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生日 “你這急脾氣能不能改一改?!”……
一行人從場地出來看到陳瑭, 驚喜地沖過來。
“陳科,生日快樂!”
“小陳哥生快!不過你咋來這麽慢喂?”
“對呀,你完美錯過了最有趣的兩個項目, 不會是昨晚太興奮沒睡着以至于今天睡過頭吧?”
陳瑭似模似樣地打了個哈欠, “一點點睡過頭,一點點堵車, 還好還能趕上燒烤, 不然我可虧大了……”
衆人哈哈笑起來, 無人發現兩人之間的異樣。
“都快十一點了, 走吧, 燒烤去!”
“現在就去?嗨呀, 那我烤串大師的本事豈不是瞞不住了~”
“小周你還有這本事呢?!”
“那可正好,我光會吃不會烤!”
休閑山莊被一條小河劈成兩半, 自助燒烤的場地就設在河邊。
周末人不少,本以為他們這一行十六人就算多的了, 沒成想還有個三四十個人的大學生團隊,叽叽喳喳地升起塵世煙火, 熱鬧萬分。
山莊提供的燒烤碳品質不錯, 一些人圍着小周生炭火, 一群人圍着何佳佳準備烤串,各自找到位置忙得熱火朝天。
孟惜安看了一會兒,試圖加入進去幫忙,被一群人嫌棄地趕走,偏偏話還說得特別漂亮。
“仙女不适合做這種粗活的!”
“惜安你去看看風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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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惜安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默默退到一邊。
好在被驅逐的還有另外一個人,讓她沒有孤家寡人地那麽突出。
因“不可以讓壽星動手”這個名目被驅逐的陳瑭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掏出煙盒點了一支煙吞雲吐霧。
孟惜安無事可做, 随手折了河岸邊一根幹枯的灌木枝,蹲下來用那樹枝劃拉流速緩慢的水面。
倒映着身影的水面碎成無數塊,臉上的波浪模糊神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孟彰這幾天都沒有回來,似乎已經有了決斷。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孟惜安想,她本也不需要一個滿口謊言的人陪伴。
蹲了一會兒正打算起身,重新恢複平靜的水面晃晃悠悠飄過來一枚煙頭,滿腔思緒退散,她伸手撈起,不悅地看向上游。
陳瑭正側着臉看着她,打火機吧嗒一聲,點燃第二根煙夾在指間。
孟惜安上前,“你有沒有公德心?”
陳瑭眯眼一笑,“沒有哦。”
孟惜安擰着眉頭把拿着煙頭的手遞到他面前,“你是公職人員,亂扔煙頭破壞環境嚴重違紀,請端正态度找個垃圾桶扔掉。”
十二月的水很涼,她只碰了一下水,白皙細長的手指就紅了一截。
陳瑭下意識想抽一口煙,看到孟惜安那張厭惡的了臉又忍住了,熄了才點上一口沒抽的煙,風馬牛不相及說了句:“你肯定沒有給我準備生日禮物。”
孟惜安才因他掐煙動作緩和下來的臉色又臭了幾分,“我需要給你準備禮物?”
陳瑭眉開眼笑把手中的煙往前一送,指關節輕輕碰在孟惜安凍紅的指尖。
“太好了,幫我把垃圾扔了,就當你送過了。”
“你做夢。”
“不幫忙也行,反正我沒有公德心~”
“……”
如此厚顏無恥死皮賴臉。
孟惜安眉心一皺,劈手抽走那根幾乎完好的煙,氣沖沖去找垃圾桶。
陳瑭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大聲到忙碌中的同事們都注意到了,憂慮地交換眼神。
——我們錯了,不應該把這倆人單獨放出去的。
——好在孟科長素質高,會看在他生日的份上給點面子。
唉。
燒烤進行到最後一步,小周化身真正的燒烤大師,熟練地給肉串翻面,并放開嗓子吆喝起來。
“排隊喽——肉熟啦——”
孟惜安剛扔完垃圾回來,小雲便一手烤串一手紙巾迎上來,一股腦兒都塞給她。
“惜安姐你快趁熱吃,我好不容易搶到的!小周哥真的很有一手唉,尤其這個羊肉串特別特別好吃,你快嘗嘗!”
羊肉串和五花肉冒着耀眼的油花,香氣四溢。
孟惜安看了看,只留下五花肉,把羊肉串遞回去,“你吃吧,我……”
“不不不我可以再去排隊的!”小雲鬥志滿滿,不等她把話說完一溜煙殺回到人群中開啓新一輪的争奪。
孟惜安放下舉着羊肉串的手,慢吞吞吃掉五花肉串。
現在這種情況,她應該怎麽告訴小姑娘她不吃羊肉這件事才不會尴尬……
正在猶豫要不要忍一忍直接吞了它們,一只手橫空出世解決了她的難題。
陳瑭晃了晃羊肉串,語氣誇張:“哇哦,有迷妹就是幸福,不用自己搶就有好東西吃,沒收了沒收了。”
巴不得他拿走的孟惜安忍住松一口氣的沖動,故作不悅:“你能要點臉嗎?”
不料叼了塊羊肉咽下去的陳瑭動作一頓,忽然湊了過來。
“是誰不要臉啊,這玩意兒你吃得下嗎?”
“……”孟惜安惱羞成怒,“你戲弄我?”
陳瑭慢慢直起身體,神情無辜,“這也怨我?”
孟惜安盯着他手中的羊肉串深呼吸,告訴自己他好歹幫忙解決了問題,終于平靜下來,淡淡地別開臉。
事情解決了,陳瑭卻也沒走。
“孟惜安,你有點毛病知道嗎?”
孟惜安憋着心頭火,壓着聲音道:“你非要在生日這天給自己找不痛快?”
陳瑭嗤笑一聲:“你也就對你看不上的人有這能耐,既然能對我們這些人直言不諱,怎麽就不敢有好感的人張開金口?不喜歡吃羊肉,不想要後媽就有這麽難說出口……”
啪。
一根竹簽摔在雪白的外套上,留下刺目的油漬。
孟惜安紅着眼睛,一字一頓道:“那你呢?你受了刺激,就一定要來刺激我嗎?”
或許他說的對,她就不該管什麽掃興不掃興,今天就不該來。
看着她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陳瑭摸了摸已經完全和油漬長在一起的外套,彎腰撿起竹簽。
就這臭脾氣,還說他沒公德心呢。
孟惜安本想一走了之,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吹了陣冷風後想起小雲,強行止住腳步。
腳步一轉,沿着梧桐路慢慢往前走。
走得遠了,路逐漸變窄,人倒是慢慢多起來,和人一起變多的還有穿着統一馬甲的異獸。
頭發花白的老頭老太太們慢悠悠閑逛,訓練有素的異獸們駝着東西或慢走或小跑,還能賣萌撒嬌,一路走來笑聲不斷,氛圍輕快。
看到這番景象,孟惜安恍然發現,不知不覺她竟然已經走出山莊地界,到了療養院周邊。
一只僅二十公分高的異獸幼崽颠颠兒從面前蹿過,一腦袋紮進旁邊的樹叢裏,枝葉簌簌抖動,一團白色在枝葉間鑽來鑽去,很快從另一側冒出頭來,歡快地搖着短短的小尾巴。
異獸常見,異獸幼崽也不少見,但這麽丁點兒大的幼崽還真的很難在異獸基地外的地方看到。
小幼崽膽子很大,俨然是在這片兒撒歡慣了的,扭頭看見有人一直盯着它,便歪了歪小腦袋,撒開腿沖回來。
小小一只啪叽倒在孟惜安腳邊,一動不動。
這種小把戲,早兩年大咪也喜歡玩。
孟惜安正打算給它一點厲害看看,身後就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樂呵呵的。
“又碰瓷兒呢?”
或許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異獸幼崽扭過肥嘟嘟的身體往後頭張望了下,又撒開腿像顆炮彈似的沖了過去。
孟惜安回頭。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艱難地彎腰把小家夥抱起來放在膝蓋上,一直陪同在老人身邊的成年異獸低下腦袋,輕輕地舔了舔幼崽。
“你是誰家閨女啊?頭一次來?”
突然迎上老太太滿帶笑意的眼神,孟惜安不自覺也露出了微笑 ,“是第一次來,不過我是到旁邊的山莊玩,順便過來看看。”
“哦哦。”老太太點頭,有點控制不住又想撒歡的幼崽,便只好松手讓它回歸地面。
小崽子連跑帶滾沖到孟惜安腳邊,擡起上肢扒拉住她的褲腿,吚吚嗚嗚叫得細聲細氣。
“唉,碰瓷兒,不可以沒禮貌!”
“沒關系。”孟惜安把它抱起來,熟練地伸手撓了撓小家夥的下巴和肚子,“它就叫碰瓷兒嗎?”
老太太看他倆處的好,一顆心放下來,“是叫碰瓷兒,還不到三個月大呢,調皮得很……奇怪,這小家夥皮歸皮,平時也沒這麽主動啊。”
孟惜安笑了笑,任憑小家夥在自己懷裏打滾,蹭上灰點也不在意,順便檢查了下身份環。
條碼分明,鋼印卻多了幾分圓潤少了特制的鋸齒感。
孟惜安拿出手機對着掃了一下,老太太注意到她的動作,趕緊道:“閨女,怎麽的了?”
“按照規定,三個月大的幼崽還不能出基地。”
老太太:“……啥?!”
掃描顯示無結果。
孟惜安摟着碰瓷兒,擡眸看了看遠處規模頗大的療養院。
那頭燒烤正火熱,何佳佳一邊吃肉一邊胡咧咧:“惜安這人就是不合群,小雲你給她打個電話啊,再不回來我們都吃飽……等等。”
她掏出手機,給大家展示來電顯示上的名字,“來電話了,我直接喊她就行。喂,惜……”
“平心療養院涉嫌違法買賣異獸罪,立刻帶人過來,突擊檢查。另外讓小雲報案,先扣住相關負責人。”
何佳佳的聽筒聲音開得很大,旁邊好幾個人都聽到了。
神色各異,動作卻整齊劃一。
小雲把最後一塊羊肉一吞就開始打電話,小周懵逼地一摸口袋,“艹,我沒帶證件啊……”
“帶了的總比沒帶的多!”部門老大哥放下手中的烤串,拔高聲音嚎了一嗓子,“都別吃了,平心療養院加班!”
獨自坐在遠處的陳瑭站起身來,“怎麽回事?”
“孟科在平心療養院發現違法行為,讓我們都過去呢!”
陳瑭眉頭一皺,立刻撥打了孟惜安的電話。
一行人顧不上剛吃完就運動腸子會不會打結,短短一分鐘便消失在一旁大學生們的視野當中。
烤架上的肉串滋滋冒煙,散發出焦糊味。
孟惜安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
電話的嘟聲慢條斯理,車廂裏的人心驚肉跳。
“孟科不會被發現了吧!”
“能開這麽大的療養院肯定有些背景……”
“別烏鴉嘴了!”
山莊距離療養院不過三分鐘車程,一行人略略超了點速,從上車到療養院也不過就花了兩分鐘時間而已。
療養院的大門修得氣派,碩大的碑石上刻力道遒勁的“平心”二字。
車一停穩,一行人便飛奔進去。
陳瑭的心跳得很快,一邊繼續給孟惜安打電話,一邊抓着一個人就問:“你們負責人的辦公室在哪兒?!”
他的表情算得上兇惡,清潔工手裏的掃把都吓掉了,顫着手指了個方向。
一行人心急火燎地沖過去,只見三層小樓前的梧桐樹下,一個中年男人雙手反剪,而他們心心念念的孟惜安正單膝跪在他的背上,把人面朝下壓在青石路面上。
男人毫無反抗之力,徒勞地扭動身軀。
“惜安姐!”
孟惜安聽到小雲的聲音,驚訝于他們來的速度,正要回頭,熟悉的氣息湧過來,下一秒就被大力拉起。
地上的中年人趁機爬起來往前蹿,狠戾的一腳橫空踢來,整個人翻了好幾滾,痛得只能蜷縮在地上。
粗重的喘息聲近在咫尺,孟惜安擡頭,對上陳瑭的視線。
後者氣急敗壞的模樣令她一怔。
“等我們幾分鐘會死嗎?!”
他爆發地着實突然,不但孟惜安,就連異管的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
“你這急脾氣能不能改一改?!”
肩膀被他掐的生疼,孟惜安抿了抿唇,一語不發。
陳瑭腦子裏撞鐘似的,嗡嗡的響聲令他頭痛欲裂,而面前這人就像一個宣洩口,讓他所有的情緒都失控地往外奔流。
用盡全身的力氣,他才将手拿開,無力地垂在身側。
孟惜安看着他發白的臉色,莫名有些氣短。
“我原本只是打算過來看看,只是他好像認識我,一看見我就跑,我才出手的。”
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上,今天的事情她就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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