無疑。”

皇帝閉了閉眼,氣笑出聲,“不消說,定是平康所為。”他擺擺手,已不欲多言。

沉默片刻,平複心情後,皇帝目色威儀掃視一周,

“李嫔母女本罪不可恕,朕念及李老爺子網開一面,欲留其性命....怎知你們母女三番五次暗害皇後,構陷皇後,朕今日,無論如何不能再忍....”

他目若千鈞,沉沉吩咐,“傳旨,将李嫔打入冷宮,賜死。”

“平康公主削發為尼,終身幽禁皇廟,不得外出。”

“将徐嘉貶往邊關為卒,任他生死...”

“至于三皇子....”皇帝神色幽黯一瞬,長籲一氣,斬釘截鐵道,“貶為庶人,移居帝陵替先祖守靈。”

衆人立即起身,“聖上英明!”

孫钊二話不說将李嫔三人帶下。

宴席散去,皇帝前往禦書房料理三皇子一事,傅嬈領着衆妃出了甘露殿。

謝昭儀快步繞過行人,跪在傅嬈跟前,“臣妾求娘娘一個恩典。”

經此一事,傅嬈驟然生出幾分疲憊,午陽炫目,她眯了眯眼,扶着虞妃與柳嫔的手,緩聲問道,“何事?”

謝昭儀眼底閃過一抹堅決,“娘娘不是要賜死李嫔麽?可否讓臣妾代勞?”

傅嬈微愣,只覺渾身乏力,沒多問,颔首道,“去吧。”

謝昭儀立即謝恩,往冷宮方向奔去,纖瘦的背影頃刻消失在小徑裏。

虞妃瞥着她離去的方向,嘆息着與傅嬈解釋道,

“謝昭儀在八年前曾小産,乃李嫔所為,她身子落下病根,也是因此之故。”

“原來如此....”

傅嬈話音未落,眼前一黑,身子倏忽往地上栽去。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